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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臣為鄰 霧十 4251 字 6個月前

麵又見獵心起而想要拚一把。

陳老第一個判的是荊安的卷子,由於就三個人,也就沒糊名了,畢竟筆跡區彆實在是太明顯。謝介的字跡就是他爹謝鶴的翻版,總讓陳老覺得昨日再一次重現;荊安則因為身體緣故寫什麼都沒有力氣,筆鋒弱的暫時還看不出他本來的水平;顧觀則是再標準不過的館閣體,看不到任何屬於他的個人特色,而這正是他的特色。

說回考試結果。

荊安之才,猶如寶藏,讓陳老越看越驚喜,不說字字珠璣,卻肯定有著自己的謀算與大局觀,與他病弱的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這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將才,哪怕陳老沒有猜到荊安的身份,他也可以這樣料定——這孩子早晚會乾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雖然荊安字裡行間的主戰傾向過於濃厚,可是這卻正對了陳老的胃口。

陳老年輕的時候一如謝鶴、房朝辭,圓滑到好像沒有形狀,見什麼人他們就能說什麼話,城府深不可測,喜怒不形於色,絕不會讓人猜到他們的真實想法。反倒是老了之後,陳老突然就不願意那麼活了,他變得更加欣賞謝介那樣的張揚肆意,喜歡荊安的鋒芒畢露。

大丈夫生於世,總該有些脾氣的,沒有什麼人值得你拔掉利齒,打斷傲骨,變得與彆人一樣。

閱完荊安的卷子,陳老難得莽撞的對愛人篤定道:“不看下去,我都可以說,看來我的關門弟子就是這個顧安了。”

然後,陳老就被狠狠打了臉,因為他看到了顧觀的卷子,他心甘情願的恨不能被多打幾次。

顧觀的作答,乍一看四平八穩,很出色又不至於過於的出挑,幾乎就像是萬金油,可以滿足任何一種性格的閱卷官的品味。他不是最好的,卻一定是不會讓人把他刷下去的。就像是每一處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功利到了若不是遇到陳老這樣的行家,甚至不會看出那僅剩的一絲違和。

假以時日,顧觀一定會修煉的更好,徹底掩飾住功利性的考試目的,讓人以為這真是個愛做學問、肯下功夫研究的。

“你知道他讓我想起誰了嗎?”愛人這樣問陳老。

“謝鶴。”兩人在床下異口同聲。

謝鶴與顧觀這對表舅甥的風格是不同的,但那種用一種風格來掩飾自己真性情的套路卻是同出一轍。該說真不愧是一家人嗎?

最可怕的地方在於,顧觀才十歲。

誰能想到呢,一個十歲的孩子就已經能有了這樣的情商,險些連陳老都給騙去,至少在沒有接觸到顧觀本人之前,陳老絕料不到顧觀會是這樣的顧觀。陳老頓時就覺得世家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這樣的能力,值得任何條件為他讓道。

“一文一武,就好像老天早就給大啟安排好了絕地反擊的劇本。”陳老倒吸了一次又一次的涼氣,覺得命運真是不可捉摸。

“看來三個孩子你都要收了,”愛人笑著道,“就是豚兒要多費一些心。”

“說起豚兒,你知道今天房朝辭來找我談了一個條件嗎?”陳老沒著急看謝介的卷子,而是轉過身和臥病的愛人聊起了今日遇到的趣事。

“什麼條件?”愛人看上去也很有興趣的樣子。

房朝辭是目前這一代人裡最受看好的。

“豚兒之前不是和他學了一段時間嘛。他問我,能不能在拜師之後,還是讓他來教豚兒。他覺得隻有他才能教好,換做任何人,都是在浪費豚兒真正的潛能。他跟我說,豚兒今日的模樣,不是豚兒不好,而且老師不適合。”

“謔,口氣不小。”

“可不是嘛。”陳老這麼說著,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高興,他最近幾年就欣賞這樣的自信,不會覺得被冒犯了,反而會笑嗬嗬道,“我知道他已經摸透了我的性格和喜好,故意為之用這樣一麵來應對我。為了獎勵他,我和他打了一個賭,如果豚兒考的超乎我的想象,就由他來教。”

“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豚兒啊。”愛人笑了,陳老越是施壓,謝介隻可能越是不好好考,哪怕房朝辭真教了謝介一些本事,也隻會被謝介自己搞砸。

然後……

就是那一日陳老在前前後後看了謝介的卷子不下五遍後,一刻也等不了的找去了豐樂樓。他的學生南子我都被老師這樣熱情的一麵給嚇到了。

陳老在見到謝介後,一再與他確認:“這卷子上的內容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有些是朝辭教的,我記下來後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寫了出來。”謝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他考的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甚至有可能是差勁透了,差到了連陳老都沒有辦法接受。但謝介還是決定照實回答,沒有推卸責任,當然,也沒有大包大攬。

陳老看著謝介,一臉說不上來的心痛,又詭異的帶著一種老懷欣慰。

“我和你說過嗎?你真的很像你父親。”

“我知道啊,我和爹一樣好看。”謝介總是對他自己的外貌有一股樒汁自信,哪怕他確實很好看,但也很少有人會像他這樣自賣自誇。

“不,不不,”陳老連連搖頭,抬起食指點了一下謝介的額頭,“是這裡和你阿爹一模一樣。”

謝介還是沒有明白師公在說什麼,但師公已經釋然起身,準備走人了,他路過房朝辭身邊時感慨了一句:“真是後生可畏啊,連我都敢算計。”

