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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177 字 6個月前

發人來訓斥了幾句,秦鳳儀就更不喜歡裴太後了。當然,他不喜歡人家裴太後,說得人家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裴太後更不喜秦鳳儀。一見陛下要去太後那裡,秦鳳儀就要退下了,景安帝偏生道,“你隨朕去太後那裡請個安。”

秦鳳儀有些擔心,悄悄的湊到景安帝耳邊小聲道,“要是太後娘娘還在生我的氣可怎生是好?”

景安帝笑,“所以叫你過去請個安啊。”

秦鳳儀又不傻,雖則他覺著裴太後是個幫親不幫理的偏心眼兒老太,但這是皇帝陛下的親娘,秦鳳儀也不願意與陛下親娘交惡。秦鳳儀道,“見太後娘娘可得鄭重,陛下等我一等,我再換身衣裳。”

景安帝道,“你這身就挺好。”

“這可是給太後娘娘請安,我還有更好的哪。”秦鳳儀萬般央求,景安帝隻好等他一等。今日景安帝穿的是身月白常服,秦鳳儀出去吩咐攬月,“把我那身月白常服拿來,快些!”

攬月是自幼服侍秦鳳儀的,隨著秦鳳儀的步步高升,攬月雖依舊是小廝,但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更甭提如今他家大爺這般得皇帝的青眼,攬月自認為在京城小廝裡,他也是數一數二的了。攬月跟著秦鳳儀年頭兒長,很知自家大爺的性情,而且,就憑秦鳳儀這般挑剔又嬌縱的性子,攬月還能一直服侍的他妥妥帖帖的,可見攬月亦是個伶俐的。就秦鳳儀說的衣裳,攬月一聽就知放在哪個包袱裡,立刻騎馬回去取去,片刻便送了來。景安帝一看,這衣裳顏色與自己這身是一樣的,連樣式都差不離,就是景安帝這身領子袖口繡的是龍紋,秦鳳儀這身繡的是蘭草,秦鳳儀換了,笑嘻嘻地,“我有時候看到陛下的衣裳很好看,我心裡又很祟拜陛下,家裡做衣裳時,我就與裁縫說了樣式,說他們做了來。”

秦鳳儀本就是個人間難得的好模樣,要說相貌好的人,景安帝也見過許多,秦鳳儀自然是令人驚豔,但景安帝最喜歡的,還是秦鳳儀那股子神采飛揚的氣勢,說話做事都是氣勢十足,不似彆人,總要揣摩他的意思,人一旦有了揣摩的心思,氣勢便低了。景安帝打量了秦鳳儀這身片刻,看他正當華年,人物俊俏,華采風流,且當差做事,均是用心,景安帝心中的喜歡更添了十分,笑道,“這衣裳不錯。”

“嗯,我覺著,跟陛下穿一樣的衣裳,興許就多學習些陛下的智慧也說不定。”秦鳳儀複歡喜的小聲道,“太後娘娘見我跟陛下穿一樣的,愛屋及烏,定也能多喜歡我幾分。”

景安帝摸摸他大頭,帶他去了太後的帳子裡。

裴太後簡直是,原本見兒子來了挺高興,一聽宮人回稟說秦鳳儀也跟著一道來了。依裴太後的心機,自然不會露出什麼不喜來,但也沒有特彆喜歡就是了。要說裴太後的身份,自不會將秦鳳儀放在眼裡。但因著這小子,令她與皇帝兒子兩次都不大痛快,尤其裴太後不過是打發人訓斥了秦鳳儀幾句,景安帝私下鄭重找裴太後說了秦鳳儀的事,雖則說話的內容隻這至尊的母子二人知曉,但,自己親兒子為著個外人跟自己鄭重談話,這叫誰,誰能喜歡這小子啊。

裴太後雖則有著強大的自製力,對於秦鳳儀的請安也顯得和顏悅色,而且,裴太後十分不瞎,看到秦鳳儀連衣裳款式顏色也與景安帝的相同,裴太後笑道,“這是照著皇帝衣裳做的吧?”

