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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臣為鄰 霧十 4241 字 6個月前

“舊雨新知”這個成語。“故交新知”則來自《楚辭》。

西園雅集*:有蘇軾兄弟等名人參加的一個的很有名的雅集。米顛是米芾的彆號,一個畫畫一級棒的畫家,蘇軾的小迷弟【喂】。在彆人家的宴會上,也要死活突出蘇軾存在感的神奇人物23333

古人吃飯*:一日兩餐和一日三餐正是從宋朝開始過度,感覺現代的很多習慣,都是從宋朝過度而來的。宴會的吃飯順序,也是參考的描寫南宋的古籍《武林舊事》裡的記載。

尚食劉娘子*:這位也是曆史真人,不過她是給宋高宗做飯的23333文裡變成了給小舅做飯。

☆、第三十二份產業:

“這什麼意思?!”張獨借機找茬。明知道鸚鵡是謝介的,他看著的人卻是房朝辭, 頗有想指責房朝辭招待不周的意思。

“是我家二爺不懂事……”謝介自然不能再讓房朝辭給他出頭, 他站了起來, 破天荒的想要主動對誰讓一步。

張獨的神色卻還是不見好,世家出身的他, 其實對聞氏也是隱隱帶著一些瞧不上的, 就像是一個老牌貴族總會對暴發戶嗤之以鼻。他一開始不敢惹謝介, 是因為聽說了太多有關於謝衙內混不吝的傳說,如今一看, 這位世子也沒什麼嘛。甚至隱隱了有一點連傳說中的謝豚兒都對他以禮相待的詭異筷感。

有些人就是這樣, 你強他就弱, 你稍微謙遜一點,對方卻反而會蹬鼻子上臉,往死裡踩你。

謝介秒懂了張獨的腦回路, 還沒壓下去的脾氣瞬間就又竄了起來,甚至還拔高了不少。他是因為這是房朝辭的宴會, 才會想要先息事寧人的, 但若張獨這般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謝介什麼都吃, 就是不肯吃虧, 一點都不可能!

“……但你也不應該和一隻鸚鵡計較啊。那邊那麼多人,你又如何知道二爺指的就是你?”謝介昂著下巴,“這不是上趕著對號入座,純屬找罵嘛。”

謝介說最後一句時的聲音很小, 但是個人都能明白他的嘟囔,他也根本沒有遮著掩著的打算。

謝世子從來都是這般“敢作敢當”,能正麵懟的,絕不背後逼逼。懟不過的都要想轍找回場子呢,更不用說這種很容易對付的小角色。

“好了,好了,”南師叔站出來打圓場,廣袖一甩,明明也沒有多大的年紀,偏偏就給人一種德高望重的神秘感,“都少說兩句,那鸚鵡不過是個扁毛畜生,再通人性也不可能是故意的,怎麼還認真上了?不過一笑了之的事情。”

然後?

然後就隻能真的一笑了之了啊。

南子我(南師叔的字)這話已經偏心偏到沒邊了,還故意卡在張獨還沒有回嘴之前,不把張獨憋出個好歹才怪呢。但眾人還是選擇了故作不知,順應的一起笑了。很簡單的道理,謝介是公主子,還不是一般的公主子,親娘在為國作戰,又聖眷正隆,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們除非瘋了才會去招惹謝介不快。縣官不如現管啊。

這章也就這樣揭過去了。

張獨坐回原地後,差點給氣成個蛤-蟆,一身綠皮,倒也合適。他一會兒想罵房朝辭,一會兒又覺得是謝介沒事找事,最後又回到了……他南子我又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他說算了就算了?

張獨師從另一派的大儒,這位大儒的江湖地位與陳老在伯仲之間,頗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宿命感,兩人麵上和氣,實則從書院鬥到了弟子,從前朝到本朝,暗暗較勁兒了一輩子,門下的弟子之間也延續了這份爭鬥之心。而從輩分上來說,張獨與南子我是同輩的。不管南子我的學問有多高深,在張獨看來他和他才該是平起平坐。張獨很嫉妒南子我能夠一呼百應,而他卻不受重視。

怎麼想都是那房朝辭的錯!若沒有他,自己當年肯定能高中狀元,一鳴驚人後徹底響徹大江南北。若此計成行,如今自己又怎麼會遭遇這些冷遇?說不定住在謝介旁邊的就自己,和謝介做朋友的也是自己……

不對不對,他才不稀罕搭理謝介呢!

張獨吃不到說葡萄酸的想著,他就看不慣這些整日聽著靡靡之音、沒有半分上進的宗室,發家不過幾十年,骨子裡就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鄉巴佬,還真就把自己當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張獨越想越偏,後麵已經是徹底不要邏輯了,還非要整個道德製高點來顯示自己這不是嫉妒,隻是就事論事。

也算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可以。

但是不得不說,張獨的運氣還是很好的,他都這麼想了,還真能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遇到一個真這麼想的儒生。

他倆能遇上,還是因為南子我出的題目。

南名士出題出的很隨性,並不拘題材格式,本意就隻是想讓大家能夠更加方便展現所學。想要露臉的,隻需要把自己最擅長的拿出來就好。學子也很領這份情,某足了勁頭的想要用自己最好的本事來拔得頭籌。

而由於文帝在世時喜歡作畫,不少學子當年都辛辛苦苦學了一筆好丹青,如今題目又是因先帝而來,倒是有不少人都有誌一同的做起了畫。

有個儒生姓林名生,本也想作畫,卻看到大家都如此,一時又有些為難了。大家都畫,他的畫也就不新奇了,又肯定不是最出彩的,這該如何是好?

