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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472 字 6個月前

你不會考慮,不會猶豫,也永遠永遠不會主動同意……你我都清楚,一旦我放開你,我恐怕又要再等一個七年,才能等到你願意鬆口嫁給我的時候。”

“那你就打算這麼和我耗著?”

李文森嘲諷地說:

“沒事,耗吧,你說的對,我不會考慮,不會猶豫,如果你繼續這麼動不動就軟脅迫,我可能真的會永遠永遠不主動同意……講真,我最討厭被人逼著做事,如果你覺得一直抱著我不放手就能逼我改變主意的話,我還有什麼可講的?你覺得讓薩達姆張開雙臂擁抱小布什,美國就不攻打伊拉克了嗎?”

“……”

喬伊沒有回答。

他的視線盯著不遠處的手機,沉默著,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隻是慢慢收緊了手臂,把她更緊地、更緊地抱進懷裡,那纖細而冰涼的身體,就像一塊永遠沒辦法捂熱的冰:

……

“老實說,我不明白。”

她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安靜地回抱住他,已經不再嘗試從他懷裡離開:

“我既然答應了留在你身邊,就會留在你身邊。喬伊,我又不會消失,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急著結婚?”

……為什麼?

因為他快來不及了。

隻要不得到她的承諾,他怕她會真的像一縷青煙一樣,從他身邊,永遠地消失。

……

窗外的朝霞是黛色的,沉鬱宛如薄暮。

李文森長發的剪影落在雪白的牆麵上,靜謐得像一株海藻,隻是瞥一眼,就在他腦海裡紮了根。

“話是我說的,但是我仍需要確認一下。”

她纖細的身體蜷縮在他懷裡,像一隻毛茸茸的小貓:

“如果我通過正常程序和你求婚,你是否一定不會同意?”

……

李文森沉默了一下:

“嗯。”

“沒有一點餘地?”

“嗯。”

“即便我告訴你,我想娶你,很想,很想……你也不作任何考慮?”

“……嗯。”

她閉上眼睛微笑起來:

“我知道你想娶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但喬伊,我現在不能嫁給你,也有我不能嫁給你的理由。”

……

夏末的日光已經有了秋天的味道。

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就是在那一刻,那一秒,她敲響他公寓的房門。

但凡偶然的湊巧,或許都是宿命的必然。那一瞬間的恰好,阻隔了他生命中千萬種可能性,他於千千萬萬種可能性中獨獨記得她,於是他的人生就被永遠地鎖進她的眉眼裡,永遠也無法逃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遠處不知是哪裡的露水,順著夏末青綠的枝葉流下,叮叮咚咚,叮叮咚咚,一聲一聲地傳來,無休無止。

喬伊閉上眼,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把那些翻湧的浪潮、疼痛、乾渴與焦灼不著痕跡地壓進眼底,直至再也無法找尋。

然後他睜開眼。

語氣已經回複了一如既往地淡漠。

“那麼我和你做一筆交易吧,李文森。”

他在她馥鬱的山茶花香氣裡,平靜地說: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陳鬱說‘西布莉殺死了我’?你不是想知道曹雲山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究竟是你的幻覺,還是他另做了手腳?”

……

李文森在他懷裡抬起眼眸:

“你想做什麼?”

“如我所言,和你做一筆交易。”

燈光落在他的眼睛裡,化作一波一波的水紋。

“一個星期,我幫你查出真相。”

喬伊望著牆麵上她的剪影,輕聲說:

“而作為回報,你接受我的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中有兩句話化用張愛玲和沈從文。

這兩章寫的有點亂。

不管了額,我先睡覺,明天再說。=_=

☆、第115章 hapter 115

李文森消失了。

帶著她所有的薯片、炸雞、和泡麵,消失在了西路公寓五號這座小房子裡。

喬伊手執一盞老式的黃銅應急燈,順著昏暗的木製階梯,正一步一步朝公寓的最底層走去。

但這個“小”,是相對於他以前的住所而言。

這座房子隻有四層樓,不高,但相當寬闊。一樓是客廳、畫室和臥室,二樓是滿滿十五個房間的藏書房,三樓是他的化學實驗室,擺放著成千上百的化學藥品,門上永遠上著三把鎖,是西路公寓五號的禁地,以防他的小姑娘晚上餓急了的時候隨便拿一瓶濃酸充饑。

而最讓人琢磨不清的場所,是它的地下室。

一百零三個廢棄的房間,迷宮一樣迂回的走廊,建築麵積足足是地上的七倍之多,甚至連沈城都沒有全部的鑰匙。李文森隻要走進其中任何一個房間,就像是一滴水彙進了河流,尋常人不得不一扇一扇門推開,才能找回她的蹤跡。

不過幸好,他不是尋常人。

即便是亞熱帶氣候裡的夏末,這裡也彌漫著潮濕陰冷的氣息。沒有光,沒有植物,灰色水泥的牆麵上掛著文藝複興時期卡拉瓦喬和拉佩爾畫作的複製品,帶著中世紀畫特有的僵硬感,空洞地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廊。

喬伊走到階梯的最底層,提起燈。

長長的、宛如船艙一般的地下隧道,帶著泥土和腐爛蟲子屍體的腥氣,慢慢展現在他眼前。

“文森特?”

