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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559 字 6個月前

五分鐘後,李文森僵硬著手指,指尖上沾著一些,粉塵一般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屬粒。

金屬粒粘在雪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陳世安湊近她的手:“這是什麼?”

“我們自救的依據。”

李文森勾了勾嘴角:

“鈾-238。”

“……”

陳世安“啪”得一聲,把李文森指尖上那抹金屬灰拍落。

李文森:“……”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活著?”

陳世安微微笑起來,眼神極冷:

“這種放射性物質也敢直接拿在手上?”

鈾-238也可以叫貧.鈾,核.燃料製作過程中的副產物。

“我沒有直接拿在手上,隔了一層冰。”

李文森也沒有介意:

“這個房間的牆壁是多層結構,我們能接觸到的是一層鋼,裡麵還有一層鉛。”

鉛是阻隔放射性物質汙染的最好的材料之一。

所有東西都能阻隔放射性物質汙染,但有強度之分。放射性物質發出的阿爾法射線會改變物質結構,但鉛性質極其穩定。

所以,醫院放射科,有那麼一段時間,都是用鉛做牆壁夾層的。

被匆匆忙忙移走的物質,是貧.鈾。

核.燃料副產物,潛力巨大的供能物質,也是二戰時,貧.鈾.彈的主要材料。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冰庫。

這裡是,存放放射性物質的地方。

☆、第32章

“我看到鉛,又看到冰,就想到鈾。”

李文森看著冰麵上極細微的小微粒:

“因為衰.變.鈾燃點比較低,藏在室溫下很危險,不過,這樣把放射性物質,和堆海鮮一樣堆在冰庫裡……”

還是太奇葩了。

陳世安:“私自儲存危險物質,好像是非法的吧?”

“當然是非法的。”

哪個合法機構,會把核廢料堆在冰淇淋餐廳隔壁?

做蛋糕調料嗎?

而且,他們一定是已經被警方懷疑了,才會匆匆忙忙把核廢料運走。

這樣也可以解釋這棟大樓的主人,為什麼隻炸掉了大樓地上部分,而不是全部。

——因為,他們要徹底掩蓋證據。

冰庫的牆壁,相當於大樓的地基。

如果要把這些冰庫都拆掉,大樓也會倒,還會引起警方的懷疑,如果把地下部分一同炸掉,鉛塊就會翻上表麵。

所以,他們隻能分兩步,先炸掉大樓地上的部分,再用其他方法摧毀地下的支撐牆,讓整個地基塌陷下去。

這樣,上層建築的廢墟,才能把這些違法的地下冰庫,徹底掩埋。

……

那麼問題來了——

第一,這到底是幾邊大腦得了腦膜炎,這棟大樓的主人,才會在炸掉大樓的當天晚上,還賣爆米花放電影?

第二,這些核.廢料,到底是哪裡來,又要,運到哪裡去?

……

“放映廳隻是一個幌子,第一波爆炸也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目的是要埋掉地下室。”

李文森低聲說:

“如果我沒猜錯,短期內,一定還有第二波爆炸。”

他們要……快一點。

“我現在有點懷念你當年給我上課時的情景了。”

陳世安微笑了一下,眉毛上落滿冰花,神情卻沒有一絲慌亂:

“但這個和我們自救有什麼關係?”

“你有打火機嗎?”

“有。”

“把我衣服脫了。”

“……”

陳世安罕見地愣了一下,但他腦子轉得很快:

“你是想把衣服燒起來,拉響警報?”

“沒錯。”

貧.鈾燃點低。

何況這麼重要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安裝一樣東西——

防火警報器。

防火警報要應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有獨立的供電係統。

他們在地下室的冷氣供應沒有因為爆炸被破壞,說不定防火警報裝置也完好。

如此巨大的爆炸,一定會有人趕過來。

上麵已經成了廢墟,搜救人員無法定位他們的位置。這個時候,如果拉響警報,聲音傳到地麵上……就成了他們唯一獲救的機會。

要麼凍死。

要麼被密閉空間裡燃燒產生的缺氧悶死。

反正都是死。

不如賭一賭。

……

“如果把衣服脫了,你能存活的時間就更短了。”

陳世安的嘴唇因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

但他仍然勾起嘴角,解開自己襯衫上的一顆紐扣,笑眯眯地說:

“脫我的吧。”

“不行,你衣服上的濕度太高,燒不起來,脫我的。”

他的大衣一直裹在她身上,自己一側肩膀上的衣服已經結成了冰條。

李文森斷然說:

“這個時候,你能不能彆管你的紳士風度?如果我的手指還能解扣子,現在火已經升起來了。”

“……”

