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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465 字 6個月前

用卡?”

“……”

喬伊涼涼地說:

“恕我直言,你五分鐘前還故意把滾燙的咖啡擱在它身上,想把它的磁性弄壞,喝牛奶時也故意把牛奶撒得到處都是,企圖把我們的雙邊協議泡在牛奶裡徹底報廢。”

“胡說,我剛剛才看見。”

李文森麵不改色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黑卡:

“如果我看得沒錯,這是傳說中隻有百分之五的人才能擁有的花旗銀行主席卡?”

“百分之五隻是一個噱頭。”

喬伊看上去對這張卡的象征意義並不上心:

“我挑這張卡的唯一理由是因為裡麵有三十萬美金的信用額度,加上我為你充值的一些零花錢,你平時拿來逛亞馬遜,買買書應該沒有問題。”

他淡淡地說:

“你大宗商品消費用的信用卡,我另外再給你。”

“……”

中國亞馬遜官網上的書籍折扣,封頂不過是滿200減80,偶爾運氣好,開學季也能碰到滿200減120。她上一次亞馬遜的花費撐死不過一兩千。

誰買書需要用三十萬美金額度的信用卡?

這是讓她把整個亞馬遜書城買下來還是怎麼著?

李文森小心地抹去唇角塗多了的口脂。

“今天不帶。”

“為什麼?”

“帶不了,包太小。”

“……”

喬伊盯著鏡子裡,她與山茶花融為一體的倒影。

她眉目本就細致,隻是過於蒼白,這樣塗一點點淺粉的底色,壓根不需要其它修飾,就像有一朵淺色的薔薇在她麵頰上盛開。

……

“隻是一張卡而已,不占你包裡的地方。”

“怎麼不占?”

李文森收回手:

“以後再說吧。”

然而喬伊並沒有善罷甘休:

“你說的以後是多久以後?”

“至少等我換一個大一點的包吧。”

李文森回過頭,站在滿樹山茶花前,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五年來可就這一個包,更何況,我今天又不會用到這張卡,帶出去也沒什麼必要,是不是?”

……

喬伊望著她彎彎的眉眼。

她的聲音因為晨起的關係,有些軟,又有些黏,帶著一點小小的鼻音。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一輪新月。

他在她的笑容裡晃了一下神。

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這件原本絕不應該退步的事情上做出了退步:

“晚上回來,就去官網上買包。”

“……”

這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李文森又笑了:

“好。”

……

淺灰色衣帽架是樹枝狀的,上麵掛著他的外套和她的包,還有她的一根銀鏈子。中間長柱上貼著一些雜七雜八的便利貼,都是她的,大部分記錄著她每天打超級瑪麗的進度。偶爾也提及他的名字,多數是因為她有什麼事要囑咐他而又不願打電話。

“你去見那位毫無才華的數學家?”

“嗯。”

李文森慢慢把口紅轉回去。

“我和他約的本來是前天,但那天恰好神學院和藝術協會爆發了戰爭,主樓被癩□□和淹沒了,我隻好爽約。”

那之後的第二天,她又跑去辦公室找他,但那個時候他不在。在看到英格拉姆送給她零食紙袋上的那個手寫的“Muller”水印後,她就爽快地忘了曹雲山,去赴這個貴族派年輕人的一掖情邀約,以至於和曹雲山到現在還沒正式見過麵。

不過,說到英格拉姆……

“對了,喬伊。”

李文森扶住額頭:

“昨天事太多,我一直忘了這件事……你那天上來找我時看見英格拉姆了嗎,他現在在哪兒?”

“……”

這種程度的後知後覺簡直讓人大開眼界,已經不是語言能形容得了的了。

喬伊從茶幾上拿起iPad,開始飛快地打字:

“在醫院。”

“醫院?”

李文森皺起眉:

“他受傷了?”

“他下樓叫了兩杯酒,甜蜜地為你要了一大堆手工糖果,點了九百九十九隻玫瑰,最重要的是,他還貼心地從那家咖啡廳老板手裡為你們漫長的夜晚買了整整兩打以非藥物形式阻止受孕的簡單工具。”

他打字聲停了下來,語氣平靜:

“整整兩打。”

……以非藥物形式阻止受孕的簡單工具?

直接說避孕套三個字,是會死還是會怎麼著?

李文森把長發撩到耳後:

“然後?”

“然後他在走出電梯的時候,被人從台階上推下,從十七樓一路滾到了十五樓,斷了兩根肋骨,輕微腦震蕩,癱倒在十五樓的垃圾桶邊不省人事。”

喬伊淡淡地說:

“我衷心希望他經曆震蕩以後的大腦,能比以前清醒一點。”

“……”

李文森抬手想看手表,卻發現手表不小心滑脫了:

“你親眼所見?”

“算是,我昨天晚上調出了卡隆B座的監控視頻。”

喬伊重新開始打字:

“但如果你以為,我可以在你吊在十七樓陽台上搖搖欲墜的時候,還同時關心一個與我毫無關係的男人斷了幾根肋骨,你就太高估我了。”

“我對你能力的評估從沒有上限,你總是讓我出其不意,大開眼界。”

李文森跪在地毯上找手表:

“他摔下去的時候是幾點?”

