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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224 字 6個月前

。當初給侯府聘禮,除開那半尺長的禮單,現銀還有五萬兩。如今秦家這浴房休的,房下早就燒起地龍來,故而,進去就暖的很。那一個楠木的大浴桶,兩人用都綽綽有餘的。李鏡初嫁為人婦,也是洗過幾次後,才適應了與丈夫洗鴛鴦浴的事。

秦鳳儀一向不喜歡丫環服侍沐浴,都打發了出去,倆人你給我擦擦,我給你擦擦,再說笑調?戲幾句。當然,會不會再賞一回秘戲圖,那就不曉得了。

李鏡給秦鳳儀擦背時,見他脊背正中有塊拇指大小朱紅的胎記,道,“你這是塊胭脂記麼?”

“什麼叫胭脂記,我這叫鳳凰記。咱娘說,我出生時,半身都是紅胎記,我們老家的風俗,就管這叫鳳凰胎。還有一種生下來渾身青色胎記的,就叫青龍胎。說這樣的孩子,生來必有大福。當時娘還怕長大後半身胎記呢,沒想到後來都褪掉了,就留了後背那一小塊。”秦鳳儀說得有鼻子有眼,其實他也沒見過自己胎記啥樣,秦鳳儀與妻子說起老家事來,道,“你知道爹娘為什麼沒在老家,而是離鄉背井的到揚州落的戶不?就是當年我出生後,也不知怎麼那樣不巧,我二月的生辰,老家就發起大水來,一下雨下了好幾十天,河道都衝垮了。那些沒見識的家夥們,我剛出生時,還都說我是鳳凰胎有大福呢,結果,老家發大水,請了神婆來卜卦,硬說我命裡應了龍王爺的座前童子,也不說我有福了,非把我拿去祭了龍王爺。唉喲,你說把爹娘給嚇的,也不管下不下雨了,連夜帶著我就跑了。咱娘那會兒,還沒出月子呢,啥都顧不得,就收拾了些爹行商時得的一些金銀細軟,從此再沒回過老家。咱娘就是那會帶著我逃命,落下的病根,自此就再沒生養了。要不,彆家都三四個,五六個孩子,咱家怎麼就我一個呢。咱爹也有良心,知道娘當時受了罪,也沒納小啥的。”

李鏡笑道,“我說你怎麼取名叫鳳儀呢,原來還有這個緣故。”

“叫鳳的人多著呢,其實,開始咱爹一看我生來鳳凰胎,想給我取名叫鳳凰的。可老家族裡說是有個族姐叫鳳凰了,爹就說,那就叫鳳鳴吧。可又一查,又有個族兄叫鳳鳴了,後來,還是爹花了一百錢,請族裡有學問的長者給我取的名,叫鳳儀。好聽吧?”

“這麼說,老家族裡排行,你這一輩是從鳳字輩上論的。”

“是啊。”秦鳳儀道,“要咱們有了兒子,就得從德字輩論了。不過,就那些沒見識的族人,當時還要把我祭給龍王爺做口糧,我才不給兒子從德字論呢。我想好了,咱們兒子,以後從鵬字上論。我這都探花了,以後兒子必然得大鵬展翅啊。”

秦鳳儀道,“以往我還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不過,你看我現在,還是探花啦。咱娘說,隻有天上的文曲星才能中探花哪,說不得我以後真能做大官,媳婦,就等著享福吧。”

李鏡不與他打趣,問,“母親現在還有什麼舊疾麼?”

“現在好多了,先時腿上不大好,月子裡風裡雨裡的受了寒,後來在揚州,咱家富裕起來後,請了許大夫過來針灸,已是沒什麼大礙了。”

李鏡點點頭,此方放心了。

第132章 老實人秦探花

秦鳳儀還說呢, 外頭有賣螃蟹的叫家裡多買些螃蟹吃。

家裡人如何不知他愛這一口,秦老爺秦太太唯此一子,把兒子當活寶貝。家裡便是買了幾大簍螃蟹, 給親戚朋友的都送了些, 自家蒸了,秦太太還問兒媳婦呢,“這能不能給阿鳳送幾個去, 也叫他解解饞, 阿鳳自小愛這一口。”

