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那邊的人感受到他的視線,稍稍放緩了語調說出下半句:“——到底誰才是後來者。”
然後他的視線也撞上了那道冰冷。
對方的麵容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但是這眼神卻迅速地勾起了他的回憶,以至於他們幾乎是同時念出對方的名字:
“斯潘塞·瑞德?”
“伊凡·阿爾曼?”
在這種現場裡遇到熟人感覺還是很特彆的,起碼對天然卷褐發小警官來說,他著實很意外。
其他的人也往那邊看去,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看上去野性十足的黑人咧了咧嘴,笑著問了他一句:“怎麼,你遇到熟人了?”
“是的,我現在感到十分意外。”他仍然是習慣性地扯了扯自己隨身背的單肩包,挎包不再是之前那個,但是這動作做出來之後,就忽然讓人覺得好似看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瘦小的男生。
他的視線往一位年齡稍長的男人那裡看去,又看了看一位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得到他們的許可之後,他才往伊凡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見,你現在是在神盾局工作?”跟伊凡旁邊的那個人打了個招呼之後,他轉頭看向這個許久未見的朋友,禮貌地露出一個微笑,眼底露出一絲好奇。
伊凡想了想,回了一句:“準確點說,在神盾局的英國分部工作。”
聽起來這裡麵有很長的故事。
顯然,現在不是個適合聊天的時間,這裡也不是適合喝茶敘舊的地點。
伊凡很快就將話題轉回瑞德所擅長的領域:“你們剛才在聊你們的案子?”
“對,我現在在FBI裡實習……”模樣清秀的男人點了點頭,開口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了伊凡的表情之後,又將話題止在了這個地方。
以至於伊凡多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怎麼?”
瑞德看了看旁邊那個走遠去和自家領導聊著什麼的神盾局成員,這才回頭看著伊凡的神情給出自己欲言又止的原因:
“你看起來好像急於解決這件事情,因為你的視線在一分鐘內往現場外麵轉了十次……所以我還是少占你一點時間比較好。”
他非常誠實地回答了伊凡的問題。
伊凡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並不在意被他看出來自己的心思。
“是的,不介意的話更新一下聯係方式,過兩天等你有假期的時候我們可以出來喝一杯——我這次應該會在美國待比較久。”
瑞德飛快地報了一遍自己的號碼,同時把伊凡的聯係方式牢牢記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伊凡的時候,他總是想起自己掃蕩學校圖書館時翻到的那些童話書,他總覺得這人神秘地根本不像是和他在同一個世界裡的。
直到那位神盾局成員回來之後,伊凡淡淡地扔下一句話,就大跨步往封鎖的現場外走去:
“差不多找到人了,下午我會把人帶到那邊,在你們的地方,後續的交接手續應該不需要我辦?”
男人習慣性地回了一聲:“當然。”
之後就隻能看到他往外走的背影。
*
下午十三點十分。
美國魔法國會被一陣黑影籠罩,許多巫師抬頭看去,看到一雙近乎能遮天蔽日的翅膀,加上一對冰冷的藍色瞳眸。
與此同時,一串被綁的老老實實的人跟麻繩一樣從巨龍的爪間掉了下去,發出難言的驚叫聲。
早被通知來門口領嫌疑人的神盾局成員懵逼的腳才剛踏上第一部 台階。
他之前還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神盾局的任務對方要他來魔法國會這邊領,現在知道了——因為這條龍懶得再給自己弄個屏蔽咒語,順手借這地盤扔個人。
他一臉麻木地走到繩子的一頭,牽起來的同時麵無表情地對走出來的巫師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們的人迷路了,不小心把嫌疑犯扔到這邊了。”
美國魔法國會工作人員:“……”你猜我們信不信。
不管他們信不信,這都不是伊凡該關心的事情。
因為幾分鐘後他已經悠然地站在自家的酒店門外,敲完房門,看到德拉科開門的身影時,單手撐在門框上,將之前的話又表達了一遍:
“又多了一個上午,足夠你想出要去哪裡玩了嗎?”
德拉科手上剛倒的半杯紅酒還沒來得及喝,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這也太快了吧?
不是說事情超麻煩的嗎?
地方這麼大,他怎麼找到的那群人啊?
伊凡從他眼底看到了所有的疑問,但是他並沒有回答,隻是等著他之前的答案。
德拉科後知後覺地想了半秒鐘,隨口報了個地方:“洛杉磯?”
伊凡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一手按在門把手上:“好地方,明天可以出發——現在,我覺得我有必要跟我的愛人展示一下我的學習能力,以及我良好的學習態度……”
房門被關上,隻是原本站在門外的人已經消失在門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德拉科: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快能做完任務?
作者:因為他把龍形態的自己當獵狗使了。
伊凡:……你這樣的作者,在我這裡,活不過一秒鐘。
第89章 番外:漫長的三個月
時空魔法將伊凡拉進了另一個世界, 當他看到天上的星辰與日月同在的景象時,就意識到了這點。
隻是那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 自己接下來要在這裡度過一段相對來說比較長的歲月。
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夠離開, 像打碎什麼虛偽的鏡花水月幻境一樣。
直到他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發現這裡不是簡單的幻境。
這就是一個世界。
屠龍者是人類,與龍族那漫長的壽命無法相提並論,也不具有龍族血脈那樣強大的力量, 將亙古傳承完整地送到每個後代的腦海裡。
那麼,一個在出生時候與其他普通人類毫無差彆的屠龍者後代,要怎麼樣才能擁有與巨龍抗衡的力量呢?
