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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374 字 6個月前

置而彼此競爭,但他也聽說過,這一行有個規矩,拜師,其實是師父相徒弟,而不是徒弟找師父。

換言之,龍深看中誰,看不中誰,都有他自己的決定權,不是送上門塞到手裡的徒弟,他就一定得接著。

所以冬至與劉清波,其實也隻是儘量想在龍深麵前多刷點存在感和好感度,僅止於此。哪怕龍深以後想收第三個人當徒弟,他們也無力阻止。

冬至知道自己其實毫無勝算。

論天資,劉清波不比他差,從小打下的良好基礎,也讓他肯定要比冬至站在更高的起點上。

論家世,劉清波家學淵源,父親有名望有人脈,收下這麼一個弟子,其實也相當於間接得到不少好處,師父帶徒弟,徒弟也旺師父,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更何況龍深對劉清波有救命之恩,以劉清波的傲慢,隻有龍深可以降伏他,這段關係,想必他父母也是樂見其成的。

平心而論,實事求是,冬至對龍深的選擇也充滿了不確定的忐忑。

但現在驚喜來得太快,以致於他都有點懵了。

龍深等不到他的回應,蹙眉道:“你不願意?”

那之前怎麼三番四次總說要拜自己為師?

“當然願意!”冬至像被按下某個開關,終於有了反應。

龍深嗯了一聲:“非常時刻,非常之地,一切先從簡吧,在這裡先叩三個頭就好,回去再補。”

冬至站起來整整衣服,學著當初方揚師父要他在閤皂派祖師牌位麵前立誓的模樣,跪下拱手。

“弟子冬至,拜見師父。”

聲音不大,因為強忍激動而有些微顫,回蕩在洞窟之間,重重疊疊。

他不知道對方能否看見,但還是恭敬而認真地磕頭。

一叩在形,二叩在心,三叩記萬年。

從此師徒牽絆,生死不變。

眼淚不知不覺又盈滿眼眶,冬至以為自己拜師的情景,應該是在香火繚繞的大殿裡,圍觀者無數,像所有修行門派拜師的儀式一樣,卻沒想到會是在這裡,就連旁觀者,也隻有懸崖下麵那些鬼屍。

想到這裡,心中就既是激蕩,又是好笑。

他聽見龍深說道:“在我門下,沒有什麼清規戒律。唯一要遵守的,便是對天地萬物常懷一絲感念,以你手中之劍,長守人間太平。”

冬至鄭重道:“我記住了。”

龍深道:“你成為我的弟子,與能否通過實踐考試無關,我不會有半點徇私的,如果到時候分數不及格,依舊不能進入特管局。”

冬至帶著濃濃鼻音,輕輕嗯了一下。

龍深蹙眉:“怎麼又哭了?”

冬至:“驚喜來得太快,有點不真實,我怕自己又被套進另一個幻境裡。”

就怕這個幻境太美好,怎麼也醒不過來。

龍深伸手捏住他的傷口,疼得冬至叫了一下,差點跳起來。

真實的疼痛傳入大腦,他色從膽邊生,順勢抱住對方,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龍深:……

哪怕隔著一層衣物,也能感覺到溫暖的觸?感,他終於有種不是在做夢的真實感。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所有恐懼,疑慮,不安,在這一刻,痛痛快快地宣泄出來。

龍深想要推開他,但手剛用力,對方的哭聲就更大了,不由想歎氣。

這哪裡是收徒弟,是給自己找了個兒子吧?

但對方的歲數跟自己比起來,的確還是個小孩子,想想剛才他毫不猶豫空手握劍的情景,龍深最終改而在對方背上拍了幾下,有點笨拙。

作者有話要說:

值得紀念的一章,恭喜小冬至(^_-)☆

☆、第 60 章

他沒有不耐和催促, 冬至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哭了一下就漸漸止住。

吸了一下鼻子,冬至道:“師父, 您準備收幾個徒弟, 在我之前, 還有其他師兄師姐嗎?”

龍深:“在你之前,沒有收過徒, 在你之後, 應該也不會收了。”

冬至嚇一跳:“我已經完美到讓您過儘千帆皆不是嗎?”

龍深搖頭:“多了,沒精力教, 一個足矣。”

這麼說劉清波是沒機會了?冬至不由美滋滋, 又覺得過意不去, 畢竟人家現在還生死不知。

“師父,我們現在是不是得先去救人?”

“等。”

等什麼?

等人?還是等什麼時機?

居高臨下,洞窟幾處幽光儘收眼底,那是“蒲公英”們的身影, 一開始覺得詭異, 但看多了, 卻有幾分親切。

冬至:“您剛才說,那些像蒲公英的植物,叫琉璃草?”

龍深:“嗯,它們無處不在,幻覺也無處不在,這裡的地形很複雜, 因此造成時間與空間的錯亂。”

冬至:“我們偷襲了巨蟒之後,後來怎麼樣了?你們那麼多人,怎麼也會失散?”

龍深:“巨蟒因傷掙紮,河水翻湧,一些人被衝走,我跟宋局去找,又遇上千屍俑。”

冬至:“千屍俑是什麼?”

龍深:“枉死的屍首堆在一起,因緣際會又遇上絕陰之地,怨氣橫生,漸成魔屍,幾百上千個魔屍聚在一起纏繞不休,就會自動煉化,變成千屍俑,這東西乃人間至陰至毒之物,很難對付。”

冬至沒有親眼看到,自然很難想象:“比人魔還要難對付?”

