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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472 字 6個月前

?”

暴雨,低溫,無人看護。

還是……爬窗。

“抱歉,夫人的態度非常堅決。”

伽俐雷迅速把其它的手臂殘片都籠在一起,生怕喬伊一個不開心就把它們全部扔出去:

“伽俐雷試圖阻止,但夫人的匕首太快了,伽俐雷事後分析了大塊刀屑的層數,這種分段打磨方式,是STRIDER MANTRACK才會用的。”

STRIDER MANTRACK是相當著名的軍用刀品牌。

“而當年給伽俐雷鍛造手臂外殼的人,蒺藜村口的王師傅……”

蒺藜村是距離一百五十公裡遠的小漁村。

伽俐雷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脫落的手指:

“伽俐雷很想攔住夫人,可是硬度不夠啊。”

……

喬伊默不作聲地察看了切片的角度。

切口利落。

——李文森會用匕首,至少專業學習過。

收尾略亂。

——就算她學過怎麼用刀,顯而易見,也學得不怎麼樣。

……

他扔下手裡的手指,站起來:

“就算她的匕首硬度再高,她也是一個女人。”

窗外的風吹動他眼前幾縷漆黑的頭發,喬伊冷漠地仰起頭,輕聲說:

“而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連一個女人都無法阻攔?”

還是一個一身是傷的女人。

這台電腦,就這麼讓他照顧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燒有下降跡象的女人,孤身一人,爬出窗戶,走進了暴風雨裡。

……

“彆的人,即便是二十個男人,伽俐雷收拾他們也綽綽有餘。”

伽俐雷有些惶恐地看著他冰冷的表情:

“但是那是夫人,她可以傷害伽俐雷,但伽俐雷卻不能傷害她,這就注定了伽俐雷一定會處於下風,畢竟夫人那麼脆弱的小骨頭,伽俐雷根本不敢用力,萬一伽俐雷一捏就把夫人捏成粉絲性骨折呢?先生您會把伽俐雷給拆了的吧……”

……

喬伊拎著那個軟綿綿的黑色袋子,走到三開門的紅色冰箱前,默不作聲地把那一坨軟軟的東西塞進冰箱最底部,根本沒聽它的解釋。

他關上冰箱門。

風從窗戶上那個大洞湧進來,窗簾起起伏伏。

枝晶吊燈與他臉的影子,倒映在冰箱光滑的鑽石感玻璃門上。

喬伊單手扶著門把手,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一笑:

“是麼?”

“……”

伽俐雷被喬伊難得一見的驚豔笑容,驚得遍體生涼。

……

喬伊又走回到沙發邊,絲毫不介意沙發上那些被李文森的匕首戳出來的大洞,坐下來,用手機連上伽俐雷的係統,毫無阻礙地入侵了它的監控係統,調出一個視頻來——

莽莽蒼蒼的山野。

樹木在劇烈的風裡前後搖擺,就像要伏倒在地。

而隻要放大屏幕,就能看見,一隻皮毛黑亮,眼睛紅如炭火的貓,正狂奔在山間小路上。

他看見,它跑到一棵高大的冬青櫟前,開始不要命一般,刨著樹乾往上爬,放大高清屏幕就可以看見,它的爪子已經刨斷了。

然後,視頻就在這一刻,化作扭曲的雪花點。

戛然而止。

……

“後麵的視頻被你刪掉了。”

喬伊關上視頻,淡淡地說: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是因為雷把攝像機給劈壞了?”

剛想說這句話的伽俐雷:“……”

它竟無言以對。

不過,幸好,伽俐雷還是機智的,它很快就找出了一個新的應對方式:

“啊哦,先生,你真聰明。”

它誇張地飛舞起來:

“無論是樹,還是微型攝像機裡的電流都是引雷的利器,確實極容易被雷擊中。先生你身為一個文科生連這都知道,真是知識全麵猶如大海,讓人佩服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喬伊:“……”

……

喬伊坐在沙發上,手一刻沒停地敲打著手機,腦海裡卻飛快地將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串聯了起來。

李文森和西布莉,李文森和列奧納多,李文森和劉易斯,李文森和沈城,李文森和曹雲山。

以及……

李文森和伽俐雷。

……

刨斷的爪子,淩亂的、滿是傷痕的皮毛。

這是列奧納多短暫一生裡,最後的樣子。

列奧納多死前的奔跑,應該是在躲避著什麼。

從他現場勘測到的痕跡來看,追列奧納多的,是一種大型獸類。

紅外線攝像機會自動跟蹤三十攝氏度以上的動態物體,但是,在這條山間小道上,伽俐雷紅外線微型攝像機的角度,卻什麼都沒有拍到。

……伽俐雷作弊?

喬伊的眼神淡淡地落在手機裡,李文森的聯係電話上。

他手指按在通訊按鍵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不。

伽俐雷不能操控紅外線攝像機的自動跟蹤功能。

這一點,就像人不能操控自己的膝跳反射一樣。

……

“先生。”

冰箱邊,伽俐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冰箱裡的物體伽俐雷必須記檔上報。”

為了防止科學工作者們把實驗室裡的易燃易爆物體,或者危險病原體偷出來儲存在冰箱裡,嚴禁科學家們私自製造冰箱,並且每一個放入冰箱裡的物品,都要登記上報。

“您那個黑色的袋子裡,裝的是……列奧納多嗎?”

