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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為妾(重生) 沉雲香 4606 字 6個月前

心眼裡不喜歡她,誰讓她沒有同其他的女子一樣,及時定下親事,嫁人、相夫教子。而是青燈古廟,孤零零一個人在京郊,常伴佛祖左右。

容氏怔怔地,手放在桌上蜷縮了起來。

想要說什麼,嗓子裡又有了癢意,抽出手帕掩住口咳嗽,那點癢意因為咳嗽成了疼意。一點點擴大,疼得%e8%83%b8腔肺腑也泛著疼,容氏仍是沒有停下咳嗽。咳嗽的滿臉蒼白,繡著蘭草的手帕上有了刺眼的血色。

魏樂芙到底是心軟的,見著母親咳嗽出了血,神色無措了起來。

“娘娘。”洪嬤嬤再次把藥端到容氏的口邊。

她這次沒有拒絕,就著王嬤嬤的手低頭喝了一口。

“母親。”魏樂芙小小地說道,“沒事罷。”

“洪嬤嬤說的是,你的婚事自由太後娘娘和聖上做主。我不過是個將死的人罷了。”用手帕蘸了蘸嘴角,容氏的表情又生冷了起來,“你出去罷,我想和林姑娘說兩句。”

魏樂芙看了一眼容氏,最終站起了身子,走出了房門。

林清嘉與容氏坐在一起,這房裡的一切都是暗淡的,多寶閣上的擺件積累了一層灰,桌子斑駁了顏色,堪堪能用罷了。

“我其實想見的是你的母親。”容氏看著林清嘉說道,“我心中總想著她的出身不高,又是結親過得,能有多絕色才能夠讓他動心?”

林清嘉語氣淡淡,“娘娘多心了,我娘稱不上是絕色,她與聖上的事也不是我這個晚輩應當置喙的。”

容氏深深地看著林清嘉,她們們兩人都知道,容氏是透過林清嘉去看那個今生都不得會麵的周芸。

她本想說自己與聖上的情分,話到了口邊,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如果要不是她當年鬼迷心竅,怎會幽居在冷宮裡。

林清嘉由著她打量,低頭呷了一口茶水。

最終,容氏所有的話都成了長長的歎息,容氏看著林清嘉,對她說道,“你和大公主,交好是不是?”

“恩。”林清嘉應了一聲。

容氏皺了皺眉,對林清嘉冷淡的語氣有些不悅,“芙兒既然不再幽居彆院裡了,她大約也是長居在的宮裡,你若是無事就帶著她一起,多同世家女兒交際。”

就算是廢後,說話仍是帶著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味道。

林清嘉淡淡道,“娘娘是擔心公主的婚事?”側了側頭,說道,“娘娘剛剛也說過了,這事是自有太後娘娘與萬歲爺上心。”

“他上心?”容氏嘴角勾起諷刺弧度,“如果上心,就不會讓芙兒蹉跎至今!今後有了周氏,四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了,他哪裡會管芙兒?”看著林清嘉的眼神帶著惡意,像是惡狠狠地在盯著周芸一般。

“當年太後娘娘曾想要給大公主定下親事,公主就病了。”林清嘉說道,“病得極重,太醫說大公主心存死誌。聖上勸說太後娘娘,允諾大公主不想嫁人便不嫁,她的身子才漸漸好起來。”

容氏沒有料到會從林清嘉的口中聽到這樣話。

林清嘉定定看著容氏,“當年大公主病重的時候,娘娘您也知道罷,但是不肯見大公主。如今又何必要逼迫她?難道要讓他再死一次,您才甘心?”

輕若柳絮的話語如同驚雷一般在容氏的耳旁炸開。

她一瞬間有些迷茫,今日裡她是為何要見兩人?

魏荀恨著她,她後悔無用,女兒看她的目光疏離,如同陌生人。

明明是想要對魏樂芙補償,林清嘉的話卻像是在她的臉上扇了耳光,當年對魏樂芙冷漠的是她自己,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走。”容氏說道,“讓魏樂芙也走,把洪嬤嬤叫進來,我該休息了。”

她用過了湯藥,也到了該躺下的時候,她左右沒有幾日活頭了,為何今日裡要自取其辱?容氏後悔極了自己的舉動。

於是,林清嘉走出了房門,傳達了容氏的旨意。

洪嬤嬤走了進來,到了廢後耳邊聽她說了幾句,見著勸說不動容氏,隻能說道:“老奴送公主和林姑娘。”

“讓他們自己走。”容氏不許洪嬤嬤離開,“洪嬤嬤,我累了,你在房裡留著。”

洪嬤嬤的表情有些為難,魏樂芙說道,“讓母親休息就是,我和林姑娘自會出去。”

容氏一連聲催促,魏樂芙和林清嘉離開了房門,等他們兩人離開之後,房門就緊緊閉合。

魏樂芙的心中一空又有些鬆快,“我們走吧。”側頭對林清嘉說道,“剛剛,母親沒說什麼不中聽的話罷。”

林清嘉搖搖頭,“大約是累著了,沒說幾句話。”

兩人剛走出冷宮的房門,就有青衣的小丫頭跑的氣喘籲籲追了上來。

“公主殿下,洪嬤嬤讓我同您說,皇後娘娘的身子不大好了,隻怕就是這幾日了。”

魏樂芙的手指收緊,“我知道了。”

小丫頭看了一眼守在冷宮門口之人,轉身回到了蕭瑟又孤冷的宮殿。

第113章 心花

容氏死的那天晚上是一個孤冷的夜晚, 風把庭院長青的枝葉搖得嘩嘩作響,冷得讓人早早就安歇下。

長廊裡有宮女疾步又匆匆行著, 喊醒了睡在耳房裡的綠衣, 告知了她容氏的殤亡。

吱呀一聲響,綠衣挑著燈進入到了房裡, 彎腰點燃了床榻邊的火燭, 火燭的光芒讓林清嘉睜開了眼。

“娘娘去了。”綠衣輕輕地說道。

這個消息讓林清嘉清醒了過來,直起身子, “太後那裡可知道?”