這個世界給了他答案。
“你休想出去,你會長眠於此地,成為我的後代的墊腳石。”愛倫站在山崖上, 靜靜地低頭看著他,海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愉悅的笑意, 仿佛已經看到了伊凡變龍之後力量耗儘化作白骨的模樣。
伊凡的周圍繞著一圈風, 將他的發梢、衣角微微吹起,風精靈鬱悶地趴在他的腦袋上,咿咿呀呀地問他那個味道更好聞的小可愛哪裡去了。
這裡的景色很奇特。
高高的峽穀縫裡是窄窄的一線天,卻正好映出天空的景象。晨昏各占半邊江山, 左邊是月亮與星辰,彎彎的月牙迎著日光, 披著漫天星辰化作的外衣, 半步不讓——另一側亦然。
若是站在上方的山崖,能看到這日月爭輝的儘頭,是一片仿佛無止境的小山包。
那是他們奧斯丁家族的墓。
愛倫好似感到心底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 但那提醒實在是太輕了,甚至難以引起他的注意。
*
天空永不褪色,物換星移的時間在這裡失去了作用,伊凡捕捉不到愛倫的蹤影,隻能跟這裡的山崖與永不變化的天色為伴。
魔力比很久以前充沛了許多,他甚至知道自己隻要化龍,那魔力更是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可是不行。
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靠著心底的測量,與石塊在地上劃刻的痕跡,伊凡用了五天的時間摸清楚了這個世界的組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是幾百個屠龍者的靈魂力量構築出來的世界,在這裡,他們的後代可以用漫長的時間和曆練,用在外界看來恐怖至極的速度成長起來。
也許這裡過去了十年,外麵也才過去十天。
這是伊凡的初步猜測。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在心底悄然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再出去的時候說不定隻過了幾個小時。
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一動不動。
像個無儘的等待者,像個被困在世界末路的窮徒,隻是固執地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的到來。
當看到他這個姿態的時候,愛倫第一次覺得失去了把握。
長相漂亮的人再次站在山崖頂上,那讓天神都會嫉妒的容顏讓他看起來像是這裡最美的風景,可惜唯一的觀眾卻無心欣賞。
“怎麼?你放棄了嗎?我還以為你起碼會掙紮一下。”他與伊凡遠遠地保持著安全距離,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靠近,對方不會給自己任何逃脫的機會。
不出他意料的,被激將的那人毫無反應,幾乎跟他坐著的那塊石頭一樣了。
“真期待看到你絕望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心虛,也許是因為想要刻意增強自己的氣勢,愛倫下意識地抬了抬腦袋,露出一個高傲的姿態。
可惜,伊凡仍舊沒有在他身上浪費哪怕一個眼神。
他在等滿月,等這個世界的運行軌跡脫離穩定的那個時刻。
到時候在他耳邊的所有喧囂,都會在龍息之下化作灰燼。
奧斯丁顯然不具備正麵與他對抗的力量,而指望他在世界穩定的情況下激怒這裡的守衛力量自取滅亡的下場也被伊凡輕巧避開了,局麵一時僵住了。
愛倫絞儘腦汁,用自己蹩腳的幻術試圖欺騙這條龍,隻唯一一次用那個馬爾福家小少爺的形象出現在他跟前時,這人冷冷地一抬眸,用那仿佛能透過傀儡傷到本體的恐怖目光,森然說道:
“看來比起化作灰燼,你更想選擇被我一片片撕碎的下場,是嗎?”
當然不是。
愛倫拒絕承認被那眼神盯上的刹那竟然前所未有的讓他產生了恐懼感,隻是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法用任何辦法乾擾這個人。
隻有滿月。
伊凡在等待滿月顛覆這個世界,愛倫在等待滿月讓對方夢想破滅,做夢都想抽出這條龍的脊柱,給自己磨出一把世上最鋒利的劍。
而那刀鞘,就用這條龍身上的龍皮來做。
滿月之日不緊不慢地來到。
伊凡麵無表情地拿起石頭,在地上刻下自己最後一道劃痕,扔下石頭,站起身來。
狂風呼嘯,在山穀裡獵獵作響,仿佛要刮起滔天的風暴。
隨後,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慢慢出現在風暴中,遮天的黑色骨翼扇動,將風暴卷的更強,而那雙冰藍色的毫無溫度的眸子,像是想焚儘世間萬物。
愛倫出現在山崖上,手中並不握著長劍,而是一把短匕0首。
他飛快地劃開自己的手腕,又在雙腿上分彆割了深深的一刀,快速地念起一個召喚咒語來。
否則,等到那條黑龍飛來的時刻,他就真的要與自己的祖先們提前沉睡在一起了。
感受到後代身上快速流失的生命力,整個世界的力量都往這裡傾斜而來,天上的星辰如流星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