秦鳳儀點點頭,笑著看皇帝陛下一眼,方道,“我心裡很仰慕陛下,先時見陛下穿過,我回家也做了一身,沾沾陛下的福氣。”

“不錯不錯。”還留了秦鳳儀用膳。

按理,裴太後這態度稱得上和氣了,但秦鳳儀以一種小動物的直覺,總覺著在太後跟前不似在陛下跟前自在,他也知道,裴太後不似陛下和氣。於是,秦鳳儀少開口,多吃飯,以免討人嫌。然後,他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好些個菜,因著是秋狩第一天,秦鳳儀一大早起床跟著隊伍出發,騎了半日馬,而且,他正當年輕,胃口正好的時候,呼嚕呼嚕吃得那叫一個香,把裴太後瞧得,簡直是啥胃口都沒了。

秦鳳儀吃過飯就告退了,真心覺著太後這裡的飯雖然好吃,但還不如去吃他七品小官兒的例飯呐。

秦鳳儀是頭一回住帳篷,太後的大帳自不消說,叫秦鳳儀說,跟個小宮殿似的。自太後帳中出來,一路雖不可亂行亂走,但秦鳳儀也見到了各式規製的帳篷。他還順道在他嶽父那裡晃了一圈,看看老太太,給嶽父請安。李老夫人問他在太後那裡可吃好了,秦鳳儀道,“吃了兩碗飯,菜也吃了很多,有道雞湯不錯,我喝了兩碗,渾身都暖融融的。”這七月天,白天仍是有些未散的暑熱,晚上卻是開始涼了。

李老夫人笑,“那就好,那就好。”讓秦鳳儀晚上過來這邊休息。

秦鳳儀道,“祖母,不用了,我那邊也有帳子。明兒早上,我過來陪祖母和丈母娘一道吃飯。”

李老夫人高興的應了。

待秦鳳儀走後,景川侯夫人私下還同丈夫說呢,“看大姑爺這晚飯的飯量,太後娘娘那裡的事算是過去了。”景川侯夫人雖則不喜秦鳳儀,卻一向很有家族觀念,不說彆個,她還在平皇後那裡為這後大姑爺說過好話哩。倒不為這後姑爺能感激她,可秦鳳儀一向很得陛下心意,這以後秦鳳儀發達了,於侯府也沒什麼壞處不是。景川侯夫人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自家兒女。今見秦鳳儀在太後這裡都吃的不老少,覺著,飯都吃得這麼香,肯定是把太後給巴結好了的。

景川侯“嗯”了一聲,心下卻不這樣認為。秦鳳儀是個存不住事的性子,倘是跟太後那裡好了,過來沒有不臭顯擺的。今次過來卻是啥都沒說,不過,看秦鳳儀吃得不少,還能吃下飯去,想來太後也未給秦鳳儀什麼臉色看也是真的,不然,依秦鳳儀這心思,早與他說了。

秦鳳儀從太後的大帳,到他嶽父侯爵的營帳,再到自己七品小官兒的青色帳篷,可算是知道啥叫貧富差距了。

好在,李鏡準備秋狩的經驗豐富,還給秦鳳儀準備了蚊帳。就是這出門在外,凡事就不要想和家裡比了。秦鳳儀並不嬌氣,他又是個手麵兒大方的,給足了銀子,故而,他雖則囉嗦了一些,有銀子打點著,湯湯水水的也是儘有的。何況,秦鳳儀這是禦前紅人兒,下邊人哪怕有些眼紅,但真不敢得罪他,不然,就憑他這每日在禦前一呆就是一天的架式,誰曉得他會說點兒啥。

於是,雖則條件簡樸,秦鳳儀這一路上倒也覺著挺好。

秦鳳儀還與景安帝說哪,“祖母說叫我過去住,我沒去。”

“為何不去?”

“不能叫人說我搞特殊,明明有自己的帳子不住,非要去我嶽父那裡住,豈不嬌氣。”秦鳳儀正色道,“何況,我是在陛下`身邊做事,凡事更要做個榜樣出來,才不枉陛下對我的栽培。”

反正,秦鳳儀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誇讚自己的機會啦。更甭提他這每天叫人眼花繚亂的衣裳,文士裝啊、騎手裝啊、書生裝啊、俠客裝啊,簡直是叫人應接不暇。耿禦史對此意見很大,因為老友盧尚書要準備秋闈,未能隨駕。耿禦史就與鄭老尚書說了,“瞧瞧,這像什麼話,七品官,穿官服就是!”

