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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184 字 6個月前

於是,秦鳳儀就挨家送信說了不辦生辰宴的事,現下秦鳳儀這倒黴勁兒,大家都表示理解。

秦鳳儀的倒黴直接就將京兆府、刑部、大理寺拖下了水,因為在京城大地,堂堂天子之都,竟然有人這樣喪心病狂的對翰林探花下手,不要說秦鳳儀一向得帝心,倒是個尋常官員被人這樣屢次謀殺,隻要今上不瞎,便不能坐視的。

景安帝還專門召了秦鳳儀進宮說話,安慰他,讓他不要擔心,景安帝已經限刑部儘快破案。秦鳳儀道,“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運道好,我娘去給我廟裡算命,廟裡的大師說我壽數八十七,還早著哪。就是我這出來進去的,就怕連累到彆人。可若因著這些個賊人就閉門不出,好似怕了他們一般,這也不是我的脾氣。”

景安帝道,“你是朕的探花,自然不必怕什麼。不過,也彆總覺著運道好就大意。”

“我曉得。陛下放心吧,我去刑部問了,侍郎大人說已是有眉目了,說不得過幾天就能查清楚了。”秦鳳儀笑嘻嘻地,還是那幅全無心事的模樣。

景安帝看他這模樣就替他發愁,想著這傻孩子一向沒什麼心計,倘不是仗著運道好,怕給人害了都不曉得呢。

替秦鳳儀發愁的還不隻景安帝一家,愉老親王也替秦鳳儀愁,想著秦鳳儀這懵懵懂懂的模樣,怕還不知自己有多危險哪,竟然還來他家串門子。

主要是秦鳳儀說的,“我近來倒黴的很,總是有人要殺我。等閒地方都不敢去了,有一回去明月樓吃飯,茶水不大乾淨,把明月樓的掌櫃嚇了個半死。其實,這與他有何相乾,無非是些雞鳴狗盜之輩,慣會做這些鬼祟事。隻是,倘我有個差錯,他也擔待不起。我也就不去外頭吃飯了,想想也就陛下和您老人家福氣旺,陛下平日間軍國大事繁忙,不好總去打擾,我也就隻有您老人家這裡能來串串門子啦。”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再如何也不敢對王府下手的。

愉老親家一向看秦鳳儀順眼,很願意他過來,笑道,“隻管來就是。”又說刑部辦事拖拉,“往日間吹得山響,真正有要緊事就不成了,這都幾天了,他們那裡還沒個動靜。”還問秦鳳儀平日間可有什麼仇家?

秦鳳儀同愉老親王倆人一麵剝著桔子吃,一麵說悄悄說,秦鳳儀道,“我是自覺沒得罪過誰,可先時我家小玉那事兒,您老人家也是曉得的。眼下,我也不好說,總得刑部有證據才好。不過,我媳婦說,也說不準有人渾水摸魚。”

愉老親王感慨道,“你這媳婦娶得不錯。”

“那是。要不是我媳婦送我的小鏡子,我就叫人一刀捅死了。”說到此事,秦鳳儀都頗覺慶幸。

愉老親王又恨了一回刺客,還八卦了一回,問秦鳳儀,“彆人家定情,都是送香囊送玉佩送梳子什麼的,怎麼你們送鏡子啊?”

秦鳳儀自不肯說實話,這小鏡子當初是他媳婦讓他照照自己模樣的,秦鳳儀另編了套說辭,道,“我媳婦閨名裡有個鏡字,當初,我倆在揚州定情,她就送了我把小鏡子。”

愉老親王一樂,說秦鳳儀,“你還挺有女孩子緣啊。”

“那是!”說到這個,秦鳳儀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啊,不過,秦鳳儀道,“其實,姐姐妹妹們喜歡我,無非就是因我長得好看。雖則喜歡我的人無數,可我從沒有亂來過。我這輩子,就一心待我媳婦便好。”