陳世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才慢慢把手放在她領口,開始解她的扣子。

漆黑的仍盯著她——

她的下巴微微揚起,方便他動作。

她冷漠而蒼白的神情,因這極其順從的姿態,反而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誘惑感。

他想要這個女孩。

從很多年前開始。

內心的騷動如同翻湧的海藻,隻要還有一點氧氣,就會瘋長,直到把他的整顆心都遮蔽。

她大概早就忘了那一天的事。

她站在講台上,輕描淡寫地羞辱他。

然後她轉身,就忘了他。

他在她眼裡,比塵埃更渺小,無論他製造多少次偶遇,無論他們多少次擦肩而過,無論他多麼優秀……她永遠看不見他。

然而此刻,她卻舒展了脖頸。

像一隻天鵝,也像一個尋常女人那樣,任他解開她的衣扣。

他困囿在她的碧波裡。

從他第一眼看到她輕蔑的眼神,心裡,就隻想把這個女孩踩在腳底,鎖進懷裡,誰都不許看,哪裡都不許去。

他想要這個女孩。

能得到的,要得到。

得不到的,也要得到。

……

解開大衣後,他接著把她抱在懷裡,把裡層乾燥的黑色棉質蕾絲繡花打底裙褪下來。

她白色的軀體蜷縮著,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漆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從肩膀一路延伸至腿,黑與白形成的,毫無保留的美——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見證者。

他的手指放在她□□的柔軟肩膀上。

年輕的皮膚,像指尖下的流沙。

他微微頓了一下。

下一秒,立刻用她的大衣裹住她,又把自己的大衣也包了上去。

“你知道嗎?”

李文森在他懷裡睜開眼睛,輕聲說:

“如果今天,我能活著出去,我就相信你。”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了這裡的秘密,如果你真的是這棟樓的主人。”

她臉上幾乎找不到一點血色,卻平靜地說:

“你一定不會讓我活著出去,對吧?”

她呼吸已經有一點困難。

這是恒溫動物被凍死之前的最後一個過程——完全麻痹期。

體溫調節中樞功能衰竭,呼吸、心跳抑製,血壓直線下降。

最後,呼吸中樞麻痹死亡。

……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相信我,你不會死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你再堅持一會兒,他就來了。”

李文森:“與其花力氣保護我,你趕緊點個火如何?”

“……”

他垂目笑了一下,拿出打火機,熟練地拆開內膽,把打火機裡的燃油倒了一點在棉質的底裙上。

零下二十度,點火太難,隻能用機油做引子。

衣服瞬間燃起火焰。

久違的暖意從那一捧火焰上傳來,她覺得血液都流動得快了一點。

陳世安又把打火機裡剩下的機油一起倒在她的衣服上,坐下來,摟住她,和她一起烤火。

“這個時候,如果有星空就好了。”

他笑眯眯地說:

“雖然冷了一點,條件差了一點,但勝在有篝火,還有可愛的女孩子在我懷裡。”

李文森:“……”

她在等。

防火警報器,隻是她的推測,誰都不知道,這個玩意兒到底有沒有。

一秒,兩秒,三秒……

狹小的空間裡,煙越來越大,氧氣越來越少。

就在李文森有點絕望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忽然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刺入他們的耳膜。

……警報。

警報聲一陣一陣地傳入他們的耳朵,是最後的希望。

然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還在等。

如果沒有人來,他們也隻能活到氧氣耗儘的那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五分鐘,也可能是半個小時。

李文森大腦已經有一點模糊,因為缺氧。她像一隻凍壞了的小貓一樣蜷縮在大衣裡,頭發睫毛上滿是霜花。

門忽然“砰”得一聲,被人撞開。

新鮮的氧氣順著門外常溫的暖流,瞬間包裹了她,使她的腦子有了片刻的清醒。

門口的水汽遇到內部的冷氣流,立刻液化成一圈白汽。

一個修長的人影站在門口,看不清楚臉。

正從坍塌了一半的通道裡,大步跨進來。

即便看不清楚臉……

給她一根頭發絲,她也能辨彆出來——

是喬伊。

她的喬伊來了。

她在陳世安懷裡掙紮了一下,還沒等她伸出手,喬伊已經一個箭步跨過來,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和腿,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力道大得,就像要把她壓碎在自己懷裡。

懷裡忽然就空了的陳世安:“……”

喬伊張開自己的大衣,蓋住她露在寒冷空氣裡的削瘦的肩膀,把她包他大衣和%e8%83%b8膛之間,朝外走去。

直到把李文森帶到溫暖一點的地方,他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過頭,對還靜靜坐在原地的陳世安說:

“能走?”

“……能。”

喬伊冷漠地點點頭:

“那你自便。”

“……好。”

溫暖的空氣從門外灌進來,慢慢使他凍僵的肌肉複蘇。

他站在原地,站在他和李文森一同受困,又一同劫後餘生的地方。

她被抱出去時,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

他早該想到……早該想到,隻要那個叫喬伊的男人出現,她的眼裡就再看不見其他人。

就好像,世界上,隻有這個男人,是她的救贖。

明明,在寒冷的地下室,陪著她,分給她溫暖,又和她一起自救的人——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