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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518 字 6個月前

“你對我抄襲的確認度達到百分之多少?”

“這隻是一種可能性。”

李佩圓滑地說:

“我雖然不是一個好賭徒,卻是一個好律師,需要考慮到一切可能來避免我的委托人陷入測謊師狡猾的陷阱。”

“也就是你沒有任何證據?”

“流言本身就是一種間接證據。”

“那你帶著你的間接證據去告我吧,愛告幾次告幾次。”

李文森笑眯眯地說:

“但另外有一點我要聲明,如果你最終不能提交我抄襲和行賄的直接證據,我會以誹謗罪和乾擾審查對你提出訴訟……希望你刑期結束之後,還有餘錢買內褲。”

李佩:“……”

“但現在,我還是這場審訊的主導,對不對?”

“當然,在審訊裡,我隻起從旁監督的作用。”

“很好,我們達成一致了。”

李文森扔下電話:

“現在輪到你了,小朋友。”

陳鬱抬起頭:“小朋友?”

“沒錯,每天期待媽媽的到來,又厭惡她的到來——典型的回避型兒童。”

李文森這一次的氣場,明顯比她一開始要強得多。

她冷漠、權威,不容辯駁。

就像一個……□□的母親。

“抱歉,在我眼裡,你比兒童還不如,因為兒童不會因為私心就犯下這樣可怕的罪行。”

“你到底為什麼總是說我犯罪?”

“你又為什麼要推遲西布莉死亡時間?”

“那隻是一次計算失誤。”

“笑話。”

李文森的眼神,就像一個母親在看她無理取鬨的孩子:

“你真以為我會相信,所謂的起火時間,能通過一個方程逆推出來?”

西布莉彆墅所處的位置,是深山之裡,溪澗之邊。

這種地方,空氣濕度根本不能用平均空氣濕度來計算。

每個進的科研人員除了之前的履曆之外,還經曆了極其嚴格的考核——陳鬱沒可能犯下這麼簡單的錯誤。

所以,他這麼做的唯一理由,就是——

“你以為會過來審訊的一定是不折不扣的文科生,你隨便忽悠一下就忽悠過去了,就算被發現也可以推到計算失誤上。你天真地覺得,這樣你就可以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畢竟一般學心理隻要學統計學,對數量沒有太高的要求。

可她不一樣。

“但你沒有想到審訊你的人是我,一個應用數學和理論物理專業出身的心理學家,但你臨時來不及改策略,隻好硬著頭皮上陣……這就是為什麼你前期一直低著頭佯裝計算,連直視我都沒有勇氣的原因。”

“反對。”

李佩再一次打斷她:

“這是赤.%e8%a3%b8%e8%a3%b8的誘導審訊。”

“因為你的委托人也是赤.%e8%a3%b8%e8%a3%b8的敵意證人。”

李文森一句話把李佩嗆回去:

”他企圖用謊言乾擾案件進程,並對測謊師進行人身攻擊,符合反叛性陳述標準。”

在英美法係裡,對當事人懷有敵意的證人被稱為敵意證人,對方律師有權進行誘導審訊。

“從你的消費記錄來看,你的開銷相當大呢。”

李文森抖了抖手上的文件:

“你的襯衫雖然臟得看不出顏色,卻是法國Carven限量款,這麼一件不下八千吧,你的鞋子雖然沾滿了泥,卻至少要花掉你半個月的基本工資。”

“那又如何?”

“沒有給你提供這麼高的薪水,你也不富有。”

“本來就是一個窮鬼。”

陳鬱勾了勾嘴角:

“你們覺得固若金湯像個堡壘,但它早已漏風漏雨,隻是你們沒有發現罷了。”

——漏風漏雨?

李文森眯起眼睛:

“那麼,你哪裡來的錢買奢侈品?”

“這與案件何乾?”

“在案件塵埃落定之前,什麼都和案件有關。”

李文森盯著他,忽然問:

“我懷疑你故意泄露的資料,獲取暴利。”

“荒謬。”

陳鬱嗤笑一聲:

“進出的限製有多嚴格你不是不知道,我把資料藏在哪,鞋底嗎?”

“誰知道呢。”

李文森盯著他:

“你混淆死亡時間,是想給誰留不在場證明?”

“我沒有。”

“第三者還是你自己?”

“我說了我沒有!”

“又撒謊,真是不乖。”

李文森搖了搖頭:

“你對西布莉死亡時間如果隻是推測,為什麼能篤定到差點和英格拉姆打起來?你在聽到羅切斯特斷定西布莉死亡時間是十一點到十二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為什麼不是困惑,而是恐懼?”

“因為你看錯了。”

陳鬱眼眸漆黑,語氣壓抑:

“考慮到貴圈的主觀性,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有沒有說服力要警務處來定。”

李文森輕蔑地笑了笑:

“而你,不過是一個毛沒長齊的可憐蟲,二十五歲了連一個課題都沒有做出的來的懦夫,西布莉至少能掃地,而你?恕我直言,隻會吃白飯。”

——小孩,懦夫,可憐蟲。

她在他耳邊重複著這些詞。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如同催眠。

……

“西布莉?就是被洗腦的傀儡,明明手裡拿著金子,卻把金子用來打廢鐵。”

他指得是西布莉拿著哈佛文憑掃廁所的事。

陳鬱冷笑了一聲:

“什麼是犯罪?這就是犯罪。”

“所以你殺了她?”