“這樣才好,彆學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總覺著風流是好事,年輕時還沾沾自喜,須知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話,一點不錯的。男人要想做事業,家裡先得穩當。”愉老親王又讚了李鏡一回,“你媳婦就不錯,你也是個知好歹的。說來,你這性子忒直了些,就得有個穩當人配才好。”

秦鳳儀娶李鏡還真沒想過這許多,他一琢磨,還真是愉老親王說得這個道理,秦鳳儀笑道,“愉爺爺,我跟我媳婦成親,啥都沒想過,就是想娶她,給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啊。”

愉老親王道,“你心性好,即便不想,做出的事也比大多數人都強的。”

秦鳳儀這慣不是個會客氣的,於是,尤其讚同愉老親王這話,道,“就是愉爺爺您說的這個理。”覺著自己心性的確不差。

但,自認為心性不差的秦鳳儀在麵對過來他家求情的恭侯時,秦鳳儀半點兒沒有要寬大的意思。秦鳳儀道,“我就猜到是他了!隻是先時沒證據,不好說!沒想到還真是他!您可真會求情,您看看您兒子做的這事,樁樁件件,都是要致我於死地的!倘不是我福大命大,早被你兒子害死八百回了。你跟我求情,當初彆叫你兒子害我就是。現下害不死我,被人查出來,又跟我求情,難不成,我命大就該寬恕他啊!你就彆想啦,我必要同陛下說,把他判個大卸八塊,淩遲處死。”

恭侯險沒厥過去。

恭侯一臉慘白的回了家,接著就是恭侯夫人過來哭,秦鳳儀可不是那等爛好人的性子,愛怎麼哭怎麼哭,總不能因你家兒子殺我沒殺成,我就不計較他派人殺我之事了吧?

秦鳳儀就是對著恭侯府拜托的過來講情的人也是一個口%e5%90%bb,“我又不是菩薩。”

反正,秦鳳儀必要柳家大爺好看的,簡直是個腦子有病的,還欺軟怕硬。像秦鳳儀對景安帝說的,“要真有本事的,不檢討自己,有仇也該找我們親家公母報。不過,誰都知道陛下您不好惹,他就找我這麼個軟柿子捏。現下沒捏成,就托了不少人跟我說情。他要有本事,敢到我跟前來跟我打一架,我還服他。這麼個上不得台麵的家夥,真叫我惡心。”

景安帝對這位前女婿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尤其柳大郎做的這些事,簡直叫景安帝無語。一個侯府世子,淨是弄些江湖上的閒漢養家裡。當初行刺秦鳳儀的事,就是這些閒漢們乾得。這些人自稱江湖俠士,講的是義氣,自柳家大郎世子爵被削,柳大郎恨秦鳳儀自不消提,這些人為了給柳大郎出氣報仇,可不就尋釁起秦鳳儀麼。

待刑部審出了這些人的證言證詞,不要說刑部一乾人,便是景安帝都覺著,自家小探花當真是個命大的。

秦鳳儀可不是君子,上回柳大郎敢在他的馬上動手腳,結果,丟了世子爵位。如今又著人殺人,秦鳳儀再不能放過柳大郎的,攛掇著景安帝給柳家判個狠的,秦鳳儀說的頭頭是道的,“陛下您心忒好,待誰都善。隻是有時我覺著,您太善了。這要是待人好,不能總是縱容他,您得嚴格要求。就說我吧,我先時就打算做個紈絝的,要不是我嶽父嚴格要求我,我現在還要揚州哪。這待臣子也是一樣,您不能總寬待他們,越是寬待,反越是縱容,這人哪,你第一回 縱容他,他會感激你。可你縱容的多了,就是升米恩,鬥米仇了。”

景安帝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焉能聽不出秦鳳儀這點兒小心思。

秦鳳儀希望重懲柳家,也在景安帝意料之內。倒不是秦鳳儀就睚眥必報了,就柳大郎結果的那些閒漢做的那些個事,也就是秦鳳儀的福氣了,換個福薄的,估計早交待了。景安帝直接令京兆府將京城的閒漢都掃蕩了一遍,京城治安大為好轉。