“是南潯姑娘過來說得。”綠衣服侍林清嘉更衣,“太後那裡應當不知道, 這幾日太後娘娘身子不大好, 明日裡一早就過去說。”

林清嘉應了一聲。

在聽到了容氏的殤亡消息時候一點也不意外, 容氏最後的舉動有些像是前世她自己那般。

她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與自己不同的是,林清嘉自詡上輩子不曾愧對過彆人, 不曾做過虧心事。容氏臨末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選擇了閉目塞聽, 不去想不去聽。

匆匆換了衣衫,披上了孔雀羽衣,打開了房門。

深夜裡的風吹在人的身上, 冷得讓人打了寒噤。

冷風拚命地往裡鑽,從骨頭縫裡鑽入,五臟六腑都凍成了冰,口中嗬出的氣都有些冷意。

到了魏樂芙的房中, 關上了門,才阻擋了那夜的孤冷。

魏樂芙果然醒了。

她並沒有起身,穿著白色的中衣,長發披散,坐在床上,雙手環膝,下頜放在膝蓋上。

床邊立地的水晶宮燈燃起,清楚地照出了她眼神裡的迷惘與脆弱。

“你來了。”

魏樂芙在床榻被人坐下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蒼白著臉對著林清嘉仰頭一笑。

“冷不冷。”林清嘉捏了捏她的手,手心有些冰涼,把宮女早已經準備好的披風裹在她的身上,“小心風寒。”

林清嘉的到來讓南潯心裡鬆了一口氣,見著林清嘉示意她離開,就與其他宮女退下,隻留下她們兩人。

房間裡太過於靜謐,林清嘉可以聽得到沙沙風聲。

魏樂芙想說什麼,什麼也說不出,想要哭一場,又覺得無從哭起。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的心平定下來,每當快平靜的時候,就有人突兀撥動心弦,心中一圈圈的漣漪在心湖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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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就死了呢?

她小時候對自己太過於苛責,她是不是關心自己嫁人的事?

聽太醫說她的身子不好,那位小宮女的話也說得清楚,隻要一降溫,隻怕她就熬不住了。

魏樂芙的眼神裡有淡淡的悔恨,如果知道上一次就是永彆,應當同她好好說話。

“我以為……”魏樂芙的聲音低沉,“我以為還有時間。”

容氏願意見她一次,或許還有第二次,或許她的病會好起來,不再死氣沉沉地悶在房間裡,還來得及看春暖花開。

林清嘉什麼都沒有說,伸手攬住了魏樂芙。

魏樂芙閉上了眼,想到的是容氏蠟黃的臉,想到的是她疲憊的神色。

閉上眼總是會想到她,不如睜開眼。

從黑夜裡到了白日,窗外落了雪,把屋子裡照得發亮,魏樂芙眨了眨乾澀的眼,像是驚覺林清嘉陪著自己坐了一夜,“你。”

剛開了口,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來人啊,請太醫。”林清嘉揚聲喊道。

低頭看看懷中的魏樂芙,麵頰上泛著紅,唇瓣因乾燥起了皮,她發熱了,“公主病了。”

寧靜的宮殿裡再次熱鬨了起來,腳步聲嘈雜。

林清嘉看著並沒有完全合攏的門扉,見著庭院裡堆砌的雪,天空還有如同柳絮一般結成一團團的雪。

想到了昨夜裡先是刮風,繼而有下冰雹的聲音,半個晚上將庭院裝得銀裝素裹。

容氏的去世,讓魏樂芙心神過耗,太後娘娘因為大公主的事,也急的上了火。

後宮裡人仰馬翻的時候,林清嘉悄然出了宮。

地麵上的積雪被清掃的乾淨,隻有青石與青石相連的縫隙處有薄薄的冰,因為這冰,馬車行得極慢,過了神武門,林清嘉在綠衣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嘉嘉。”迎在最前麵的是母親周芸。

林清嘉把手爐遞給了綠衣,上前握住了母親的手,“娘,你怎麼來了,不用去醫術院?”

周芸笑道,“我告了假。”

林清嘉看著母親,眼底有淡淡的血絲,不知道是因為擔憂自己,還是因為醫術院的忙碌,同母親往馬車的方向行去,她出了宮,有的是時間去問。

兩人上了馬車。

上馬車之前,林清嘉回頭看高高的圍牆。

巍峨的宮殿隻可見到一小角,行得越遠才可以窺見更多。

馬車帷幕放下,她也被遮住了視線。

周芸摸了摸綠衣拿著的手爐,隻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