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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516 字 6個月前

小朋友私信說文章太清水了,要肉要抱要小菜,要虐要黑不要愛。

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讀者……-_-#

☆、第100章 hapter 100

早晨第一縷陽光,在廁所顯現。

地上的手機滋滋滋地震動起來,李文森趴在馬桶蓋上睡得死沉,下意識伸手去撈,“啪嗒”一聲從馬桶蓋上滾了下來。

她半夢半醒地躺在被暖光燈烤得暖洋洋的地麵上,把手機拿到耳朵邊:

“早上好,大兵。”

“……”

喬伊斜斜地倚在洗手間門口的小羅馬柱上,與一個和他相隔一米遠的女孩,打著一個他此生最愚蠢的電話:

“你該起床了,文森特。”

“不起。”

她含糊地說:

“你去拍封電報告訴希特勒和墨索裡尼,英國上將要睡覺,今天集體休戰。”

“……”

洗手間裡傳來一陣細細嗦嗦衣物摩挲的聲響,大概是他的女孩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喬伊順手從一邊花架上拿起李文森的一隻耳釘,慢慢地掰直:

“真的不起?”

“打死也不。”

她大概還在夢裡,模糊的聲音就像從深深的水底傳來:

“隻要德軍還沒有登陸諾曼底,我就要睡到地老天荒。”

“那就沒辦法了。”

他冷淡地說:

“雖然看不出這個舉措的本質價值,但出於對人類社會普世價值觀和道德觀的尊重,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把裙子拉好,三,二,一——”

李文森還沒反應過來,洗手間已經悄無聲息地開了。

她蜷縮在馬桶邊,黑色長裙拉倒小腿,像一隻受到驚擾的貓一樣抬起頭看了看門,順帶瞥了一眼門邊身材修長的生物,確定沒有危險後,就非常熟練地把頭埋進一旁厚厚的文件裡……接著睡了。

埋進去前,還拿腦袋蹭了蹭……馬桶腳。

完全一副“我看不見你所以你不存在”的死樣子。

喬伊壓抑住把她直接從地上打橫抱起來的欲.望:

“文森特,起床。”

鴕鳥:“不。”

喬伊:“牛奶沒有了。”

鴕鳥:“不。”

喬伊:“麵包也沒有了。”

鴕鳥:“不。”

“你無法拒絕,文森特,這是合理要求。”

喬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那坨不明物體:

“鑒於你昨晚一個人吃完了滿滿兩冰箱食物,我現在需要你立刻起床,然後把我的早餐變出來。”

鴕鳥抱著馬桶蓋:“不不不。”

……

黑色手機在他手裡打了一個漂亮的轉,喬伊在李文森身邊蹲下,凝視著白色文件頁下露出的一小截脖頸,輕聲說:

“沈城來了。”

“……”

李文森瞬間清醒,條件反射一般地從一堆文件和數據組成的洞%e7%a9%b4裡坐起來,眼神極其淩厲地環視了一圈:

“他人在哪?”

……

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喬伊把手機放回口袋,極其自然地把手從她手臂下穿過,像抱起一個淘氣的孩子那樣,把他看起來已經醒了、實際還蒙著的阿西比尼亞小貓從地上抱起來。

“嘿,大兵。”

李文森趴在他懷裡,下巴擱在他肩頭:

“你有沒有感覺到剛才我們所在地的海拔忽然升高了?”

喬伊抱著她朝外走:

“嗯,升高了。”

“現在水平位置也開始移動了。”

李文森坐在他的手臂上,長長的裙擺從他臂彎垂落。

她伸手抱著他的脖子,神情警惕地下著命令:

“據此分析,我們很可能正在德軍D-EFLT直升飛機上……大兵,立刻找到備用降落傘,五分鐘後準備跳機。”

喬伊:“……”

……

半個小時後。

他的公主從夢裡醒來。

他的夢也隨之結束。

灰色的木質桌子上擺著日本櫻花小碟,裡麵盛著芝麻薄餅佐韓國蔬菜醬,一邊的零零散散的馬卡龍色搪瓷盤子裡,裝普羅旺斯燉菜、可麗餅和尼斯水果沙拉。

灰色黑色深紅色,白色橘色玫粉色。

整張桌子宛如色彩係的盛宴,拍張照加個濾鏡就能上Instagram熱門照片。

然而——

“水果裡放了醬油,烤餅的餅芯是生的,燉菜裡放了一噸鹽。”

喬伊長久地盯著叉子上的一片小西紅柿:

“以上尚可接受,但你能否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西紅柿裡會出現你的瑪瑙石耳墜?這是你謀殺我的新方式?”

“當然不是。”

李文森一手拿著報告,一手端著牛奶,許久才漫不經心地說:

“我要是會因為你早上六點半把我扯起來給你做早餐、洗試管、清理解剖台、烘乾被猴子的腦液浸濕的書籍、整理地板上的碎骨片這種小事就謀殺你的話,你早就被我謀殺了一千遍。”

“……”

“不過,你昨天晚上到底乾嘛了。”

李文森翻過昨天做的筆記: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解剖猴子?”

