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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38 字 6個月前

一方麵,他們的極限也就是這樣了,不會有機會真的接觸到實務。

許盈和這些人不同的是,他沒有宣揚過這種想法,而是在做事時顯露了出來。相比起來,這其實‘低調’了很多,相比起說了什麼,一個人更應該被關注的應是做了什麼,但人是容易被迷惑的生物,總是在這種事上完全相反。更何況許盈如今不過是一小小縣令,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所作所為的‘出格’了。

周榮不太確定許盈將來會走到哪一步,會為主流所不容,慢慢淡出官場,成為隻能傳播思想的名士?還是有一天被現實撞了南牆,最終選擇更能被接受的路?再不然,兩條路都不選,走上他如今設想不到的路?

按照道理來說,周榮作為長輩應該給許盈說說這件事,‘糾正’一下年輕人...倒不是周榮就覺得自己是對的,許盈是錯的,隻是他知道如果選擇主流的話,許盈注定會有光明的前程,另一條路就不一定了。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但最終周榮選擇什麼都不做...雖然許盈的好壞也會牽涉到周氏,但說到底他的人生就是他的人生,其他人很難插手——或許有的年輕人是一時熱血上頭衝動了,可周榮覺得餓的許盈不是那樣的年輕人。

對於這樣早早就有自己想法,並且萬中無一聰明的年輕人,彆人的話是最不管用的。

他們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彆人的那一套很難打動他們。而且,聰明人在日常生活中向來是正確的那一個,他

們的行動幾乎不會參考身邊人,因為更多時候是他們正確,身邊的人錯誤,他們隻能相信自己!時間久了,這就成為了無比堅定的習慣!

周榮和很多聰明人打過交道,他英年早逝的兄長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之一。如果不是早早去世,如今天下攪動風雲的大人物肯定會有他一個——這樣的周榮,對這種情況是再清楚不過了。

相比起父親,周信就要單純多了,這件事上他沒有想太多。而是回頭就和兄弟姐妹們說了一回,之所以這樣‘大嘴巴’,一是他確實欣賞許盈,有點兒像是迷弟對偶像的意思,這種時候更接近賣安利。自己的偶像很好,就希望其他人也多了解一點兒。

另外就是家裡的姐姐妹妹確實對許盈這個人‘感興趣’。

周家的女孩子不是沒見過世麵的那種,在家時有自家兄弟,偶爾見外客,一些大家族的俊秀子弟也見過不少。這些人都不差,按照時人的觀點說是優秀也無妨,但真正的出色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稀缺的,如果不是這樣,出色也就不能說是出色了!

而許盈恰好就是出色中的出色,即使讓周家的女孩子來看也是滿目光華、難喻其表的那種程度。

對於出色的異性,無論男女都是有興趣的,隻不過在古代環境下大家表現的稍微矜持一些而已。

周信去了一趟長城縣,就算他自己不主動說許盈的事,家裡的姐姐妹妹也會過來打聽——更彆說許盈可是家裡的‘準女婿’,彆人不說,姐姐周若水肯定是說給她聽的。

“竟不知他做了這樣的事。”在眾姐妹擁簇下坐在水榭中的周若水微微抿了抿唇,似乎有點兒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感覺。

相比起姐姐的‘矜持’,周信的親妹妹周麗華就要直白多了,‘哇’了一聲,快樂地眨了眨眼:“姐夫真的好聰明!哈哈哈,那些長城縣的大戶們看著桀驁不馴,這下也要服軟了吧!”

第269章

眨眼過去一月有餘,長城縣也進入夏季。

此時南方的夏天對於初來乍到的北方人來說還是一種難言的‘折磨’,具體到許盈一行人,最不習慣的自然是衛琥和樂叔喬。他們不是第一年在南方度夏,但這種事不是一兩年就能習慣的。

相比起來,許盈倒是對長城縣的夏天很適應...長城縣大概是有竹海的原因,不愁沒有度夏的好地方。隻要找到合適的宅子,夏天其實很陰涼——管事在竹海邊緣建了一座竹樓,因為是簡單的竹樓,並未用多少工期,夏天的時候就順利住了進去。

不過平常不方便住在官宅之外,隻有休沐和節日時才能去。

“好熱!”衛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聽到耳邊的蟬鳴,一臉的生無可戀...這可是真正的蟬在叫,人壞掉。旁邊有婢女拿來井水浸泡過的帕子,他又擦了擦臉,好似緩過來了一些。這個時候才伸手去拿用井水鎮過的甜瓜,之前許盈正和其他人一起吃水果,衛琥是剛剛從外麵來的。

此時華夏還沒有種西瓜,說到吃瓜,最常見、也最受歡迎的就是這種白皮甜瓜了,皮薄味甜、汁水豐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被改良的非常成熟的水果了。至少許盈吃著,和上輩子在水果店買的一種白皮甜瓜差彆不大。

彆小看這一點,事實上現代絕大多數水果和古代的同名水果差彆都很大!就拿西瓜來說,這個時候許盈就算能見到西瓜,怕是也會認錯——比較可信的說法是,西瓜南宋時傳到了中原地區,這個時候西瓜已經和現代人理解的差不多了,但看西方油畫就知道了,哪怕是更靠後的時候,西瓜也不比薄羅大太多,而且皮非常厚,貼著皮的是厚厚一層白肉!

