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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227 字 6個月前

未過幾日,秦鳳儀便從廟裡回來了。如今看到,氣色□□之美,更勝以往。

小郡主心知這裡麵必有緣故,便又不著痕跡的說起她哥與李鏡的親事來,秦鳳儀便是沉穩了些,到底性子難改。秦鳳儀當下便道,“聽說平公子與阿鏡並無親事,更無婚約。”

小郡主輕搖團扇,帶起一陣香風,“阿鏡姐姐及笄禮後,回京城便要定親的。”

秦鳳儀按捺不住,“據我知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小郡主,你家自然顯貴,可這親事,也得講究個兩廂情願,是不是?”

小郡主一笑,“有誰不情願麼?”

先時說了,秦鳳儀身上有一些李釗挺喜歡的東西,譬如,麵對權貴,一點不怯。這種特質,民間還有個解釋,叫做二愣子。如今,秦鳳儀身上的二愣子勁便發作了,秦鳳儀道,“阿鏡,她便不情願,她並不願意嫁給令兄。”

不要說小郡主,便是小郡主身邊的侍女都嚇的掉了茶盤,咚的一聲,平珍看過來。秦鳳儀道,“平大人是長輩,您是阿鏡的舅舅,這事,我昨天就想說,又不曉得如何開口。舅舅,我就一並跟您說了吧。”秦鳳儀過去,請平珍坐了。

小郡主心下極是不悅,舅舅倆字,這姓秦的是叫誰呢,可真會攀高枝。

平珍命小廝把畫具收了,坐在石桌畔,問,“什麼事。”

秦鳳儀便說了與李鏡之事,秦鳳儀道,“這事說來,怕是你們不信,卻是千真萬真。”他自自己夢到李鏡開始,說到與李鏡相遇,倆人互生情愫。秦鳳儀道,“不瞞舅舅,那日就是聽你和小郡主說阿鏡與令府公子有婚約之事,我陡聞此事,痛徹心腸,後來去了廟裡,也是真想出家的。之後,我方曉得,阿鏡與平公子並無親事,我們互相中意,久矣。”

平珍都聽愣了,“可是,我家阿嵐與阿鏡的事,兩家都是默許的啊。”

秦鳳儀道,“這親事,以後是兩個人過日子的事,必得二人皆有情意方好。倘是一人不願,縱是做了夫妻,又有何意趣。何況,倘你們兩家果真有意,你們又是親戚,當早些定下親事來才是。倘我與阿鏡無緣,如何又能在揚州相見。”

“你放肆!”小郡主一拍桌子,“你竟敢在我和舅舅麵前敗壞阿鏡姐的名聲!”當下便要喚侍衛來把秦鳳儀打出去。

秦鳳儀道,“阿鏡是你表姐,我以後就是你表姐夫。平大人更是你親叔叔,我們雖沒有郡主銜,現下大家是商量事,你也不必耍郡主的威風。”先時他見小郡主,很有些“夢中”柔情,但經小郡主說平嵐與李鏡親事,害秦鳳儀大為傷心,秦鳳儀早不喜她了,故而也不客氣了。

小郡主氣得臉色都變了,平珍倒沒啥,他一向癡於丹青,平珍道,“昨日見你喜色大勝,不同以往,想來便是因與阿鏡定情之事吧?”

秦鳳儀點點頭。

平珍道,“你這事,十分難辦。我家阿嵐也十分中意阿鏡,你也中意她,這就得看阿鏡中意誰了。要是阿鏡中意我家阿嵐,你這事不可再提。倘是阿鏡中意你,也是阿嵐與她無緣。”

秦鳳儀大喜,起身給平珍連作三個揖,平珍擺擺手,心下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問秦鳳儀,“你當真夢到過阿鏡?”