鄭老尚書笑眯眯地,“多養眼啊。”

耿禦史道,“一點兒不穩重。”

鄭老尚書還是笑眯眯的模樣,耿禦史低聲道,“老相爺,你知道外頭人怎麼說不?”

“怎麼說?”

“都說,幸虧秦翰林不是個女的。”耿禦史說著都嫌丟人。

鄭老尚書直接噴了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的,就秦鳳儀這每天換的這些個衣裳。當然,他本就人物俊美,再加上這刻意打扮,的確是叫人喜歡。就是鄭老尚書說句公道話,誰不喜歡俊俏孩子啊,就是自家子孫有生得人物出眾的,自家人也喜歡啊。何況陛下,這來回稟事的都是朝中大員,能做到“大員”這個地位的,就沒有年輕的人。乍有這麼個小秦探花,每天在禦前幫著服侍筆墨,不要說陛下喜歡,鄭老尚書也很喜歡,還時常誇秦鳳儀衣裳好看哪。

有些個貴胄子弟,想在禦前冒冒頭的,瞧著秦鳳儀這般勤換衣衫,隻恨自己出門前沒多做幾身新鮮衣袍,不然,也能在禦前露露臉了。

這姓秦的,不就是全靠美色迷惑陛下麼。

然後,大家很快發現,秦鳳儀這小子,不止會迷惑陛下,還會迷惑陛下的兒子,六皇子簡直是有空就過來找秦鳳儀玩兒。秦鳳儀畢竟年輕,雖然跟著陛下不用在外頭一天到頭的吃土,但他少年心性,也很喜歡騎馬。正好還有個兒童六皇子,景安帝乾脆讓倆人在一起玩兒了。倆人時常出去跑馬,遇著點什麼稀奇事都要回來說,六皇子在外看到田裡有牛有羊都要跟他爹報備,秦鳳儀道,“連羊都不認得,見著羊還跟我說,那樣一群白花花的是羊麼?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啊。你不是說六歲就跟著陛下出去打獵,獵場難道沒有羊?”

“真是土鱉,獵場裡有黃羊、長角羊,哪裡有綿羊了?我沒見過綿羊而已。”六皇子不服氣道。

秦鳳儀問景安帝,“陛下,六殿下還吹牛說,他六歲就打中了一隻麅子,是不是真的?”

景安帝點頭,“是啊。”

秦鳳儀瞪大眼睛,將六皇子從頭看到腳的看了三遍,直把六皇子看得毛毛的,秦鳳儀方把手在身上蹭蹭,伸出手雙手握住六皇子的小嫩手,真誠的說,“六殿下,請恕小臣有眼不識泰山吧。”

六皇子得意的翹起下巴,“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秦鳳儀真心誇讚,“這可真了不起。”

六皇子心眼兒多,便道,“所以說,誰都有優點,誰都有不足的地方,對不對?”

“可不是麼,就像殿下,剛剛說我是土鱉來著,這就不大好,對不對?”秦鳳儀道,“我發現你們京城人,特彆的眼高,以前還有人叫我南蠻子。我哪兒蠻了,我既不蠻也不土,像我這等相貌,京城也就我一個啊。”

六皇子很好奇的說,“秦探花,我看你長得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

秦鳳儀道,“這是因為我爹娘有些圓潤的緣故,你不知道,我爹年輕時,村裡的姑娘都為我爹能掐得你死我活,我爹當時要娶媳婦,彆人得花錢,我爹那時候,老家的姑娘能倒貼銀子都要嫁給他。可就這樣,我爹也沒敢娶。你不曉得,我爹要是娶這個,就有彆個姑娘放出話來,要到我家門口上吊。我爹實在沒法了,就出門做生意討生活了。然後,他遇著我娘。我娘也是三鄉五裡有名的美人,當時我外公家就我娘一個閨女,想給我娘招個上門女婿,那些來的人,我娘眼光高,一個都看不上。後來見著我爹,我爹的骨氣,怎麼能入贅呢。後來看我爹死活不入贅,我娘一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