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1 / 1)

麒麟兒 三春景 4251 字 6個月前

樂,在此之前他從未聽過!一時之間竟心心念念起來。

吳軻也對此印象深刻,靠在憑幾上,想了想道:“似有戰陣之氣,此樂說的是沙場之事罷?”

“此曲名為《十麵埋伏》!原是我從一本殘譜中所得,說的是當年楚漢相爭舊事。”許盈笑了笑:“阿軻說的也不錯。”

“隻是此曲我尚不熟練,現又用了新弦,還是改日再奏全曲罷!”

吳軻沒有羅真那樣在意許盈的琵琶,所以隻是點頭:“那軻便等著了...說來,這新琴弦確實了得,與原來蠶絲琴弦截然不同...真真有金戈鐵馬、壯懷激烈之意!”

“何止如此!”羅真撇撇嘴,對於吳軻的評價有些看不大上。在他看來吳軻在這方麵就是個外行,也就隻能這樣點評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換了琴弦之後,琵琶這種樂器的表現力、藝術風格上會有怎樣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絲毫不小於許盈改撥片為義甲彈奏,帶來的技法變革!

吳軻也意識到羅真覺得自己沒說到點上,不過他也不在意這個,他本就對此不

甚精通。當下隻是挑了挑眉,然後又眉眼一彎,笑了起來。揚了揚手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文稿:“既然郎君的琵琶也聽了,軻便去處置此物了!”

吳軻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帶著《梁祝》的故事文稿,直接找到了如今還在忙著印刷《飲水集》的工匠,指示他們這就是這一段時間的生產指標了。

飲水集此時雕版已經完成,正處在印刷階段,雕工們正好可以接著刻《梁祝》。

因為《飲水集》和《梁祝》都不是什麼工作量很大的作品,等到又一批商賈來求貨時,東塘莊園在給貨之餘推介了《飲水集》和《梁祝》兩本書。

《飲水集》選了一些此時名士的文章,有眼光的商賈一問售價,立刻就買下了!此時有專門的抄經人,市場價格也是明擺著的。相比起讓人抄書需要的勞務費、紙張物料,東塘莊園給出的進貨價跟白撿的一樣!

他們不知道東塘莊園是怎麼做到以書籍為商品的,更不了解怎麼做到本本書一模一樣,但他們知道這能賺錢——此時的書籍買賣局限在二手書領域,隻偶爾有一些家族敗了,藏書才有可能外流(這非常少見,那些會大量藏書的家族,即使窮困潦倒,也很少會賣書的!那可是家族的底蘊、家族子弟重新崛起的倚仗!)。

至於‘一手書’生意...指的是有錢人請人抄書,這其中也不存在書籍的買賣。

知道這能夠賺錢就可以了,至於人家怎麼做到的,說不定是人家的獨門秘術...一般的商人也不會想太多。

至於說《梁祝》這篇小說,此時也有一些類似於《神仙傳》之類的誌異短篇合集。雖然‘難登大雅之堂’,但不可否認,在民間流傳很廣,讀書人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也挺喜歡以此為消遣的。

商人的腦子大都十分靈活,也很懂得變通,甚至覺得《梁祝》可能更好賣一些——雖然《飲水集》引起的明麵上的反響會大一些。

第100章

許盈對《飲水集》和《梁祝》都寄予了厚望,前者在於宣傳‘雕版印刷術’,後者則在於給‘肉鬆’打廣告。而事情的後續反響也頗為順利...正如許盈和吳軻等人想的那樣,這在此時的讀書人圈子裡引起了很大反響。

雖然此時的信息流通不暢,一個消息傳開需要很長的時間。但相對而言,讀書人的圈子已經是最不閉塞的了,有什麼新聞也是傳的又廣又快——似乎無論哪一個時代、哪一個地方都是這樣,接受過教育的人往往是最能接受新鮮事物、信息交流最通暢的。

再者說了,此時的讀書人往往都有一定家底...普通人沒有門路了解新聞,他們卻不同。

各種同窗、師徒分布在天下各個角落,通過各種七彎八繞的關係彼此可以結成一個複雜的網絡。有什麼大新聞一傳十、十傳百,圈子裡麵的人知道的很快(做不到每個人都知道,但推進速度確實很快)。

《飲水集》不用多說,一開始這些名士並不見得去宣傳,但都知道自己的文章出現在了一本名叫《飲水集》的書上。但總有一些名士覺得許盈送來的‘潤筆費’有意思,和身邊的人提起了這件事。

名士的影響力是不一般的,他們一發話,自然有的是人因此對《飲水集》上心。

然後就是《飲水集》上市,知道這本書的人聚攏了第一波人氣。如此就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隻要有人注意到這本書,一切就都好辦了——這可是當世名士們代表作的合集!以此時一篇文章的傳抄效率,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抄全了!就算是抄全了的,恐怕也不敢肯定自己抄的是對的!

