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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臣為鄰 霧十 4299 字 6個月前

東麓砸了過去。火光照天,遠近皆可見。而謝世子在江左的宅邸,就建在鳳凰山。那天石偏正正好的,砸到了大晚上不睡覺、出門瞎溜達的謝世子頭上。

神宗私心想著,這不就是把熒惑轉嫁到了謝世子身上嗎?

謝世子,本名謝介,年不過十五,是鎮國大長公主和駙馬唯一的兒子。

而鎮國大長公主就是一手把神宗拉扯大的女兄。神宗對這位如母的大女兄是又愛又怕,說不清楚心裡的五味陳雜。

在聽說自家外甥至今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後,神宗就被愧疚折磨了起來。他以為這是那些老臣背著他自作主張搞得鬼,害了謝介。再一聽到鎮國大長公主進宮覲見的消息,神宗徹底慌了神,覺得那從朱雀門一直傳到福寧宮的通報,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他活不了了。

鎮國大長公主一身石榴羅裙,紅華曼理,遺芳酷烈。明明年紀大的可以做神宗的親娘了,但精心保養的雍容,看上去卻比平日裡憊懶慣了的神宗還要年輕不少。

甫一進殿,大長公主就和進了自己家沒什麼區彆。這也與太-祖立下的規矩有關,在自家人麵前,太-祖從不稱朕,也沒什麼話本裡的父皇、兒臣的叫法,就是爺、爹、哥。以前在鄉下什麼樣,搬入大內之後就還是什麼樣。

神宗已經習慣成自然,從未想過要改變。哪怕他已經是皇帝了,他也還是特彆怕他的大女兄。在遣退內侍後,神宗親自給大長公主斟了茶,希望她能緩口氣再罵。

“我就豚兒一個兒子,你就豚兒一個外甥,你必須救他。”大長公主這回沒罵人,她顧不上。

“救救救!”神宗一副“誰不救,他就跟誰急”的誠懇模樣。

“我要翰林醫官院最好的和安大夫去給我兒治病救命。”和安大夫是大啟醫官裡最高的官階,專門給皇帝、皇後瞧病。

“給給給!”不隻給一個,神宗早在他女兄還沒進宮前,就已經準備把醫官院裡閒著的大小醫官,都一並打包發往江左了。還留下了皇帝總愛對醫官說的話——治不好他,朕讓你們統統給他陪葬!

“我要你陪我親自回江左探望!”

“去去……啥?”

作者有話要說:  謝介:這章的一句話簡介應該是——總而言之我有一個超厲害的娘,哈哈哈哈哈。

前後兩章的皇帝不同,不是bug哦,文中有寫,男主救過的表哥仁帝新喪,隻有一個遺腹子,所以小舅神宗被迫登基。

PS:中國*:這個指代國家的名詞宋朝就有了,恩。

女兄*:姐姐。

官家*:宋代對皇帝的稱呼。

皇室成員之間互稱你我,不稱朕*:這也是真實的曆史,兩宋的皇帝,不會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兒女稱呼什麼父皇啊、兒臣的,就是很正常的你我他,一個神奇的皇室。

下麵是一本正經的解釋時間:

本文架空,但基本采用的是兩宋之交的人文背景,沒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蠢作者最近對宋史比較敢興趣而已。然後,發現有很多好玩的曆史想要和親親們分享。

好比,宋朝就有北漂租房(汴梁漂和臨安漂)了,還有海外代購(潮不潮?!),外賣啊,形象代言啊,仕女會所啊,邊境走私(= =不管哪個朝代,這都是不對的),%e8%a3%b8捐公益等等等,很多我們覺得古人肯定沒有,但宋朝偏偏就有的神奇事物。