景安帝也要重懲柳大郎的,隻是,秦鳳儀這話說了才一天,待陛見時,他又試探的問,能不能輕些判。景安帝道,“你這真是一會兒一個主意,朝令夕改啊。”

秦鳳儀道,“要是我,我恨不能宰了柳大郎。陛下不知道,柳郎中救過我性命,他親自雲我家替那不成器的家夥求情,我要是不應,豈不是沒良心麼。原本我想著,把這柳大郎大卸八塊才算公道。陛下,要不,還是留他一命,判他個斬監侯算了。”

景安帝板了臉道,“朝廷律法,豈可容你講情分?”

倘是彆個人,見景安帝麵露不悅,也就不敢說話了。秦鳳儀一向膽大,而且,他心眼兒活,勸景安帝道,“律法自然要遵的,隻是律法之外,還有人情。我畢竟是苦主,柳家這事,就算得到我的一點點諒解了。而且,我聽說太後娘娘四月份的大壽,這個時候,殺人也有傷天和,留他一命,亦是體現了陛下的仁慈之心。隻要他不再害我,我隻當給自己積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景安帝道,“你這張嘴,合著什麼都是你的理。”

“主要是,我覺著柳郎中這人不錯。”秦鳳儀道,“這也真是奇怪,聽說柳郎中與恭侯還是嫡親的兄弟,恭侯一家子,真是比柳郎中差遠了。”

秦鳳儀還問,“陛下,當初您怎麼沒把爵位給柳郎中,還是給了恭侯啊?”

“虧你也是探花,自來長幼有序,恭侯雖未見大才,倒也中規中矩。”

“他這也算中規中矩?愉爺爺同我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後兩樣能做到的少,可就第一樣,我看恭侯也沒做到呢。”秦鳳儀大是搖頭。若不是因在官場中學了些規矩好歹,他都有心建議陛下把爵位給柳郎中襲呢。

景安帝看他一顆大頭搖個不停,道,“你這搖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秦鳳儀道,“我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我怕說了陛下要多心,可我心裡實在不明白。”

“看你這樣,要是不講,還不得憋死啊。”景安帝深知秦鳳儀存不住事兒的性子,便道,“說吧。你老老實實的說,朕焉能多心?”

秦鳳儀見身邊就一個馬公公,便說了,秦鳳儀道,“我現在做官,學了不少官場上的門道。雖然大家都說那樣是對的,就像恭侯家吧,我其實也知道長幼有序的理,也明白陛下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方將爵位給了柳家長房。可我就是覺著,把朝廷的爵位給這樣無能的人,怪可惜的。”

景安帝麵不改色,問,“那依你說,該如何?”

“我可不是要說恭侯的壞話。”秦鳳儀先強調自己的純良立場,他撓下頭,組織了下語言,方道,“我也不知要如何。有時想想,這世上得有規矩,沒有規矩,世道就要亂。可有時,倘樣樣依著規矩來,又覺著刻板,而且,把好的東西給拿不起來的人,對兩者,其實都不是好事。但是吧,又不能壞了規矩。哎,我覺著,這事挺難兩全的。”

景安帝問秦鳳儀,“你原在朕耳朵邊子上叨叨了好幾日,就是想把柳大郎重懲,將你前些天擔驚受怕的仇給報了。如今礙於柳郎中的麵子,又來找朕求情。這事,你最終是個什麼打算?”

秦鳳儀心說,我能跟您說麼?可看景安帝一幅等著聽的樣子,秦鳳儀頗有些小狡猾,努力做出一幅誠懇臉的抖機伶,“我自然都聽陛下的。”

景安帝唇角一挑,“少說這些好聽的,你雖卻不過柳郎中的情麵,卻也不打算輕饒了柳家。最好是饒柳大郎一命,其他的自恭侯府找補回來,是不是?這樣既全了柳郎中對你救命之恩的麵子,你也算報了先時柳大郎殺你之仇。估計柳郎中也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