“因為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

……

李文森腦海裡驀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喬伊就以一種極其專業的口%e5%90%bb說:

“這是一隻患了雙向情感障礙的雌性猴子。”

“……”

“這隻雌性猴子的症狀和你非常相似,不愛交際,性格孤僻,脾氣變幻莫測,有暴食和自殺傾向,拒絕一切雄性猴子的求愛,並伴隨明顯的甲狀腺功能減退……我想知道它大腦的激素水平是哪裡出了問題,以便我更加全麵地了解你拒絕我的原因。”

“……”

通過她的甲狀腺功能來了解?

李文森放下報告,歎了一口氣:

“放下猴子的事,喬伊,我昨天收到莫妮卡教授的電話。”

“那是誰?”

“……你五年來的合作夥伴。”

李文森攪拌了一下麵前的燉菜,卻沒有動:

“莫妮卡說,科考隊從美索不達米亞帶回來了,帶來的資料百分之九十符合你的十五年前的預言,阿卡德語確實比希伯來語、亞拉姆語和腓尼基語出現得更早,但是這門語言並不是亞述人和巴比倫人創造的,它來自一個更古老的語種。”

——阿卡德語。

如果要換個更通俗的說法,就是楔形文字。

大部分人都認為楔形文字是古巴比倫人創造的,但這是一個誤區,就像人們認為法語是法國人創造的一樣可笑。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大部分語言,追溯其源頭都能回到阿卡德語,古巴比倫人隻是現學現賣罷了。

而比阿卡德語更早的語言,那就要追溯到上帝降下大洪水毀滅人類之前,距離現在一萬三千年——或許還要更遠。

那是人類起源之初。

一個,古老得根本不應該有文字的時代。

……

無論是對哪個級彆的科學家,能驗證自己十五年前的猜想都是巨大的榮耀,但喬伊像絲毫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

“所以,她想請你考慮一下,是否要成為英國皇家學會的終生榮譽院士。”

……

英國皇家學會。

又稱“倫敦皇家自然知識促進學會”,是世界上曆史最長的科學機構,胡克、牛頓都曾任皇家學會的會長,基本代表歐洲科學界。

……

喬伊的叉子停住了。

半晌,他抬起頭:

“代價?”

“你必須回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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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

“那沒什麼好談的。”

喬伊望著她:

“我不需要堂皇的頭銜,它於我空無一物,沒必要為它放棄我真正重要的東西。”

……

李文森沉默了一下,還是說:

“喬伊,我記得你曾說,你此生都在追溯人類的起源。”

“所以你想說服我獨自回英國?”

“不,我想說服你追尋夢想。”

“那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喬伊推開麵前的餐盤,站了起來:

“我的夢想是你,文森特,七年來一直都是,從未改變,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跑到彆的地方去追尋夢想?”

……

山茶花已經凋謝了,五月份的香水月季開始打起了花骨朵。

門庭外山野鬱鬱蔥蔥,湛藍的天空如水洗過的牛仔褲,藍色裡泛著一點陳舊的白。

春天過去,夏天來臨。

人生六十多個春景又過去一個,快得來不及感知。

李文森坐在陽光下用小木塊擠漿果。她像對這個小動作著了迷,鮮紅的小樹莓被劃爛、擠壓、撕裂,從她手指下溢出。

一顆一顆、一顆一顆,時鐘滴滴答答地往前走,直到小小的碟子裡堆滿了漿果的屍體,她才脫下手上薄不可見的透明手套放在一邊,端起麵前一缽滿滿的樹莓汁。

一種,最原始的果汁製作方法。

“哦,愚蠢的人類。”

伽俐雷幽靈一樣漂浮在一邊,語氣刻薄:

“埃及人的果汁擠壓器都比您先進,如果您想喝果汁,為什麼不使用榨汁機?”

“我無法解釋。”

她望著手裡的果汁,笑了一下:

“因為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

用手製作果汁不是她的習慣。

她在模仿一個人。

普通至極的男孩,出生一般,經曆輝煌,從小排在年級前十,高中通過英國高考直接考入劍橋,一路名校保送,畢業後申請遇到一點小小的波折,但最後也成功簽約,前路通暢,順風順水。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曾站在十七樓的高樓。站在她身後。

漫天星辰輝映,他伸出手,輕輕往前一推——

……

曹雲山從不用榨汁機。

她看過他坐在桌子前製作果汁的樣子,一顆一顆小番茄從他手裡經過,他的手指浸在鮮紅的汁液裡,宛如浸潤鮮血。

……他在想什麼?

李文森打開冰箱門,像曹雲山一樣,用小指勾著瓶底,把果汁擺在冰箱右側。

這一刻,她消失了。

曹雲山的人格取代了她,她忘記了自己的喜好,忘記了自己的習慣,忘記了自己是個女孩,把自己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叫曹雲山的男人。

……

李文森關上冰箱門。

陽光慢慢從房間裡退去,窗簾自動合攏,一排一排的書架在她身後倒塌又重建,融化的牆壁裡生長出一張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夜色那樣靜謐。

那個男孩,他獨自一人站在自己純黑色的公寓裡,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

李文森慢慢轉過身。

眼前是她巨大的書架,上麵擺滿了《死靈之書》,《德基安集》、《拉來椰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