伽俐雷小心翼翼地問:

“伽俐雷該如何上報呢?”

“肉類食品。”

“……哦。”

伽俐雷等了一會兒,又小聲說:

“那伽俐雷可不可以知道列奧納多是怎麼死的,伽俐雷又該如何告訴夫人呢?”

“不用告訴她。”

“……哦。”

“而至於,列奧納多的死因。”

喬伊抬起頭。

他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帶著一點莫測,正盯著冰箱邊,它看不見的形體:

“你不是,最清楚的麼?”

……

海邊的春天從不溫柔,也從沒有江南那種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旦這個城市開始哭泣,就仿佛要把整座海洋都傾倒乾淨。

李文森穿著黑色裙子,戴著黑色斜邊女帽,撐著一把紅色的手工木柄傘,從斯蒂芬樓高高的露天穹頂下走過。

紅色的羊皮鞋子,仿佛黑夜裡的兩盞炭火。

穹頂四周羅馬柱上繪著行星圖,一個一個圓的橢圓的球體,有些自帶神秘光環,其實那些隻是塵土,有些正在幾億光年外坍縮。

當我們看到它的光芒時,它其實早已在地球誕生之前,就已經湮滅在宇宙無法計數的時間長河裡。

……

一排一排黑色的老式木門,像墳地裡擠擠挨挨的墓碑。

隻有一扇窗透出一絲光線來,李文森收起傘,在門上象征性地敲了兩下,沒等裡麵的人應聲,已經自己把門推開。

八點四十六分。

“抱歉,我來遲了一點。”

李文森隨手把那把她當年一星期吃泡麵才買到的六千多的英國手工傘扔在一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遇到一個蠢貨,耽誤了一點時間。”

“沒關係。”

劉易斯溫和地說:

“您今天隻遲到了十六分鐘零四十四秒,比您上次最準時的時候還早了十二分鐘。”

李文森:“……”

“破紀錄了呢,這點值得表揚,下次再接再厲。”

劉易斯極順手地接過她脫下來的大衣,笑著說:

“那麼博士,我們關於西布莉一案的證人審訊,可以開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了!更了!更了!

我就喜歡大家這麼齊心協力建設社會主義的樣子,讓掌聲來得更猛烈點!

☆、第47章

這是一個尋常的檔案館。

但一排一排的書架,把這個檔案館分隔成錯綜複雜的小道,他們穿行在期間,如同置身迷宮。

西布莉自燃案的三個證人都是的科研人員,劉易斯為了照顧他們的行程,特地在這個檔案館最裡麵的一個小房間裡,設了一個臨時審訊室。

但就算是這樣,取證過程也曆經艱辛。

其中一個證人是曹雲山手下的研究生,據說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裡宅了整整一年,一天三餐靠方便麵、麵包、水和數學過活,崇拜著一種世界上沒人能明白的宗教,一個他自己設立的神。

最重要的是,他有著非常嚴格的宗教規矩,如果非出門不可——

“他隻能在每個月月末兩天和月圓之夜出門,因為他相信自己是狼人的後裔。按他的宗教教義,如果他違反了這一條,他這一年的研究課題都會失敗。”

劉易斯歎了一口氣:

“我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說服他,2016年八月一日,正對應著農曆正月三十日,也是月末,他的課題是安全的。”

……不愧是曹雲山手下的研究生。

有一個天天在香案上三炷香供奉哥德巴赫和畢達哥拉斯的老板,自己還能正常到哪兒去?

“另外兩個證人也相當難搞,所以我們才耽誤了這麼久。如果不是請了我們以前退休的副警務處處長出馬,這個案子恐怕要拖到明年。”

劉易斯帶著她穿行在晦暗的燈光下,書架與書架中間的間隙裡:

“我打過交道的科學家隻有你,所以這些狀況,老實說,並不在我的預估之內,你們研究所裡的人都是這麼……”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

“各有特色的嗎?”

“你習慣就好。”

李文森見怪不怪:

“那另外兩個呢,不是說有三個證人?”

“第二個證人,原本是哥本哈根大學物理學終生客座教授,但前兩年申請了中國暫住證,又跑回神學院讀研究生了,會晚一點過來,我們花了很大力氣才爭取到他出席。”

哥本哈根大學是丹麥王國最有名望的大學。

劉易斯手裡拿著她的大衣:

“最後一個,你已經知道了,是你手下的研究生英格拉姆先生——”

他走到一扇黑色小門邊,紳士地幫她打開門。

房間裡的光線比檔案室裡強很多,李文森還沒來得及看清房間裡站著的人,一陣濃鬱的香水味已經撲麵而來。

與一般的香水不同,這種味道裡並沒有玫瑰花、鼠尾草這些常見的香料味,不清甜,不怡人,甚至,不怎麼好聞。

那是,海鹽和皮革的香氣。

李文森的眼睛慢慢適應了房間裡有點過亮的光線。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搖搖晃晃地站在幾個堆疊的廢棄箱子上,大冷天穿著短袖,嘴裡叼著一根細長的女煙。

他手裡拿著一隻黑色的粗糙香水瓶,正不斷朝吊燈裡的燈泡噴香水,瓶身上一行燙金字體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