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1 / 1)

麒麟兒 三春景 4245 字 6個月前

的兒子,這一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原來在江北的同鄉早就煩了韋訓炫兒子,然而江北鄉人哪裡知道,真正煩了這點的不是彆人,而是韋夫人。畢竟,炫兒子這種事,他們是遇見韋訓一次聽到一次,而他們遇到韋訓的機會終究有限啊!

韋夫人就不同了,與自家夫君是日日相對,想避開都不行!

此時聽韋訓如此說,心知他又來了!早就聽煩了這些的韋夫人卻沒有避開i,又或者岔開話題,因為經驗豐富的她知道,這些都是不管用的!這個時候隻有迎難而上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對策!

對此,韋夫人隻是端莊地微微一笑:“哦...不過要我來說,當初我若是嫁給無極,阿寶會更出色罷。”

‘無極’是韋令的字,韋令是韋訓親叔叔的嫡長子,當年是極為出色的青年才俊,倒是將韋訓給壓了過去。那時候要和韋夫人家結親的也是韋令,隻不過因為當時韋訓的母親身體不好,希望兒子早早覓得佳婦,自己能早點兒專注於休養身體,這才將這樁好親事扒拉到自家碗裡。

因為這件事,當初韋訓還和韋夫人鬨過彆扭呢!

年輕時不會拿這種事玩笑,如今夫婦二十多年,膝下兒女數個,其中長女嫁人,長子娶婦,也都各自有了下一代...這種時候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一擊k.o!

韋訓仿佛被人打了一悶棍一樣,好容易回過神來,想說什麼又說不出,最終隻能自己跟自己撒氣,恨恨不語。

花園裡的韋瑾卻注意到了小樓上的父親母親,走上樓來給韋訓和韋夫人請安。

“阿寶過來。”韋夫人朝韋瑾招了招手:“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阿寶是韋瑾的小名,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小名總是一樣親昵的。

韋瑾如今也出仕了,在光祿勳做事...不過在如今的政壇,漢時所謂的三公九卿早就成了昨日黃花。光祿勳又是其中最慘的之一,隻比衛尉和宗正強一點兒,這兩個是被撤除了!然而光祿勳也好不到哪裡去,如今已經名存實亡。

光祿勳的職能分彆被並入到了尚書省五兵尚書所掌中兵之中,和門下省的散騎常侍身上。

由此可見,韋瑾身上雖然擔著官職,卻也和那等隻有勳官的貴族子弟差不多。反正他日常挺清閒的,隻需要按時簽到點卯就好——事實上,他已經算規矩的了,還經常簽到點卯。在光祿勳做官的有限官員(如今這個衙門官員很少了)一個月也不見得能打卡一次!

之所以將韋瑾安排在這個位置,一來是為了觀望情況,給自家留個餘地。韋訓自己已經進入到漩渦最深處了,卻還希望兒子有機會從容一些。二來麼,則是三公九卿衙門實在適合鍍金!

彆看這些部門隨著中朝、內朝崛起而衰落,實則還是有一些底子的——古代華夏的朝堂就是這樣,總是皇帝的秘書一代代崛起轉正,然後就有新的秘書頂上。一開始是三公九卿製,然後就有漢武帝破壞規矩,提拔自己的秘書侍中,讓他們身居高位。然而花無百日紅,侍中既然獲了外朝的位置,和皇帝親近的秘書之位自然就得讓出來。

如今已經有了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三省,隻是職能比較混亂,並沒有隋唐時那樣清楚利落!而三省中的門下省,管事的人就是侍中和散騎常侍,所以這裡安排的是前任秘書。至於尚書省和中書省,一開始尚書省才是皇帝秘書,隻是後來隨著向外朝擴展(名下有了五部,是真正執掌朝堂的存在)失去了這個位置。

如今擔任秘書的是中書省,雖然中書省掌管中書令明麵上比尚書令低一頭,但真正對此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中書令才是最要緊的!所以如今中書令之職有一個‘鳳凰池’的彆稱,可見其尊貴!

這些過去曾經輝煌的部門,即使如今已經衰落,品級卻還是在的。這種品級規章若是在沒背景的人身上,那自然沒什麼用。打發到這種地方做官,既沒有油水,又沒有前途,可以說是很慘了。但若是有背景的人來做這個官,那就截然不同了。

品級在那裡,將來升遷的時候就可以以眼下的情況做底子。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誰又能真的去較這個真呢!

因為是在光祿勳這樣的清閒衙門上班,韋瑾日子過得很舒服。除了簽到點卯之外,他日常不是陪伴家人,就是在外拜親訪友——老實說,大概人年輕的關係,他訪友比較多。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比較有話說。

若是真無話可說的,也無法成為朋友了...而親戚則不同,不管合得來、合不來,一開始就是親戚了。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韋訓都從台中會回家了,更何況韋瑾呢?不過他沒有留在家裡,而是給長輩請安之後就出門了。韋夫人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兒子都長這麼大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難到還要把兒子拴在褲腰帶上?

倒是韋瑾出去了一趟,沒多久就回來,這一點和他平日行事不同,讓韋夫人有些意外。

不管在外是什麼樣,在家時韋瑾還是非常孝順會說話的,此時他就坐在韋夫人身邊,為韋夫人剝栗子吃,笑著道:“今日是父親休沐的日子,難得能一家人齊聚,我怎麼會在外不歸家呢?”

想玩什麼時候不能玩?他如今有的是時間!比沒出仕之前還要閒,畢竟那個時候他還被父親安排每日讀書呢!如今入仕了,這方麵倒是放鬆了不少。

韋訓本來就是兒子奴,眼下更高興了,不自覺就感歎了出來:“不愧是你父親的兒子啊!”