當然,我們也不能否認宋朝的種種不足,冗官積弱啊,流行纏足什麼的。

所以,蠢作者選擇了寫一個架空的宋朝背景文,理想化的留下我喜歡的部分,刨除我不喜歡的部分。

從一個曆史轉折點開始,讓主角與國家一起慢慢變得強大起來。

最後,本文承載著太多蠢作者個人的主觀臆斷,請介意這點的親親一定要注意啦,真的不用勉強自己繼續看下去的,麼麼噠。蠢作者寫文的目的是讓大家都開心,而不是搞的彼此都不開心,這本不是你的菜,還有下一本(づ ̄3 ̄)づ~

也請能夠看下去的親親,不要把文裡的故事當真。大多數都是我鬼扯的,曆史還是要從專業的曆史書和古籍上學習。謝謝,愛你萌。

☆、第三份產業:

兩個月後。

江左,鳳凰山,謝宅。

謝介這一昏,就從五月仲夏,昏到了七月孟秋。

在對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錯過了……五月的觀魚摘瓜,夏至采蘋;也錯過了六月的南湖泛舟,荔枝蘸醬;差點連七月三連的大節七巧、中元以及中秋都一並略過。

幸好,隻是差點。

謝世子最終憑借著驚人的意誌力,以極其風騷的走位,卡在中元節之前,不早不晚的醒了過來。

了解謝介的人紛紛表示,這確實是隻有謝世子能乾的出來的事情。

謝世子是個頑主。不是流連花叢、狎妓冶遊的那種玩,而是生活奢靡、揮霍無度,把享樂當做事業,視之為熱情所在的玩。一年十二個月,一個月三十天,他天天都能玩出新花樣,保證生活質量,過的有滋有味。

換言之,錯過了哪一項玩樂,都是在要謝介的命。他怎麼可能不努力在大節日之前醒過來?雖然還是錯過了乞巧節,但還有中元節和中秋節在等著他,這叫及時止損。

剛醒的時候,謝介的意識還很模糊,就是那種仿佛身體和靈魂不在同一位麵的感覺,說不上來的難受。

但再難受,也沒有當他聽到女使小聲告訴他,他錯過了多少應節應景的宴會後難受。

謝介躺在素朱漆床上,盯著珠簾翠帳發呆,好像是在追憶夢中的光怪陸離,也好像隻是單純的不知今夕何夕。

宅老(管家)、醫官們得信進來時,謝郎君已然能夠直起身子了。好吧,其實是力大無窮的女使把他扶起來的,讓他得以半坐半歪的靠在流蘇枕上,假裝自己可以坐直。與他往日裡仿佛沒了骨頭的那種京癱坐法也並沒什麼區彆。

散漫的陽光透過闌檻鉤窗,帶來了午後閒雲卷舒的愜意。

床榻上的貴人,擁有粉團似的明眸皓齒,中月似的春花之色。不笑的時候,眉如遠山,即可入畫;彎月一笑,又仿佛沾了夏末的孩子氣,瞬間就鮮活了起來,好似一場人間煙火。不管是怎麼樣的形態,舉手投足俱是龍章鳳姿,顧盼生輝。

年輕的醫官學徒隨著師父邁過門欄,第一次鬥膽抬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小學徒自己都說不上來這一刻是種什麼感受,隻是耳邊莫名的響起了一位朝中大人的感慨: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人仿佛生來就是該享受這場人間富貴的。你說氣不氣?

小學徒當時以為那位大人指的是他自己,如今見到了傳說中的謝世子才反應過來,這才是話裡的主角。

以及,他終於找到話回稟那位大人了——氣也沒用。

謝世子的娘是為國家立下過赫赫戰功的鎮國大長公主,謝世子的爹是海內皆知的大文豪謝鶴,更不用說他父族和母族的背景……謝世子這最起碼得是上輩子拯救過天下蒼生,這輩子才能投這麼一個好胎。他可以理直氣壯的漫不經心,像極了受儘寵愛的小混蛋。^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謝介隻打量了眼屋中多到快要站到敞廳外麵的人,便渾不在意的放下了。

