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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80 字 6個月前

人送來的...玉郎自從去了豫章,倒是常常弄些新鮮物孝敬父親母親。”

兩人所在的院子前堆滿了箱籠,令人打開一個,裡麵裝的正是奶粉、肉鬆。一旁站著的管事手中拿著一張禮單道:“這似乎是小郎君所說的%e4%b9%b3粉、肉鬆,郎君信中說此乃東塘莊園特產,給郎主與夫人嘗鮮的。”

單論奶粉和肉鬆,於許氏這樣的門第確實不值一提。說到底,不過是酪漿和一點兒零食而已,許氏自然能有更好的。隻是往來南北送東西,重點不在於這點兒東西,而在於情誼。

“以前以為玉郎長成之後必然是名動一時的嘉士,是最不理俗務的那般人。”青年又咳嗽了兩聲,這才繼續道:“如今看來,玉郎在經營庶務上倒是天分極佳。”

青年看著箱中包裝完好的奶粉和肉鬆,他是個很有眼光的人,自然一眼看出了這兩樣商品做的很好——此時的商品,就沒有人想過要包裝一下,光是這一手,就足以讓東塘莊園的產品和其他區彆開了。

之前就有‘澄心堂紙’‘東塘柘餳’‘彭澤秋’等東塘出品的貨物,靠著精美的包裝已然鶴立雞群!對於此時的富貴人家來說,買東西根本不在意錢不錢的,重要的是有沒有麵子、符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在這一點上,包裝精美的東塘貨顯得非常突出——精美不精美是相對而言的,許盈覺得那些包裝還是太簡單太粗糙,但受限於時代和成本,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可對比其他,就能知道差距了!

其他人根本沒有包裝的想法!

“玉郎從小就聰敏。”對於青年的話,中年男子並不欲多說,隻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然後就對身邊的管事

道:“這些箱籠都送到夫人處,讓夫人處置——安頓好東塘莊園來的部曲,讓部曲等些日子再走。”

中年男子正是許盈這輩子的父親許勳,青年則是許盈同父異母的兄長許成許若缺!

許盈送到汝南的東西,在初雪洋洋灑灑下下來時,總算抵達了目的地。隨之而來的還有厚厚的信件,信件中除了對父母、兄弟姐妹們的問候,也希望父親能幫忙送一些匠人來東塘莊園。

東塘莊園招募普通的流民是很容易的,但擁有特殊技能的匠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此時這種匠人對於豪強勢族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生產資料’,一般都牢牢把控在手上,輕易不會放出來。

許盈雖然可以利用東塘莊園現有的工匠培訓出更多的工匠來,但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此時的工匠沒有總結出好的教授方法,學徒們絕大多數也不識字,教學進程是非常慢的!許盈隻能一邊先讓師父帶徒弟,另一邊在有誌於學手藝的少年中,挑選聰明、機靈的叫他們識字。

日後師父們習慣了新的教授徒弟的方式,徒弟們也更有學習能力,情況應該會好很多——此時的工匠人身權都在豪強勢族手中,其實敝帚自珍的欲望沒那麼強烈,但對於教徒弟也沒什麼積極性,這方麵的能力自然令人捉急。

許盈也沒辦法,隻能用各種優厚的條件來調動他們的積極性。教出一個合格的徒弟就給他們積一分,積分可以換取各種各樣的東西。最簡單的錢財隻是其中一樣,如果他們想,他們也可以用積分給自己贖身,從此以後人身自由。

不過亂世之中,這些匠人對於‘自由身’並沒有那麼渴望...特彆是在東塘莊園,各方麵待遇都很好的情況下。

雙管齊下,想來未來會有更多的工匠的...但那是未來,一些工匠現在就需要!

許盈最想要的技術人才是紡織和養殖方麵的,‘湖羊’計劃始終還差那麼一點兒,而且就算湖羊成功了,以後還要大量養牛、養羊,這方麵的專業人才始終有缺口。至於紡織,東塘的織室越來越大,一般的織娘容易得,但想要織出更高級的貨色,就需要特彆的織機和一些更有手藝的人了。

許氏在幾十年前曾經一

名織娘名叫盧秀,她母親本來就是有名的巧手織娘,到了她手上技藝又更勝一籌!當時在許氏隻有她能織一種芙蓉錦,後來這種錦緞也成了許氏的‘特產’。

這種技藝由盧秀的十幾個學生學了去,這些學生又傳學生,支撐著許氏芙蓉錦的生產。

許盈想讓家中送幾個會織芙蓉錦的織娘來,現在東塘莊園生產絹帛量大管飽佷容易,但許盈並不滿意,覺得還是應該有個提高逼格的生產線,所以看中了家中的芙蓉錦。倒不見得一定要用芙蓉錦,也可以到時讓這些織娘參詳,改進一番芙蓉錦。

這些織娘在此時也是高端技術人才了,隻要給她們適合的環境,更多的激勵,許盈覺得還是有戲的——就算不成,也還有芙蓉錦打底呢!

許盈作為家族‘分散投資’而被安排到南方去的小兒子,其實是很受父母憐愛的。過去又沒有提出過什麼要求,此時他說想要一些匠人,雖然大家族一慣對匠人看的很嚴,許勳也很難拒絕小兒子。

隻不過需要準備一番,所以讓這些回程的部曲再等幾天...另外,有一些北方的消息他也要儘可能詳細地傳給小兒子。

雖然許盈年紀不大,但因為他表現的一慣早慧,即使人遠在豫章,也給許勳這種感覺。所以北方發生的這些事,許勳一點兒瞞著他的意思都沒有,選擇了沒有遺漏地告訴他...這也是讓許盈好好思索如今處境的意思。

他不希望遠在南方的兒子真的適應了南方安全的環境,就忘了外麵的危險,雖然一開始送許盈南去,本就是為了他的安全、為了家族的安全考慮!