李鏡道,“送是可以送, 隻是送多少呢。他們庶吉士都是一道用飯,送去幾個, 光相公一個人吃反是不好。要是送多吧, 翰林院翰林也有幾十個,咱家送螃蟹,倒很有些顯眼了。”

秦老爺道,“兒媳婦這話有理,過不了幾天阿鳳就又回來了, 到時管叫他吃個飽。”

秦太太不能給兒子送些螃蟹吃,自己這螃蟹吃得也不香了。李鏡也喜食蟹, 隻是她不敢多吃,蟹性屬寒。嫂子崔氏告訴過她, 讓她少吃, 說吃多了對懷孕不利。李鏡也便不多吃了。倒是秦老爺, 不愧秦鳳儀親爹,倆人吃螃蟹都是一樣的厲害。秦太太李鏡婆媳,一個沒心情吃,一個是不敢多吃,秦老爺一人吃十來個,而且,吃完後蟹殼子一隻隻擺的精細。

李鏡還說呢,“父親這剝蟹的功夫可是不淺。”

秦太太笑道,“他這遠不及阿鳳,待咱們一家子吃蟹你就知道了,阿鳳那孩子,剝蟹,又快又好。整隻蟹剝出來,蟹殼還是完整的。“

秦老爺點頭,“這一點倒是青出於藍了。”

秦太太自豪道,“阿鳳比你強的地方多著哪,這孩子,念書多有靈性。”

秦老爺道,“我是沒趕上好時候,我小時候,爹娘早早去逝,吃百家飯長大。可我在窗外聽酸生講書,也是聽兩遍就記得了。不過,酸生講書沒意思,成天知乎者也的。”

“可彆再酸生酸生的了,咱家現在已是書香門第。”

“唉喲,一時不留神,說漏嘴了。”

其實,秦家人倒不必惦記,秦鳳儀雖則在翰林不缺螃蟹吃,但他又給景安帝召宮裡去了。這回倒不是景安帝找他,是六皇子那小屁孩,景安帝道,“給六郎講史的師傅,前兒多吃了兩口螃蟹,身上不大好,昨兒歿了。朕賞了奠儀,想著六郎也不能沒師傅,他非要你來做先生,你覺著如何?”

秦鳳儀哪裡願意教熊孩子,連忙道,“臣是萬萬不能的!臣這點學識,陛下是知道的,年輕一輩子還算可以,但哪裡敢跟老師傅們比啊。做先生可不是小事,臣小時候,也拜過不少先生,進過好幾個私塾。就遇著一個儘職儘責的,其他的,臣給他們幾兩銀子就能收買了他們。臣就是少時淘氣,更兼啟蒙先生早早辭去,後頭遇到先生都不成,這才耽擱了好些年。要不,臣何止於如今才得中探花啊。這還得虧臣有些運道,後來遇著師傅肯指點我。要叫我跟六皇子玩兒還是成的,做人師傅,豈是易事?臣道行不到啊!”

景安帝笑道,“做人先生要什麼道行啊?”

“起碼得是胡子一大把那樣的道行吧。”秦鳳儀堅決不肯的,道,“民間有句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臣尚是需要陛下指點的年紀,哪裡敢去做皇子師哪。”

六皇子那叫個不高興,“我就是不喜歡那種胡子一大把的老師傅們,才想找個年輕的。”

“唉喲,少年,你知道個啥子喲。”秦鳳儀道,“彆不識好歹了,我小時候就是找了個嘴上沒胡子的先生,年輕是真年輕,爬起樹來蹭蹭的。可揍起人來,也是啪啪啪的。我跟你說吧,這先生就得找老的,想揍你時,你哧溜一跑,跑老遠,他追也追不上你,打也打不著你,多好啊。”

六皇子樂了,問秦鳳儀,“你小時候還被戒尺打過啊?”

“豈止被打過,殿下哪裡知道民間的事?我念書時,隻要是沒完成先生留下的課業,都要挨板子的。”秦鳳儀說他道,“趕緊叫陛下給你安排個好的。你自己才多大,就會挑先生了?”