空曠的走廊一聲一聲地回應他,文森特,文森特,文森特。

他輕聲說:

“你在哪?”

空曠的走廊又一聲一聲地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地麵上的灰塵被清掃的乾乾淨淨,李文森定期會下來打掃,根本無法通過腳印來確認她是走進了哪個房間。

然而——

喬伊走了大概十米的樣子,就準確地在一扇灰色的銅製木門前停下了腳步。

房門關著,一切都靜悄悄,看不出任何有人出入的痕跡。

……除了,門鎖上極其細微的一點鑰匙的劃痕。

他並沒有馬上敲門,也沒有馬上撬門,隻是抬起頭,對著拉裴爾1505年的畫作《安西帝聖母》中抱著孩子的聖母說:

“冒昧打擾,但我在尋找我又離家出走的未婚妻,您是否知道她現在何處?”

正躲在門裡緊張偷聽的李文森:“……”

半秒鐘後。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年輕人,畢竟我已經離開地球很多年了。”

畫上的聖母麵無表情地說:

“你為什麼不從你隔壁開始找起呢?世間但凡偉大的事業都是從零星的碎末開始的,我的兒子耶穌最初也不過出生在馬廄裡,是個牧羊的boy。”

“我明白了。”

喬伊微笑了一下。

隨即他轉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伸手敲了敲:

“文森特。”

正兔子一樣豎著耳朵貼著門的李文森:

“……”

“我知道你在裡麵。”

他抱著手臂,淡淡地望著眼前緊閉的房門:

“這次可不是我跟蹤你,是瑪麗告訴我你在隔壁,你不能因此和我鬨情緒,快開門。”

聖母:“……”

李文森:“……”

沒錯,聖母瑪利亞,英文The Virgin Mary,簡單粗暴直接翻譯的話,就是“那個處女瑪麗”。

天曉得為什麼全中國所有的漢語通譯本都非要把“Mary”翻譯成“瑪利亞”。

雖然她知道畫像會說話是因為畫像後有伽俐雷的監控智腦,但這麼親切地直呼聖母為隔壁瑪麗……會被上帝直接扔出去的吧。

……

房門裡仍然一片寂靜。

隔了好一會兒,房間先是傳來了倉鼠藏食物一樣細細嗦嗦的響動,隨後李文森刻意壓低的聲音從房門那頭響起:

“文森特不在。”

喬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戲碼真是每個月都要上演一次。

李文森每月逛一次亞馬遜,每次逛都會偷偷買回大包小包的垃圾食品,西路公寓五號到處都是她撬開的地板磚,他時常在花園裡一腳踏空,然後在石磚下找到大包小包用防水袋真空包裝好的炸雞翅和炸小魚。

這也就意味著,他每個月都要和他新鮮出爐的小未婚妻來一場艱苦卓絕的遊擊戰。

……

喬伊按捺住直接撬門再把人打包帶走的欲.望,懷著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巨大耐心,配合道:

“你是?”

“我是電燈泡巴布。”

李文森語氣低沉,倒真的和電燈泡巴布——bulb有幾分相似:

“您找文森特有什麼事嗎?”

“我來通知我的未婚妻,晚餐時間到了。”

他抱著手臂:

“順便,也提醒她儘快把她要藏的東西藏好,因為再過三秒鐘,她的Betrothed husband就要開門進來,所有暴露在他視線中的違禁品都將按他們的協議內容,進行沒收和銷毀處理。”

李文森:“……”

Betrothed husband……

就是帶一點法語用法的“未婚夫”。

但李文森顯然沒時間關注這些細節。

稀裡嘩啦,乒鈴乓啷,整理東西的聲音立刻從房門裡傳來,而喬伊斜斜地依靠在門框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手表:

“三、二……”

鎖孔轉動的聲音響起。

“……一。”

喬伊打開門。

世界各地垃圾食品五顏六色的包裝袋在他眼前一晃而過,他還沒來得及把袖扣針從鎖孔裡拔.出來,就看見李文森一個箭步擋在他麵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時揚起寬大的白色蕾絲裙擺,蓋住身後大包小包還沒藏好的方便麵。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嗨,喬伊。”

她一麵伸手掩好裙擺沒遮到位的死角,一麵笑眯眯地和他揮揮手:

“好巧,你也下來捉迷藏?”

“……”

昏暗的地下室裡隻點了兩盞燈。

一盞是他手上的老式黃銅應急燈,另一盞是李文森的森林燈。

那樣小小的一盞燈,就像小時候用玻璃瓶裝滿了湖水邊的螢火蟲,燈火明明滅滅,落在她彎彎的眼眸裡,乖巧得不可思議。

喬伊慢慢地在她麵前蹲下:

“不巧,我來找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

李文森四處看了看:

“你的未婚妻在哪?”

“我的未婚妻正坐在一座薯片堆成的小山上,東張西望地反問我我的未婚妻在哪。”

“……”

李文森:

“你的未婚妻真有意思。”

“我也這麼覺得。”

他放下燈:

“但現在是晚飯時間,你能否幫我問問我的未婚妻,她要什麼時候才願意從冰涼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