“我什麼時候說了這種話?”

“小孩子都愛說自己沒有尿床。”

李文森彎起眼睛:

“但真相,隻有媽媽才知道。”

“……不要再提我媽媽,你這個靠肉.體上位的bitch。”

陳鬱一把抓住她的衣領,輕聲說: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自己不過是一個loser,乾著法庭永遠不會承認的工作,寫著永遠沒有人看的報告……”

“……也比你好。”

李文森被他拉得往前踉蹌了兩步。

她一手背在身後,朝劉易斯和喬伊做了一個“不要過來”的手勢:

“你父親是個酒鬼,你媽媽是個暴君,這個世界上,你沒有愛過誰,也沒有誰愛過你。你爸爸愛酒精勝過愛他的兒子,而你媽媽永遠愛你的成績勝過愛你本身……”

“……”

陳鬱至下而上地盯著她,眼眸沉沉:

“閉嘴。”

“如果我不閉嘴,你會怎麼樣?”

李文森握著他拽住她衣領的手,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但她仍然笑眯眯地說:

“就像你殺死西布莉那樣殺了我?我猜你從西布莉身上看到了你的母親,所以你才用火把她燒死,因為你潛意識裡,你早已一分為二,一方麵,你渴望著你媽媽,那個一方麵,你恨她恨到想殺死她……”

“反對!”

電話裡,李佩終於嚴肅了起來:

“測謊師試圖操控我委托人的情緒……”

“恨我的母親?”

陳鬱壓根沒有理會他。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文森身上:

“我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你當然有。”

李文森盯著他的眼睛,一邊確認他此刻的情緒是真還是假,一邊平靜地說:

“而且你把這種情緒傾瀉在了西布莉身上,因為你潛意識裡覺得你的母親虧欠了你——她欠你一個母親。”★思★兔★網★

火。

這種殺人方式,在象征學意義上指的就是——贖罪。

……

“再讓我猜一猜,西布莉發現了你什麼秘密?”

李文森眯起眼睛:

“是不是發現這裡有一個淘氣的孩子在花園南麵撕開了一個小小的貓路口,方便他把內部資料送出去?”

——貓。

二零一六年,一月九日。

西布莉,那個美麗的女人在西路公寓五號門邊與她相遇。

她冰霜一般的嘴角微微抿起,對她說:

“我在花園的南邊,發現一隻死去的貓。”

……

今天審訊之前,李文森對隻貓如何越過層層防護網進入這件事,沒有絲毫頭緒。

直到三分鐘之前,陳鬱說了一句——

“你們覺得固若金湯,但它早已漏風漏雨。”

這句話,如果和他上一句說窮的話聯係在一起看,很明顯是諷刺財政虧空。

但如果……隻是說如果。

這句話就是字麵含義呢?

畢竟,人們的用詞都是被潛意識引導的。就像“十萬火急”與“爬坡過坎”都可以形容一件事到了關鍵時刻,但習慣使用前者的人可能是高中生,而使用後者的人,平時更喜歡瀏覽新聞社論。

陳鬱使用“漏風漏雨”這個詞,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發現了安全係統的漏洞。

再聯係起陳鬱莫名其妙的財產來源,和西布莉兩個月前與她的短暫交談……她大著膽子試了試。

於是,答案浮現。

原來如此。

……

“是不是很意外?西布莉早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

李文森望著陳鬱愕然的雙眼:

“她還告訴我,她曾經看見一個男人進入後山叢林之中。”

她慢慢掰開他揪著她衣領的手指:

“對了,她還對我描述了這個男人的相貌……老實說,你的特征真的很明顯,之前我沒有見過你,但今天我隻是掃了你一眼,就能肯定,你就是西布莉說的那個男人。”

“陳鬱,你不要聽她說話。”

李佩插.進來:

“你深呼吸,平靜下來,不要被她左右情緒。李文森最出名的手段就是給人下套,隻要她沒有說出具體細節,你就不要把她的話當真……”

“你要細節是麼?”

李文森彎了彎眼睛:

“我可以告訴你呀,畢竟的亞洲人有幾個?穿得這麼不修邊幅的人又有幾個?”

“這不是細節,這是猜測,李博士。”

李文森使用的“亞洲人”和“不修邊幅”兩個詞,都是靠常理推斷。

畢竟,平時西裝革履的人,可能會在做虧心事的時候換上破爛衣服,遮人耳目。

但你什麼時候見過平時就不修邊幅的人,在偷東西的時候,換西裝打領帶?

李文森這個套路,李佩太熟悉了。

“陳鬱,現在你聽我的,保持沉默。你是無辜的,李文森手上不可能有直接證據,光靠這些臆想,她沒有辦法起訴你。”

“臆想?”

李文森笑了:

“如果是臆想,那你說,我是怎麼知道花園防護網有一個裂口?”

“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也不管裡究竟有什麼秘密。”

李佩冷冷地說:

“這一切和我的委托人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