“是,還沒見時,就夢到過。我初時與她在瓊宇樓相見,把我嚇得險跌到樓底下去。”

平珍哈哈大笑,“你們這也有趣。”

秦鳳儀眉開眼笑,“全賴舅舅成全。”

“不是我成全你,要阿鏡中意你,我也沒法子啊。”平珍道,“你可真有福氣,阿鏡那孩子,我看她長大,她性情端凝,是個好孩子。”

秦鳳儀由衷道,“我定一輩子對她好,今生今世,永不負她。”

平珍一笑,“這便好。”

秦鳳儀初與李鏡定情,正是熱情澎湃之時,當下便按捺不住滿心歡喜,與平珍說起與李鏡的情義來。平珍看他說到興起處,那種由心而發的歡喜,再有說到當初驟聞李鏡有婚約時的打擊與傷感,眼圈兒都紅了幾回。平珍初時覺著這事有些詫異,但聽秦鳳儀娓娓道來,便知人家倆人情根已深。

平珍身為丹青大家,較尋常禮教之人更多出一份豁達,平珍聽秦鳳儀細細說來,亦多了些感動。秦鳳儀十分會順竿爬,說到興儘時還道,“舅舅,我與阿鏡的事,還少一位媒人。我想著,請外人不如請舅舅。舅舅,你給我和阿鏡做媒人,如何?”

平珍一向少理俗事,行事更是隨心,一笑便應了,“行啊。”答應的速度之快,小郡主都沒來得及攔上一攔。

眼見小叔給這姓秦的糊弄了,小郡主越發氣惱!

第35章 六更石!

平珍與秦鳳儀可以說得上儘歡而散, 尤其平珍答應給秦鳳儀和李鏡做媒人後,秦鳳儀特彆熱情的要求繼續給平珍畫,平珍癡於丹青, 因著秦鳳儀一向不大配合, 都沒儘興畫過。如今二人交心後, 秦鳳儀簡直要多配合有多配合,而且,對著平珍直呼舅舅, 把個小郡主氣得七竅生煙,憤憤離去。秦鳳儀更是心下暗爽, 一直讓平珍畫到傍晚光線昏暗時, 方告辭而去。

秦鳳儀急著把平珍給做媒人的喜訊告訴他媳婦,直奔李家而去, 待到了李家, 簡直都來不及說彆的,當頭一句就是, “阿鏡,我請平舅舅給咱們做媒人啦。”那眉眼間的歡喜, 完全忘了先時說人家平珍是李釗李鏡“後舅舅”之事。

之後, 不待李鏡問,秦鳳儀就把今天的事巴啦巴啦的都說給了李鏡知道。

李鏡哭笑不得,“你就這麼說了。”

秦鳳儀點點頭,接過李鏡遞過的茶水,道, “我昨天就想說來著,今天你沒瞧見,小郡主又拐彎抹角的說你和平嵐的親事,我哪裡聽得這個,當下就說了。舅舅真是個好人,我請他做媒人的事,他一口就應了。還特彆的通情達理,說咱倆更有緣分。”

李鏡道,“你這可真是歪打正著,要是萬一珍舅舅惱了,可如何是好?”

“這不沒惱麼。”秦鳳儀笑眯眯地,“有飯沒,我餓了。”要吃的。

李鏡晚飯都沒吃,就等著秦鳳儀呢。李鏡與秦鳳儀這裡吃著晚飯,平珍卻是在受著侄女埋怨,小郡主道,“小叔好生實誠,就叫這姓秦的騙了。”

“騙什麼?”平珍有些不明白。

小郡主急道,“小叔,阿鏡姐明明是大哥的。”

“你這叫什麼話,親事總得講究個你情我願,人家既不願意,何必強求。”平珍道,“再者,大嫂不是不喜歡阿鏡麼。如今阿鏡心儀阿鳳,你娘定是高興的。”

小郡主微訝,“小叔怎麼知道我娘……”後半截話沒說出來。

平珍道,“我雖見大嫂的次數不多,可有時,但有人提及阿鏡,大嫂沒有一次不皺眉的。喜歡一個人什麼樣,你看阿鳳就曉得了,阿鳳說起阿鏡,整個人都在發光。大嫂明明不滿意阿鏡,阿鏡也不願意咱家的親事,何不成全於他們?”

小郡主擰著帕子道,“自來隻有咱家拒彆人的,何時有彆人家拒咱家的?”