秦鳳儀突然有個壞招兒,與六皇子道,“你這也沒個眼光,我說你還彆不服氣,你挑我是怎麼挑的?放著身邊兒有這麼個有大學問的人不挑,竟然找我給你講史?”說著朝六皇子使個眼色,看向景安帝,“陛下學問,不是勝我百倍。”

六皇子悶悶地,“父皇哪裡有空給我講功課呢?”

“殿下還沒尋到心儀的先生前,讓陛下代幾日班也沒什麼啊。這又不是外人,親爹教親兒子,豈不是應當的嘛。”

景安帝笑道,“你倒是把矛頭指向朕了。”

秦鳳儀道,“這才叫言傳身教哪。像陛下有學問的人,才能教導皇子。我小時候念書,有時間念不明白,想找個人問問吧,問我爹,我爹就隻會打算盤上的學問,問我娘吧,我娘也就知道外頭蘿卜青菜幾斤幾兩。我爹那會兒就常說,要是他念過書就好了,就能教我了。陛下,親自指點皇子,也是一樁父慈子孝的雅事啊。”

六皇子也挺靈光,立刻道,“那父皇就先給我講。”

景安帝摸摸六兒子的頭,笑道,“好,在沒選到合適的先生之前,朕先為你講幾節。”

六皇子十分歡喜,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模樣與景安帝還真有些肖似。不過,最像景安帝的不是六皇子,而是大皇子,那相貌生得,與陛下真是活脫脫的脫了個影兒。

雖然先生沒做成,秦鳳儀又在宮裡吃了回螃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景安帝、六皇子、秦鳳儀三人一道用的午膳,秦鳳儀發現,便是六皇子,在景安帝跟前也比在慈恩宮活潑的多。他看秦鳳儀剝螃蟹剝的巧,也不叫宮人服侍了,跟秦鳳儀學著自己剝。看六皇子那笨手笨腳的樣,秦鳳儀招呼他,“你過來,我教你。”

這剝螃蟹也是有技巧的,秦鳳儀覺著簡單,結果,教來教去,六皇子說話很靈光的人,剝螃蟹卻是笨的很,還拿著小銀捶險捶手上。秦鳳儀看他那肥嘟嘟的小手,隻得把自己剝的一殼子蟹肉給他吃了,道,“你還是坐著等伺候吧,各人各命,我看你就是個被人服侍的命。”

六皇子還說秦鳳儀,“一點兒耐心都沒有。”

“你不說自己笨,這看一遍就能會的,還用人教。”

“好像你自己個兒多聰明似的。”

“我是探花,能不聰明麼?”秦鳳儀說到自己學曆,很是得意。

六皇子回自己席案後坐著,道,“我就沒見過你這樣愛顯擺的探花。教我經學的盧先生,還是狀元哪,也不像你這樣。”

“盧先生,是不是禮部盧尚書啊?”

六皇子點點頭,秦鳳儀立刻板起臉來,端正的坐著,問六皇子,“他是不是每天都這樣兒?”

六皇子本來想憋著了,實在憋不住,撲哧就笑了。

景安帝道,“鳳儀,盧尚書是內閣相臣,官場前輩,你不許這般沒大沒小。”

“陛下,我可尊重盧尚書了。我每次見他都笑嘻嘻的,他就沒對我露出個笑臉來。”

景安帝笑道,“盧尚書天生莊嚴。”

“我都說他像廟裡的菩薩,莊嚴的不得了。”

六皇子咯咯咯笑個不停了,景安帝道,“你這張嘴,怪不得小時候要吃先生的板子。”

六皇子還與秦鳳儀打聽呢,“秦探花,你小時候都為何被先生罰?”

“記不得了,有時候是課業沒做,有時候是上學遲到,課上玩耍,跟同窗打架,也就這些事兒吧。都是小事,而且,都是有原因的,其實不賴我。”秦鳳儀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想想,哪個男孩子小時候不頑皮啊。”

六皇子看他隨手將一個個蟹殼都擺成螃蟹的樣子,問他,“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