“學生不敢。”房朝辭起身,恭恭敬敬。

“我要是說我後悔了,你待如何?”陳老止步,挑釁的看著房朝辭。

“學生不敢如何,”房朝辭看上去還是那麼謙遜,仿佛沒有脾氣,“隻是學生敢斷言,璞玉隻有在學生的手中才能綻放光彩。”

“哈!”陳老沒再說什麼,隻是大笑而去。

他乘興而來,也算是乘興而去。哪怕輸,也輸的心甘情願。陳老想的很開,是他眼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錯過什麼了?”謝介一臉茫然。

房朝辭卻沒有直言,隻是道:“我和你師公拿你的成績作了對賭,從今以後,你雖然拜在陳老門下,卻不用搬去書院苦讀,隻需要繼續跟著我學習就好。這樣一來,既滿足了你師公想要父死子繼的念頭,也算是滿足了你的願望。開心嗎?”

十五歲的謝介差點高興的喊破酒閣子的房頂,怎麼會有人能這麼正正好的滿足他全部的想象呢?

十八歲的謝介則會對著酒閣子內的空氣說:“你這樣可太犯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_→差不多就是,恩,我們世子超牛逼的,隻是以前沒有遇到適合他的老師。

不是老師不夠好,而是不適合。

自賣自誇的尬吹一波我兒子!【泥垢了】

☆、第六十五份產業:

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好比,謝介終於從不能和諧的年紀, 長到了可以開車的年紀;

也好比荊安徹底恢複了健康, 並已經被大長公主派去出海快兩年的時間了。荊安正是大長公主心中的出海好人選, 一是他值得信賴,並且辦事能力極強,二是這樣還可以讓荊安再去外麵躲躲風頭, 讓時間徹底遺忘這個曾經的少年英雄長什麼模樣;

更好比在陳老和房朝辭不遺餘力的宣傳下,謝豚兒不學無術的惡名, 變成了複聞正始之音的任性,謝介現在已經是受到不少人追捧的才子了,有個性的鬼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切是怎麼解釋得通的?

很簡單, 從謝介被房朝辭引著寫的一篇文章開始。

謝介在文裡反複強調了一句“寫詩作賦有何用?”,本意是發泄自己整日被房朝辭和陳老要求完成作業的不滿,但是也不知道是受了房朝辭和陳老的誤導, 還是外人本身就愛過度解讀,在這篇文章被傳頌開來,甚至引起了洛陽紙貴的社會效應後, 硬是被吹成了國家偏於一隅後文人無處發泄的心中憂憤。

什麼“文旨淵永”、“尖銳思考”、“驚世之作”, 都一股腦的被誇讚了出來。昔日那個被說成腦子有坑的謝世子,就這樣成為了生命理性的思考者, 黑暗人性的探究者。

大家也不會再說什麼謝介真不愧是謝鶴的兒子了。

因為有人“分析”出,謝介之前十幾年的醉生夢死、無所作為,就是一種在父親盛名之下而過於壓抑的倔強反抗。

“說人話,謝謝。”謝介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 都沒聽懂他們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就是說你其實有大才,但是偏偏不願意表現出來,因為你覺得你和你爹不一樣,不想彆人從你身上看到你爹的影子。”

換言之就是大家都覺得謝介是青春期叛逆,這也比較符合一般人對父親是文壇巨匠,孩子勢必會有很大壓力的邏輯關係的認同。

“可我想和我爹一樣啊。”謝介還是有點轉不過來彎,他為啥要討厭他爹?還討厭到了寧可自汙也不願意展露才華的地步?那到底是在懲罰誰?真這麼做的才是腦子有坑吧?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難道不讓自己開心嗎?

“你有大智慧,他們沒有。”房朝辭是這麼誇謝介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介懂了,從此以後看誰都一副“你們這群愚蠢的凡人”的傲慢表情。

但偏偏……彆人還就吃這一套。有大才的人嘛,肯定是要有一些個性的啊,這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對謝介過去十五年叛逆人生的猜測與理解。

也就導致了再沒有誰敢和謝介說半句他爹如何如何,哪怕謝介自己提起他覺得他爹很厲害,彆人大多也是“我懂,我懂,我們肯定配合你的口是心非”的模樣,少數則是安慰謝介完全不用強顏歡笑的,我們都知道你的壓力。

謝介:我真沒有討厭我爹QAQ

幸好,大長公主並沒有想歪,畢竟推動這種輿論的幕後推手就有她,她還主動安慰謝介:“解釋不清楚,就彆解釋了。我們把你推到如今容易嘛?”

“可他們以為我不喜歡我爹!”

“所以我們這不是後麵還給你安排了一處長大後,終於更加理解了父親,與他父子握手言和的感人肺腑的戲碼嗎?不要著急。”

“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騙人……”謝介沒有什麼不能騙人的道德負罪感,他從小到大為了逃課騙他娘的事情多了去了,他隻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給他艸出這樣的人設。

比起過去的傻逼人設,在謝介看來如今這個才是真傻逼,有個有名的爹不引以為傲就罷了,還一個勁兒的不想與自己的爹有任何關係,甚至因此而怨恨……對於謝介來說,他真的想象不能。

“我們沒有騙人,”大長公主對兒子語重心長道,“你確實有靈氣,我們也沒有騙你,你真的很厲害,你師公的話,不對,你和你爹共同的師父陳老的話你總要相信吧?我們隻是對此進行了一些藝術渲染,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