旁邊有不懷好意的人暗中與他商量,實為攛掇,張獨的畫功很不錯,還得過文帝的誇讚,不如他來畫,你作詩。

林生一想也是個辦法,就主動湊了上去。

“詩畫配合也得新奇才好。”張獨的腦子其實也很靈活,並沒有真的太智障,他一語就道破了林生心中的那點想要獨占鼇頭的小心思。

“能新奇在那兒?”林生不恥下問。

張獨衝他勾勾手,讓他附耳過來,嘀嘀咕咕說了半天。

“好,好,好。”這是林生聽後的反應,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的,仿佛已經對接下來的事情十拿九穩。

林生是個憂民憂國的儒生,雖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卻也是真的對朝廷的不作為痛恨異常。

所以從一開始,哪怕沒有中間與謝介的種種插曲,張獨也早已經盯上了林生,想要給房朝辭送上一份大禮。

張獨投其所好,對林生說,你不覺得這次的雅集哪裡不對嗎?房朝辭待客所費奢靡,宗室子謝介又囂張跋扈,名儒顯貴不談國事,隻一心說起了教蟲蟻的小道,實在是、實在是讓人痛心啊。張獨很會臨場發揮,刻意把自己剛剛和謝介的爭執套上了愛國的大帽子。

而愛國小青年林生還真就吃這一套。

“對啊對啊,這樣是不對的!”林生的情商實在是不算高,耳根子還軟,不過一腔的報國之心倒也足夠熱枕。所以才會三言兩語就被張獨騙了去。

愛國,在真正熱愛的人心中是理想與正義,在小人心中就隻是牟利的手段了。

如今大家基本都在埋頭寫詩作畫,並沒有誰有空去關注林生與張獨之間的官司。倒是根本不打算下場比試的謝介把他們的小動作看了個清楚。謝介暗暗拉了拉房朝辭的袖子,想讓他堤防一二。

房朝辭也看到了張獨那邊的事情。他對謝介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又小聲在他耳邊道:“他還不值得我費心思。”

房朝辭說的很慢、很輕,仿佛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特殊的韻律,劃過了謝介的心尖。

小世子看上去是個大頑主,實則玩的隻是吃喝,長這麼大,還沒接觸過烏七八糟的東西,不免有些臉紅心跳。

房朝辭低聲笑了笑,還是沒忍住,在眾人看不到的桌下,捏了捏謝介的手,綿軟,微涼,就像是他的唇。

把玩了有一會兒,房朝辭才乘勝追擊,給謝介耐心的解釋了一下他和張獨之間的事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獨嫉妒房朝辭,是因為張獨是真的處處都贏不過房朝辭,費儘心思也贏不過的那種,就像是當日謝介那麼努力的跳起來,也隻能最高踢到房朝辭的膝蓋,有些事,真的是人力所不能彌補的。

人們隻會去關注比自己強的,又怎麼會去在意這種無論如何都翻不了身的?

所以,張獨可以和房朝辭過不去,房朝辭卻不能明麵上自降身份的去和張獨爭鬥,那就是犧牲自己成全對方了。

這麼說吧,他們倆人本就是雲泥之彆,張獨想要造成自己能和房朝辭又或者南子我齊名的假象來提身價,房朝辭和南子我卻不可能從張獨身上得到什麼,甚至會給人一種降格的感覺。所以,他們必須讓旁人清楚的認識到他們與張獨的區彆。

好比房朝辭,他必須讓所有人知道,雖然當年他與張獨是同屆科舉競爭,但這幾年內早已有了不同的發展和進步,他們已經不在一個量級上了才行。

否則這張獨就會像一塊狗皮膏藥,黏上來就撕不掉了。

待三炷香之後,敲鑼示意,所有人停筆。

眾人開始紛紛各自展示自己的自信之作,待大家品評之後,再給在場的人傳閱。連誇人都要誇的引經據典,成語互飆。

謝介明智的跳過了這個環節,他既寫不出來好詩,也想不到誇人的好詞,更重要的是,他看見那些酸句就頭疼。

幸好,在場的人也沒指望過年十五的謝世子參合到這種事情裡,哪怕在大眾的意識裡,十五歲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可謝介偏偏是個例外。說不上來哪裡不同,反正就是能很鮮明的感覺到謝世子還是如赤子一般,與他們不一樣。

張獨與林生合作的作品是最後才展示出來的,很符合張獨的個性,他總想要壓軸,出個風頭。

不過,其實“壓軸”這個詞,本意上並不是指最後一個出場,而是倒數第二個。最後一個出場叫送客。

不管如何吧,反正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張獨的畫是很正常的山水畫,能依稀看到鳳凰山,和鳳凰山上繞著圈飛行的鴿群,也就是神宗的愛寵。畫麵內容中規中矩,不新奇,卻已經足夠看到張獨的丹青功底。總有那麼幾個極品會創作出超越他們人品的作品,哪怕是謝介看不慣張獨,也不能否認張獨在繪畫方麵的天賦。

然後,眾人終於看到了畫旁的那一行題詩:

“鵓鴿飛騰繞帝都,暮收朝放費工夫。何如養個南飛雁,沙漠能傳文帝書*。”

說這是詩其實有點牽強,應該說是打油詩,字麵意思很簡單,連謝介都看懂了。這是在罵他小舅不務正業,養鴿子為樂,卻絲毫不考慮文帝戰死的國仇家恨。

倒也算是點題了,既有文帝,又有寵物,還有現下江左的景色。

可是……

聯係詩中的內容,怎麼看怎麼諷刺。諷刺了今政,諷刺了房朝辭,更是讓在座的人都覺得臉上隱隱有點疼。在國破的現在,他們還在這裡“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