許勳末了吩咐長子:“力士,安排匠人之事便由你來處置罷!”

相比起因為所謂的身體原因而南下調養的許盈,長子許成才是真正的身體不好!也就是許氏養的起,他才從小到大小病不斷也沒事。也是因為他從小身體不好,所以才有小名‘力士’,這是許勳這個做父親的希望他能身體健壯。

許成領了命令,回頭就去安排這件事了,倒是許成的妻子和氏有些暗自彆扭。

汝南和氏也是汝南一地的名門,與汝南許氏的嫡長子算得上是門當戶對。按理來說,和氏嫁的是許成這個嫡長子

,這應該沒什麼好說的。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日子再怎麼完滿也有那麼一兩處疙瘩!

和氏覺得心裡最過意不去的就是丈夫的弟弟許盈。

按理來說許盈和她根本沒什麼交集,數年前許盈南下時她還是許氏的新媳婦呢!

但許盈的存在極大分薄了丈夫繼承到的家產...雖然正常的兄弟都會分薄嫡長子的家產,可不會像許盈這樣多啊!

如此也就罷了,如今家裡還常常往南邊送財貨。說是如果家族沒有危機,那些東西就隻是暫存在南方而已,但東西走人家手裡過,可以動的手腳就多了!和氏心裡難免多想。

現如今又要大張旗鼓地往南邊送匠人,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和氏心裡十分彆扭。

晚間休息的時候難免和許成抱怨了兩句,許成卻隻能對正妻這話搖頭,乾脆坐起身來枕邊教妻:“我等這樣的門第,財貨算什麼?兄弟們分薄的財貨從來不要緊,要緊的是勢族中的人脈!如今玉郎在南邊,本就是為了家族在這大爭之世中存續受了委屈,不過是些財貨罷了!計較些什麼?”

一個勢族高門,最重要的自然是政治資源,財富什麼的,隻要能繼承政治資源,遲早都會有的。

許盈南下,看似安全又逍遙,如果家族這邊出了事,他還能順勢繼承家族各方麵的遺產,包括政治遺產。但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許盈南下最大的可能是遠離了政治中心,這輩子最多就是靠自己的才華,和家族的一點兒推波助瀾,做個名士。

這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了,但對於他們這樣的門第來說,就不一定了。

許盈誌在此還好,若誌不在此,那就是活生生的煎熬。

和氏雖然也出身於汝南名門,但本身隻是個庶出女兒,小時候受到的教育不夠,這方麵的政治素養是不過關的。之所以能給汝南許氏的嫡長子做正妻,一方麵是父親母親沒有嫡女,婚嫁時占了便宜。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許成從小身體不太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身體不好,確實是個很值得憂慮的地方...如果英年早逝了,將家中的寶貝女兒嫁了他,總是虧了。

此時聽夫君這樣說,她心裡猶不甘心。隻是她一慣也沒什麼主意,

後宅之中一般隻會在婆母麵前唯唯諾諾,而在夫君麵前也是習慣言聽計從。此時心裡再不甘心,也沒法再說什麼,隻能懨懨睡下。

第二日,許成便命人安排匠人,比許盈要求的給的還多——他從小受的就是勢族繼承人教育,很清楚他們這樣的人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無論給小兄弟什麼,他都不吝惜!

又過了幾日,汝南許氏這邊準備的東西都齊全了,許盈的母親楊氏事無巨細,連許盈新一年的衣服鞋襪都裝了滿滿一大箱,這回也一起送到南邊。

“這叫什麼事!我這輩子隻得了玉郎一個孩兒,如今卻是經年不見,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見他!”楊氏是個非常端莊美麗的女人,許盈從外表上來看像她更多一些。在外的時候她還能端著許氏當家主母的姿態,回到房間隻能對著丈夫垂淚。

許勳也知道妻子隻有這麼一個孩子,當下也是一歎:“你也彆太傷懷了,那孩子知道你如此,也是要不安的。”

當下卻是對遠方的小兒子又多了幾分關心。

而另一邊,當深冬的飛雪連南方也籠罩住,變成一片銀裝素裹時,這些部曲返回了東塘莊園。

此時正在漢末以後的小冰期末,冬天十分寒冷,每年冬天缺少柴薪的北方百姓,也不知道要凍死多少。南方沒那麼冷,也沒那麼缺柴薪,倒是好一些,但每到冬天還是要安靜許多——除了富貴人家,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出門。

大多數人連一件能夠禦寒的冬衣都沒有,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在家中烤火,隨便亂跑之後生病了,這個時候是能要命的!

許盈裡麵穿了絮著絲棉的冬袍,外麵罩著一件玄色假鐘,踏著鹿皮靴子與羅真走在園中,他們這是往裴慶處去。

裴慶知道兩個學生要來,早就命人往薰籠中多加炭了,又命人取來厚厚的坐褥,就連準備招待的吃食也是一色的熱飲。

許盈來的時候他一眼看到了門口兩個孩子,一個穿玄色假鐘襯得皮膚更白,眉心一點米粒大的胭脂痣,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一股世家風流。另一個則穿白色狐裘大氅,旁邊有奴子撐傘,神態憊懶,非是一般流俗。

立刻撫掌道:“我平生不愛教學生,見

到汝等二人,也是心喜的!”

誰不喜歡教聰明學生?如果這兩個聰明學生還賣相極佳,那就更好了...以此時的風氣來說,長得好、有風度,是絕對的加分項。裴慶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就算他屬於想法比較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