平珍好笑,“真個荒唐。咱家怎麼了,就因咱家是王府,彆人就不能拒咱家了?你醒醒吧,天下人多矣。如阿鏡,她是個聰明孩子,她既中意阿鳳,也知秦家門第,可知她是真心中意阿鳳。寶兒,你聰明不下阿鏡,你們並稱京城雙姝,可彆人說起來,你郡主之尊,生得更是比她好。可有一樣,你不如她。她是個至情之人,你卻過多權衡利弊。阿鳳一向直率,他這樣的人,至情至性,不足為奇。反是你與阿鏡這樣絕頂聰明之人,因太過聰明,則於得失多有計算。得失利益皆能動人,但,卻不是最動人的。”

平珍反是說了小郡主幾句,便不再理會此事,尋了本畫卷觀摹起來。

秦鳳儀回家也自與父親說了這喜訊,秦鳳儀道,“這成親做媒,要有兩個媒人,方閣老是一位,今兒湊了個巧,我就請平家舅舅也做了媒人。爹、娘,你們說可好?”

豈止是好,秦家夫妻都認為,兒子這莫不是吃了“開竅丹”,咋突然之間這麼會辦事啦!

秦家夫妻很是細問了兒子一回,秦鳳儀大致說了說,尤其突出了平禦史如何明理如何通達。秦鳳儀最後道,“以往舅舅叫我過去作畫,我總不樂意。以後我再不這樣了,隻要是舅舅叫我,我必是去的,還要好生給他畫。”㊣思㊣兔㊣在㊣線㊣閱㊣讀㊣

秦太太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秦鳳儀道,“明兒再給舅舅畫一日,我再去古玩鋪子尋個好壺,先討了方閣老開心,再說作媒的事。”

夫妻二人見兒子已有主意,心下極是欣慰,秦太太又說了要糊裱屋子之事,秦鳳儀道,“是啊,我怎麼忘了此事。明兒我問一問阿鏡,她素有主意,而且,她眼光比我好,她想的一準兒比我好。”

秦太太滿眼是笑,“很是這個理。”

秦鳳儀每天忙得跟個小陀螺似的,第二日一大早起床,顧不得在家吃早飯,就到李家去。連帶吃早飯,還有與李鏡商量糊裱新房這事,秦鳳儀道,“趕明兒你再到我家去一回,除了我現在住的院子,我還有幾個其他院子。你要相中彆個院子,用來做咱們的新房是一樣的。”

李鏡微微羞道,“你那院子就很好。”

秦鳳儀笑,“我就知道你喜歡那瓊花樹,以前,咱們常在樹下喝茶。”這說的,自然是夢中之事。

秦鳳儀道,“要如何收拾屋子,你畫個樣式出來,我叫了工匠過來收拾。”

李鏡道,“就照‘夢中’那般便可。”

秦鳳儀道,“我那夢做的,不大全乎,咱們屋子的樣子,隻記得一點點。”

李鏡笑,“那我就想想。”

“好生想,這是以後咱們的新房哪,可得認真的想。”秦鳳儀強調,李鏡唇角一翹,“成。”

秦鳳儀又與她說了明日去古玩鋪子買壺的事,秦鳳儀道,“珍舅舅那裡,我也想買個東西做謝媒禮。方閣老,記得他是喜歡茶具,咱們也挑一套。還有,阿悅哥喜歡什麼,你曉得不?”

李鏡道,“方悅偏愛硯台。”

“那咱們一並尋一尋。”秦鳳儀笑,“先把阿悅哥拉攏過來,介時再請他幫著說兩句話,我想著,咱們這是大喜事,閣老大人一定應的。”

李鏡抿嘴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辦事的。”

秦鳳儀得意,“你看不出來的還多著哪。”

二人說一回話,到了用早飯的時辰,就去廳裡用早飯了。李釗如今見著秦鳳儀都沒了脾氣,這麼厚臉皮的姑爺,怕也是揚州城獨一份了。

當天給平珍畫完,秦鳳儀就說了明天“請假”之事,他還把自己如何請方閣老作媒的計劃與平珍講了,問平珍,“珍舅舅,你覺著如何?”

平珍最喜人赤誠,見秦鳳儀如此心腸,笑道,“還成,投其所好。方閣老偏愛紫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