至於更早的時候,西瓜就更不怎麼樣了!現在就算有西瓜放在許盈眼前,應該也不會有眼前的白皮甜瓜好吃。

“老師,我已經去看了竹紙作坊,樣子是有了。”衛琥之所以出去就是為了這個。自從許盈壓服了長城縣上下,可以施行自己的計劃之後,各項工作就抓的很緊了。雖然這些事都安排了衙署中的人去負責,但許盈身邊的人也被分配到了各項工作中。

既是給一個學習的機會,也是為了監督...彆看現如今長城縣官署中人對許盈頗為順從,說到底,許盈終究是外來的,和這些人相交也才幾個月。沒有經過足夠的相處,人與人的新任不是那麼容易建立起來的。

如果虞恕等人知道許盈的想法,恐怕會苦笑——當然,對於許盈的不夠信任,他們也沒有太多可說的就是了。

在之前許盈和長城縣大戶鬥法時,衙署上下小吏到底是哪頭的就暴露出來的。流水的縣令、鐵打的豪強,一位縣令為官一任才幾年?就算能夠連任,對地方的滲透也不會比本地豪強更深!對於小吏們來說,縣官這個‘現管’是很厲害,但更厲害的還是本地豪強。

事實上,很多小吏本身就出身於地方豪強家族,再不然也與這些豪強人家有著這樣那樣得到關係。

或許這些小吏不敢明目張膽反對許盈,但在雙方對壘時小動作可沒少做!對於許盈安排的事他們可以消極地磨洋工,一些縣衙內部的事也被他們以毫不遮掩的方式賣給了豪強人家。

許盈當時沒說什麼,事後也沒有懲罰——主要是以如今的官場情況,這樣的事情懲罰解決不了問題,就算換一批新人來,也是一樣的!許盈能做的也就是冷落這些人,換一些非地方豪強親信的小吏做主力。

相較於這些小吏,以虞恕這個縣尉,以及於主簿、沈功曹為首的縣衙重要人物則雞賊的多。除非是早就和本地豪強綁定的,不然都是裝聾作啞。

“之前就說了,咱們這位令長道行深呢!哪裡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沈功曹看到如今本縣大戶們都乖巧的很,一個勁搖頭:“敢那般行事的,不是真的有所依仗,就是傻子...就我看來,縣令大人怎麼都不會是傻子啊!”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這還是沒牽扯到建鄴和義興的結果,咱們這位令長確實不一般。”一旁一起處理公文的於主簿也嘖嘖稱奇。相比起沈功曹等人,他本來就是縣衙重要人物中脾氣最好,或者說最苟的那個...這倒不是他有多少大智慧,而是他真的沒有多少野心!

這一次的事一開始他就置身事外了,神仙打架,無論哪個輸哪個贏都不是他可以參與其中的,不然最後總要得罪一放——

哪怕是他選對了嬴家,輸了的那一方也能輕而易舉地讓他不好過!

相比之下,虞恕是那個最配合許盈工作的。表麵上他也是坐山觀虎鬥,沒有下場的,但實際上他來來去去不著痕跡地給了許盈一些方便。這一方麵是因為他直覺許盈能贏,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是餘姚虞氏的人,他也沒打算一直在長城縣發展。相比起同僚們,虞恕本來就受長城縣豪強影響較小。

一開始虞恕真的隻是直覺許盈能贏,到底能不能贏他其實也不知道。而見到許盈施展的手段後,原本隻是一閃而過的一個想法卻是在心裡紮下了根——虞恕很清楚,以他的出身,想要在身份地位上更進一步,簡直是難如登天!相比起沒有一點兒跟腳的普通人,他還算好的,但和真正有資源的人卻是不能比的!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是驚才絕羨,那或許還有一點兒機會。但虞恕知道自己能力是有,但要說什麼‘驚才絕羨’,那就是玩笑了。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成功率最大的操作應該是找到自己的‘貴人’!

事實上,哪怕是驚才絕羨的寒門子弟想要出頭,也要有一個貴人。曆史上陶淵明的曾祖父陶侃就是如此,同樣是寒門子弟,才華出眾在鄉裡是出名的,但終究要貴人。

為此還留下了一段典故,說的是陶侃家貧,一個身居高位又欣賞他的貴人到家裡來竟無法好好招待,為此他的母親剪掉自己的頭發換來米肉、砍掉家裡的梁柱做柴禾煮飯,又用墊在床鋪下的乾草喂客人的牲口。因為有了這次認真到了極點的款待,這位貴人向上舉薦了陶侃,這才有了陶侃以寒門子弟名重一時的事!

對於虞恕來說,他不想自己‘僅此而已’,他想要繼續往上爬!虞氏這樣的地方豪強人家是有天花板的,如果他是嫡支顯宗子弟,那或許還能得到一些支持,嘗試著去突破那層天花板,但他不是,所以就隻能他自己想辦法了。

而他為自己選中的貴人就是許盈!

或者說,他可選的餘地本身就不是很大。他所處的位置、本人的能力,都讓他接觸到的‘貴人’並不如想象中的多,相較而言,許盈已經是最合適、最靠譜的人選了。

既然寄希望於許盈提拔帶契自己,虞恕自然不會再礙許盈的事!不止不會礙事,虞恕反而要在許盈想辦的事情上儘力幫忙,讓自己成為許盈的‘自己人’。

虞恕也看出來了,許盈在意的是實務,至於下屬拍馬屁之類的能力,那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所以他故意沒有多說什麼,也不存在主動表忠心的行為,而是直接投入到了許盈親自安排的幾個項目中——直接表忠心不僅不能獲得信任,反而容易引起猜疑!與其那樣,還不如先用行動獲得許盈的欣賞與肯定。

於主簿、沈功曹等人不知道虞恕所想,但也看出了他對許盈的配合。對此大家都沒什麼可說的,許盈都拿下長城縣地方豪強,讓柴氏等家族服軟了,他們這些人還受著人家管呢,該怎麼做事自然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