龍深道:“人魔要借人類的軀殼才能行事,它的魔氣再大,總的來說,也會被局限在那個軀殼裡。”

冬至恍然:“而千屍俑相當於容器擴大了,能承載的魔氣更多,所以比單個的鬼屍更難對付?”

龍深嗯了一下:“這裡真真假假,隻有一樣東西是不變的,就是那條巨蟒。我在這裡觀察了很久,幻象從來沒在它身上生效過,它是這個地方唯一真實的標誌物,隻要等它下次路過,再跟上它,應該就能從這裡脫身。”

冬至想起那條巨蟒的菊花裡還插著劉清波的飛景劍,不管怎麼說,那是自己出的主意,現在好好一把千古名劍就此葬送巨蟒菊花,就算劉清波還有很多劍用,他也覺得過意不去。

龍深聽他說了想把劍拿回來的意思,搖搖頭道:“那把劍應該已經被巨蟒甩落河底了,很難找到,現在先不必關心這個。”

事已至此,冬至暗暗給劉清波說了聲抱歉,又將自己剛才碰見藤川葵與鬥篷人的事說了,道:“我聽他們好像提到祭壇,難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祭壇,而那些死掉的人,就是祭品?”

龍深也讚同他的看法:“青銅鏡可能跟祭壇有關,而祭壇,可能與石碑有關。”

冬至道:“那我們隻有找到那些日本人,或者找到祭壇,才知道他們的陰謀和意圖了。”

他想起什麼,關切道:“您剛才與千屍俑交手,沒受傷吧?”

龍深:“沒事。”

冬至從腰包裡拿出巧克力,遞過去。

“您先吃點東西吧,我這裡還有水。”

龍深卻沒接。

“你自己吃吧。”

冬至有點著急:“可您下來時就帶了一把劍,身上也沒帶水吧!”

龍深道:“吃飯喝水與否,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這句話平平淡淡,又似乎暗示什麼。

冬至望過去,男人隱沒在黑暗中的臉看不清表情,但他仿佛能夠看見,那雙眼睛裡蘊含著無數秘密。

許多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輕易開口,因為那些話都太淺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靜默很久,他輕聲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無論發生什麼,今日,明日,以後,我永遠是你的弟子。”

龍深什麼也沒說,隻拍了拍他的手背。

仿佛是一種無聲的鼓勵與認同,令冬至微微翹起嘴角。

巨蟒什麼時候會出現,連龍深也說不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

冬至打了個嗬欠,在龍深身邊,他不知不覺放鬆了不少警惕。

龍深似乎察覺他的疲倦,道:“先睡會吧。”

冬至想要客氣兩句,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自己說出口了沒有,意識隨即被拉入黑暗之中。

身體累到了極點,連夢也沒有做,他一身衣服從水潭裡出來之後就沒換過,被山風一吹,濕冷交加,睡著之後忍不住總往熱源處靠。

龍深發現他的舉動,順手一撈,把他攬在懷裡。

收冬至為徒並不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

從他把青主劍借給冬至時,其實已經隱隱表達了這種意願,但他還想再觀察一陣,因為他覺得冬至性情柔軟,容易被外物所動,心誌不夠堅定,但幾次事情下來,對方也許在綜合能力上還比不上劉清波,卻展現出更多的可塑性。

如果說劉清波像一塊棱角銳利的磐石,那麼冬至則更像一段水。

可靜,可急,可化千尺瀑布,可為望月深井。

現階段的冬至,遇事果決倒是有了不少進步,但在許多事情處理上,依舊不夠周到妥當,還有他的能力,更需要嚴格的磨礪與操練,才能成大器。

龍深靠在石頭上閉目養神,腦子卻沒停止過運轉。

睡夢中的冬至安然恬靜,還不知道自己被心心念念的男神收為弟子,僅僅是個開始,新晉師父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全套魔鬼訓練計劃。

忽然間,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冬至微微一動,喉嚨下意識發出一點聲響,嘴巴卻已經被捂住。

熱息噴在他的耳廓,龍深近乎無聲道:“來了。”

冬至一凜,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體都被龍深攏在懷裡,後者撐著他的後背讓他坐穩,然後側開身體貼著山壁,似在觀察外麵的情形。

冬至趕緊揉了一把臉,學他的樣子往外看。

一具巨大似小山的龐然大物在幽光中出沒,隱隱約約,隻能偶爾看見模糊的輪廓。

那麼大一條三頭巨蟒,走起路來卻悄然無聲,但它那五個紅燈籠一樣的眼睛,卻十分有辨識度。

“抓住藤蔓,落在它身上,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跟著它走!”

龍深的語速很快,冬至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就照做。

他深吸口氣,抓住從頭頂上垂落下來的藤蔓,身體一蹬一蕩,砰的一下,正好落在巨蟒身上,他腳下一滑,差點沒摔下去,冬至趕緊彎腰伏身,整個人趴在巨蟒身上。

又是一股腥味撲鼻而來,他差點嘔出來,連忙捏住鼻子往後看。

身後龍深不知何時,也已輕輕巧巧落在他身後,那身姿比他瀟灑優雅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伏在巨蟒身上,沒有說話。

黑暗中,巨蟒持續往前穿梭,速度很快,冬至不得不將整個身體都貼上去,儘可能減少阻力。

巨蟒帶著他們穿過洞%e7%a9%b4,沿著他們最初碰見的那條大河一直往前。

冬至這才發現這條地下河非常長,從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