這種情況下,大多數讀書人都是願意買一本《飲水集》的。

至於說《梁祝》,那就沒有《飲水集》那樣的開局待遇了。商人在賣的時候也隻是說,這是《神仙傳》一樣的‘小說’(古代很早就有‘小說’這個詞了,諸子百家中的‘小說家’其實已經和後世所謂的‘作者’很類似了)。

雖然一開始讀書人興趣寥寥,但誰讓《梁祝》和《飲水集》是擺在一起的呢,而且也不用動手抄錄。抱著隨便看看的心思總有人翻閱,而隻

要翻閱過的,大多願意買回去——這個時候也有光看書、不買書的,但這種人很少。

一個是此時能讀書的大都條件不錯,而且很要臉麵,讀都讀了,又不是不喜歡,不買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另一個,也是《梁祝》這個故事確實寫的好,裡麵本來就彙聚了很多經典橋段,比如說女扮男裝、惡少搶親,再加上此時難見這種描摹入微的愛情橋段...對於此時的讀者來說,大概類似看慣了黑白片,第一次看到了彩色電影。

衝擊不可謂不大。

大家不會公開議論《梁祝》,但私下該讀的都讀了。不隻是他們讀,很多民間識字者機緣巧合下讀了這本書,很快就會傳開——這樣好的故事本來就有讓人成為‘自來水’的魅力。

這本書在閨閣之中尤其受歡迎...此時又沒有閨閣女兒不許看閒書、移了性情的說法(主要是此時的書籍種類很少,大多很正經。就算是‘小說’,也是《神仙傳》那一類傳奇誌異,家長們自然也就沒了‘禁書’的意識)。

總之,《梁祝》在閨閣中的傳播速度很快,其作者也被認為是第一懂女兒心之人!

許盈聽說這個之後心裡沒由來慶幸,寫《梁祝》的時候他用了一個明顯是假名的‘閱微草堂居士’,也不許身邊幾個知道內情的人傳出去是他寫的,想來不出意外是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他的作品了。

隻不過一千多年後可能會給後人帶來很大的困擾。

他們得費儘心思用各種方式考證《梁祝》的真實作者,畢竟這可能是華夏曆史上出版的第一批印刷書籍,而且本身還是最早的長篇愛情小說(以此時的寫作篇幅來說,這已經算是長篇了)。

“如今玉郎已是許多女郎意中人...哈哈哈哈!”裴慶說起這件事哈哈大笑起來:“若他們知道,‘閱微草堂居士’竟是一個小孩子,你說會怎麼想?”

對於這些沒見識過‘網戀奔現’,甚至‘筆友’都沒有過的女孩子,他們自然不會相信《梁祝》這篇故事之後是個八旬老翁,或者摳腳大漢。他們篤定文如其人,能寫出這樣文字清麗、情緒細膩的文章的人,一定是個如鬆如柏如玉如冰的小哥哥。

嗯,一定是這樣的!這是少女~思~兔~在~線~閱~讀~

最後的執著!

這樣的‘挑釁’毫無力道,許盈隻是笑笑:“我這般又有什麼不好呢?”

他的本意是:好歹我還是個美正太呢!雖然有點兒不合想象,但至少也沒有真的讓小姐姐們‘哀莫大於心死’。以網戀奔現的情況來說,他這種已經是上上簽了!

但裴慶的理解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偏差,隻見他撫掌又笑:“玉郎此言不錯!玉郎這般又有什麼不好呢!再過數年,必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郎君、翩翩佳公子——也不辜負這些女郎所想了!”

“不過這些女郎是不會知道了...玉郎連留名都不肯呢。”裴慶雖然是語帶可惜的樣子,實際上他一點兒可惜的意思都沒有。要知道《梁祝》這樣的小說在此時雖然不會被認為是輕浮之作(畢竟這方麵沒有太多先例可以參考),但終究不是什麼正經學問。

許盈年紀又小,他以衝齡寫出這樣的東西來,難免會顯得不莊重。

《梁祝》傳唱天下,‘閱微草堂居士’獲得再大的名聲,裴慶都不覺得許盈應該和這扯上關係。若真的圖名,許盈大可正正經經寫文章,比如說《戰國論》已經刊印完畢,隻是因為需要汝南許氏的前期運作,這才沒有發賣。等到《戰國論》天下皆知,許盈自然能求名得名!而且是最正麵的‘名望’。

完全不必因為《梁祝》的關係多一個輕佻的名聲...許盈未來又不是要做那等曠達、不染世俗的名士的——裴慶沒想過這條路,許盈自己想的也不是這條路。

裴慶以為許盈用了‘閱微草堂居士’這個筆名,正是出於這一點考慮。然而他哪裡想到,許盈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更多是覺得《梁祝》的故事雖然隻是他在已有框架中填充(畢竟他沒有記憶力照搬),但到底是彆人的智慧結晶,寫出來不算什麼,誰知道這個世界還會不會有《梁祝》這個故事誕生呢?可將其攬在自己名下,就有些彆扭了。

許盈其實不反感在這個時代用一些原本世界曆史上的詩文——他想要在這個世界揚名!有了名氣才能做更多事!從功利主義的角度來說,偶爾用一兩篇詩文倒也在接受範圍內。

許盈反感的是為詩文而詩文、以此為傲,仿佛這真的

是自己的才能一樣!那樣的嘴臉實在是太難看了!

如果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比如憑借一兩篇詩文撈到名氣,以此為跳板經營更大的事業),也很清楚這種行為並不代表自己才華橫溢,就和自己利用後世的知識改進技術、做生意一樣,那就是可以接受的。

對於現在的許盈來說,如果要以文求名,《戰國論》這樣的文章就可以了,《梁祝》歸在他名下,可以但沒必要。他又不是集郵控,非要將他上輩子的東西都打上他獨有的標記,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他弄出來的!

許盈對這個話題其實沒什麼興趣,相較於《梁祝》收割了多少少男少女的憧憬,他更關心《梁祝》對肉鬆的宣傳效果。

而若說這方麵的話,效果比許盈想的還要好!

肉鬆的售賣分兩條路,一條是行商內部消化,他們跑遍大江南北的,經常風餐露宿,本就需要乾糧。賺辛苦錢的小商人、商隊中沒什麼地位的人,自然是有的吃就行,沒餘力追求更好的乾糧。但也有人不同,希望能吃的好些的——而且就算是那些普通商販,無法經常吃這肉鬆做的乾糧,偶爾吃吃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