“你出事五分鐘後。”

喬伊瞥了她一眼。

“你的手表在你右手邊十點鐘方向五米處。”

“謝謝。”

李文森站起來,心裡的嫌疑人名單已經去掉一人。

那個推她的男人與她說了近二十分鐘話,英格拉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她背對著他,把頭發從包帶裡理出來:

“那我走了,晚上遲一點回來。”

“需要晚上?”

“嗯,我的心理學論文裡有幾個數學模型要做,找他探討一下具體思路,要花一點時間。”

“是麼?”

喬伊抬起頭。

某些時候,你很難用形容詞形容喬伊的眼神,就像此刻,他的眼神裡似乎什麼都沒有,又似乎那樣深,深得囊括了宇宙、萬物和虛無。

“那看來我想差了。”

他用她無法看清的眼神望著她,輕聲說:

“我還以為你早上六點半從床上爬起來,不過是想去驗證,你那個數學工作者的咖啡色布洛克羊皮鞋,是否還完好無損地擺在他的鞋架上。”

……………………………

李文森站在北路公寓十三號前。

曹雲山的公寓比她和喬伊住的地方嶄新得多,至少門前鋪了彩色的花崗岩,不像她和喬伊,每天走的都是花瓣、落葉和泥土鋪成的小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曹雲山的花園裡沒種什麼花,但綠色植物茂密得就像熱帶雨林。一棵900年樹齡的香樟樹從公寓正中間拔地而起,穿過他花裡胡哨的臥室,從屋頂的天花板上冒出頭來。

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曹雲山的公寓在綠樹掩映間,就像一座森林裡的小木屋。

門前,伽俐雷的紅外線感應器感應到了她,“嘀嗒”一聲激活了指紋密碼。

“雖然伽俐雷希望您在外麵的世界裡受儘艱難險阻以磨練您的心智。”

這位伽俐雷刻薄地說道:

“但是既然您回來了,伽俐雷也希望您不要站在門口一味地磨蹭時間,浪費生命。”

李文森:“……”

曹雲山的日常生活,有點酸爽。

怪不得他們當時一同來應聘,曹雲山看中這棵900年香樟樹的好風水,堅持要住進北路公寓十三號時,兼職主管負責人的安德森,會露出那樣和藹而慈善的笑容。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指紋小切片。

2016年3月8日,她被困地下冰庫的第二天,曹雲山約她在七點四十六分去餐廳吃油炸小魚,並且懷著十二萬分的惡意送了她一份三八婦女節禮物以後,她提取了他留在桌麵上的指紋。

在,隻有兩個地方沒有監控。

一個是沈城辦公室,一個就是的餐廳。

至於洗手間……所有洗手間裡都有監控,隻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說起來,正是因為沒有人相信會有哪個機構會變態到在洗手間裡安監控,洗手間才成為最具備監控價值的地方。

流言從盥洗池上滋生、私心在馬桶蓋上落地,陰謀與證據被一股腦兒衝進下水道。

連劉邦也是在洗手間裡逃走,之後才有了漢和漢人。

洗手間是一切的發源地。

……

李文森把指紋貼在掃描區,在插.入鑰匙的提示音響起後,她麵不改色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用銅澆築的小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

門開了。

“歡迎回來,主人。”

這位伽俐雷懨懨地說:

“伽俐雷檢測到您的雌性激素遠遠超過了您平時的數值……哦,您終於去做變性手術了嗎?這真是一個好消息,伽俐雷早就說了,您的性格不適合作為男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李文森:“……”

“伽俐雷同時也監測到您的樣貌發生了改變。”

這位伽俐雷困惑不解地說。

但下一秒,它立刻開心了起來:

“哦,您終於去做了整容手術了嗎?伽俐雷真是太高興了,就您之前那宛若類人猿一般的相貌,真應該像中國古代家長對待他們出軌的子女那樣,直接拖去浸豬籠。恕伽俐雷直言,您的臉對這個世界的傷害值,比出軌大多了。”

末了,它還過於直率地補充了一句:

“可您的整容醫生是不是沒有挑好?”

李文森:“……”

“伽俐雷測算了您無關目前的比例,您現在色眼睛太大,下巴太尖,鼻子不夠挺拔,五官不夠深邃。而且,身為剛剛變性的女人,您的%e8%83%b8太平,伽俐雷真切地建議您去查詢一下您使用的雌性激素是否正規。從總體指數上來看,您的相貌還是沒有脫離要被浸豬籠的行列。”

李文森:“……”

她此刻終於明白,曹雲山去她公寓找她看電影時對她說的那句“我每天回到家裡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伽俐雷卸載”絕非客套,而是發自肺腑的呐喊。

她現在就很想把這位伽俐雷卸載了。

發自肺腑。

……

她走進曹雲山的公寓,狹長的玄關宛如洞%e7%a9%b4。天花板上吊著琳琳璫璫的卡片,有些是撲克牌,有些是塔羅牌,還有一些是從《數論》和《理想國》裡摘抄的語句,李文森甚至看到幾張卡片上,潦草地摘抄著三島由紀夫的句子。

第一句從《愛的饑渴》裡來,唐草紋的卡片上用黑色簽字筆寫著:

“生活——是無邊無際的、浮滿各種漂流物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