他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女使的伺候,醫官的診脈,連半躺著都要前呼後擁。一如他昏迷的時候那樣,天天有人按摩翻身,疏經通脈,小心翼翼的請安問詢,仿佛哪怕他睡著,世界也依舊在圍著他轉,至少江左的謝府是這樣沒錯。

等醫官們一一上前看完,開始會診討論了,謝介這才昂了昂下巴,示意宅老緩步上前,好生的瞧了他一遍。

謝家的宅老也姓謝,是謝家的世仆,以前給謝介的祖父當過書童,後來被派去了謝介的父親謝鶴身邊管事,謝鶴不幸去世後,宅老就隻一門心思的守著唯一的小郎君過了。看著謝家的獨苗從粉團變成玉人,捧著他,寵著他,心疼著他。

哪怕謝介此時精神奕奕,宅老也能睜眼瞎似的真情實感道:“咱們郎君逢此大難,瞧著都沒個好樣了,真是遭了大苦。”

謝介對於自己昏迷後的事情其實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也沒覺得自己遭了什麼罪,不外乎比往日裡多睡了些日子,連骨頭縫裡都透著一股懶。他如今的身體還不大聽使喚,隻能虛虛歪頭,像個側臥的磨喝樂那樣,對宅老直言:“我很好啊,你可彆哭我,反倒惹我頭疼。”

謝介這話聽上去真的是討嫌極了,好像彆人擔心他,都擔心成了罪過。

但宅老是看著謝介長大的,對他再親近不過,很是了解自家郎君的與眾不同。謝介不是不領情,隻是單純的不會好好說話。宅老想著,這也不能怪我們郎君啊,因為我們郎君合該就是這般目下無塵的!

“郎君為何愁眉緊鎖?”宅老再次關心,他對發生在謝介身上的任何一丁點情緒都十分敏[gǎn]。

下麵的醫官們俯首帖耳,眼觀鼻,鼻觀心,誰都沒覺得這位養尊處優的世子有半點的鬱氣。可人家宅老說了,我們郎君不開心了,那也就是郎君不開心了,必須得順著。

謝介也沒含糊,他確實是有些不高興的,撇撇嘴,掰著手和宅老細數:“我沒吃上五月的炙鵝、楊梅、蜜棗、枇杷,還有六月的花白酒、蓮子、菊花茶、大粉桃,更不用說一整個夏天的冰雪涼水荔枝膏*,你說我能開心嗎?”

以此類推,他還錯過了多少好玩的,好看的?江左的夏天有意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說著說著,謝世子就真的長籲短歎了起來,像個偷學大人、強說憂愁的半大孩子。他倒是不缺這些,可隻一想到自己這次錯過了,便隻有來年才能被滿足,他的心就像是走了水,火燒火燎的不得安生。

就好像他錯過了一個億,悲傷有那麼大。

宅老遇上這樣沒心沒肺的場麵,依舊能夠從容麵對。但是來自京城的醫官們,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臥槽了。雖然他們在雍畿時就聽說過謝世子腦子有坑的傳聞,可也沒想到他能坑成這個鬼樣。

謝介謝世子在雍畿,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不知道他的大名,也肯定聽過他的小名——豚兒。

這是打從太-祖起,就時常掛在大啟朝曆任皇帝口中的小名,從這質樸的小名中就能看出整個皇室對謝介最大的期待:賤名好養活。

隻要謝介能高高興興的長命百歲,就是他對整個家族最大的貢獻,真情實感的那種。

據不可靠消息稱,文帝,也就是謝世子的表哥,在戰場上被萬箭穿心時,最後一句念的不是懷孕的皇後,也不是皇後腹中的麟兒,而是……“豚兒要傷心了”。

“豚兒”這一響當當的惡名,便這樣從大內傳遍全國,是太-祖祖訓中唯一一個沒有被抽死的衙內。

滿朝文武對於幾代皇帝都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