<p/

第185章

“不愧是你父親的兒子啊!”

......

韋瑾與韋夫人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了彼此心知肚明的微笑,然後一起轉移了話題。韋瑾指了指身後跟隨的僮兒道:“兒今朝外出,買了些筆墨、白紙之類,自覺極好,為父親也備了些。”

韋訓哪裡是在意一點兒筆墨的人,但他很在意兒子的孝順啊!撫摸著胡子道:“甚好!甚好!”

到底是我的兒子,連買張紙都想著我...啊,像我!

僮兒將盒子打開,原來是隨園出品的種種文具。韋瑾指著一盒筆道:“這般筆,最耗工本,家中在京兆時易得,到了建鄴就算是有這樣的,也多有不及了!”

這是一盒套組筆,總共四支筆,兩支是日常用的,一支偏小,一支偏大,可以適用多種寫作需求。其中偏大的那支筆,雖然不及後世的大筆,卻也做了相應改進,使得蓄墨能力大大提升,以應對大筆寫字的要求。

這些都是優質好筆,‘有心三副二毫筆’的工藝在此時可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甚至就是一小撮人能用罷了!其中工藝相當繁瑣(這也是後來各項指標稍次的散卓筆成為主流的一個原因),而此時的工匠大多在中原,南方地區有的時候真的是有錢也買不到好東西。

至於說商人輸送...且不說如今商路連接困難,隻說這樣的手工打造、產量很小、不缺買主的東西,也很難流到南方來啊!所以就算建鄴有‘有心三副二毫筆’,品質也不能與中原地區相比。=思=兔=網=

許盈在隨園的製筆作坊裡使用了流水線,這一方麵使得製筆工匠的培養變得簡單,生產效率也有了不小的提升。另一方麵,卻也使得產品比以前更加優質了——精工細作、心血而成,這些話聽著是很好聽,但事實就是,分工合作之後,反而讓精者更精,也不容易有品質差異。

這就像是現代社會裡,完全不算情懷加成,普通的產品自然是工廠裡出來的物美價廉,至於手工作品,往往是質量參差不齊的代表。這不是說手工不好,而是手工製品更加優質必須限定在某些特定情況下,譬如說工藝品那一掛,那需要工匠的審美。又譬如說某些精度要求極高的(在許盈上輩子時,人手依舊是最精妙的加工工具,一些特殊的產品隻能依賴人手加工)...不過這是特殊情況,大多數情況下已經是另一番光景了!

筆看著還好,但不到使用也不知道高明在哪裡,所以韋瑾又指了指另一個僮兒手裡用淺褐色桑皮紙捆紮成一刀一刀的澄心堂紙,外麵一道腰封,可以看見印刷的漂亮圖案,以及‘澄心堂’字樣:“父親原來用澄心堂覺得好,不輸於北紙,隻是難買了些,貨棧處時有時無的,此次兒多買了些。”

另外又拿出硯台、墨錠給韋訓看,這兩個賣相就很漂亮了,就算是沒有用也會覺得比之前的硯台、墨丸高檔的多!硯台一方,露出漂亮的石色,看得出來紋理極其細膩,上麵根據這方硯台的紋樣做主題,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

與其說是硯台,還不如說是一個漂亮的擺件。

墨錠這是黑的發亮,一麵刻了‘隨園’字樣,下麵還有日期和經手工匠的落款。鏨刻的字樣上泥了金,十分好看。

“若衝與兒說起過,此硯取自新安佳石,最適宜作硯。其質堅麗、滑不拒墨,觸之有金聲,且性溫涼,嗬氣成雲,貯水不涸。”貴族是最喜歡‘講究’的群體,想要他們認可歙硯、端硯值大價錢這是需要一些炒作的!而隻要炒作成功,他們出多少錢都願意。

韋瑾之前在雅集上已經得了一方歙硯了,用了這方硯之後,原來的就不放在眼裡了!此次去文房鋪子花大價錢再購一方自然是孝敬父親的。

“據說能與新安佳石相比的,隻有兩處,一處是涼州臨洮,何底可得綠石,綠如藍、潤如玉,甚為發墨。另一為交趾端州所出山石,最為潤滑嬌嫩——臨洮硯台是得不到了,端州山石硯卻不用等多久了。”韋瑾說起這個很有興致。

這也是許盈和他們說過的,端州采來的第一批石頭已經到了。隻是這又不是一般的東西,在真正動手製硯之前還需要好好揣摩一番,免得糟蹋了好料子。

這樣說著,韋瑾又把筆架、曲彆針、便利貼等小玩意兒給父親看:“這雖是小道,但兒日常所用,倒是方便了不少。”

韋訓擺弄著曲彆針這個時候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了,是的,這些東西不見得是必需品,但用了之後就會方便很多,倒像是體貼著人的用度來的。雖然市麵上的貨物都是以體貼使用者為出發點造的,但沒有體貼到這個程度的啊!

隻能說這是時代不同了...後世大家挖空心思要賣貨賺錢,很多小的痛點也要被挖掘出來呢!對消費者的體貼是古人難以想象的。

“這盒子有些意思。”韋訓到底是見過世麵的,哪怕是以前沒見過這種路數,也憑本能摸到了些什麼。

相比起時下常見的貨物,許盈的貨物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做了包裝!這個時候的貨物極少有包裝的,像是珠寶首飾之類,也常常是一個托盤送上,挑走了就挑走了。若用個盒子裝著,那常常是給人做禮物時才有的!

偶爾也有一些貨物確實有包裝,但那往往是不得已的。比如說一包米、一甕酒,不裝著不行啊!而就是這樣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