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指印清晰入目,深紫泛黑。
李映見狀凝重道:“這是屍毒,得趕緊拔掉!”
他又轉頭看向宋誌存:“宋局,您……?”
宋誌存擺擺手:“我沒事,從前特意練過手,可抵禦屍毒。”
他張開手掌,果然沒事。
李映從包裡拿出裝糯米的布袋和符紙,以符點火,伸進布袋裡攪拌,然後將整個布袋按在歐陽隱腿上。
歐陽隱吃痛低呼,又咬牙強忍住。
宋誌存道:“歐陽,現在離出口不遠,這次培訓,你就不要參加了,先回去養傷。”
歐陽隱抬頭:“宋局,我可以堅持,我想參加。”
熱敷了一會兒,李映拿開布袋,隻見上麵的黑印非但沒有變淡,反而有逐漸擴散的趨勢。
宋誌存當機立斷:“小葉,你現在立馬帶著歐陽回去找人,分局那邊有位陳道長,讓他給歐陽治傷。”
葉承連連點頭:“好的,陳道長我認識!”
歐陽隱有些不甘心,可他也知道,這麼下去自己非但走不了路,還會拖累隊友,隻能在葉承的攙扶下起身。
“抱歉,是我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宋誌存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的確要求大家不怕死,但不是要你們做無畏的犧牲,先把傷養好再說。”
李映把糯米袋綁在他的小腿上,道:“這可以暫時緩解屍毒,但你必須儘快根治,不然很快會蔓延全身。”
“多謝!”歐陽隱的目光掃過同伴們,他拱了拱手,既是道彆,也是鼓勵。
大家也都拱手回應。
兩人離去後,眾人繼續前行。
沒多久,他們就看見一個人靠在牆邊,七竅流血,眼睛圓睜,下半身還在土裡。
“剛才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在,不過已經說不了話了。”龍深道。
毫無疑問,這個日本人應該也跟歐陽隱一樣,受到了毒屍的襲擊,但他沒有歐陽隱的運氣,也沒有宋誌存在,最後隻能淒慘死去。
“這麼說,那些日本人來得也沒比我們早多少。我們現在趕緊追上去,說不定還能遇上他們!”劉清波道。
張嵩撇撇嘴:“有什麼危險讓他們先去趟雷不是正好,這幫人從頭到尾就沒安好心!”
龍深沒有說話,他依舊維持著不緊不慢往前走的步子,但每隔一段路都會提醒大家,小心頭頂或腳下。
經過歐陽隱的事情,眾人也不敢再掉以輕心,都手握武器,以戒備姿態隨時準備出手。
水流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就在前方數十名處,通道驀地來了個急轉彎,一條開闊的大河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龍深摸上通道側麵一處土壁,敲敲打打。
“這裡應該原本才是通道,被封死了。”
大家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頭頂有一條縫隙,像是原本的石門位置。
“那我們要不要把封死的門強行打開?”劉清波問。
龍深搖搖頭:“照日本人的路走就好。”
他當先走上前,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處,眾人趕緊跟上。
河水湍急,河麵很寬,手電筒掃過去,隻能模模糊糊看見對岸。
但與此同時,他們的立身之處卻忽然變窄。
在通道拐彎之後,大家相當於是走在懸崖峭壁上,浪高水急,不時濺上來打濕腳麵。
不知從哪裡刮來的風,帶著水汽迎麵撲來,冷得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腳下的通道僅供一人側身通過,有些地方甚至隻能容納半隻腳踩上去,驚險萬分。
雖然眾人基本都會水,可誰也不想一個失足掉進河裡去洗個澡,誰又知道河裡會有些什麼東西呢?所以大家無不走得很慢很穩。
進入懸崖之後,眾人的次序就有所變化,冬至依舊跟在龍深身後,但身後的人卻變成了巴桑。
彆看巴桑個頭壯,他其實有點恐高,雖然身體貼著牆壁,總有種下一秒就要掉河裡去的錯覺,但他不肯露怯,依舊緊緊跟在冬至後麵,隻是腳步挪動難免慢了很多。
後麵的顧美人倒是沒有催促,但冬至發現了巴桑的異樣,伸手過去,捉住他的手腕。
“我走得穩,你跟著我。”
巴桑心頭感動,沒有掙脫。
但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河麵上突然躥起碩大無朋的黑影,挾著腥風朝眾人掃來!
腳下立足之地僅有半寸,左右都是同伴,任是他們本事再大也逃無可逃,當即就有幾個人被掃落水中。
但龍深反應更快,幾乎是在有人落水的時候,他已經飛身掠去。
手中白芒亮起,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斬向黑影。
冬至和巴桑眼睜睜看著顧美人被掃下去,都下意識伸手去拉她,結果黑影啪的一下打在河麵,水浪激起數米高,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給卷落水中。
“是蟒,一條巨蟒!”有人驚呼起來。
手電筒在水中明滅起伏,偶爾映亮怪物身上局部的鱗片,證實了對方的身份。
冬至聽說過,世上最大的蟒叫亞馬遜森蚺,大概有五六米長,成年男人那麼粗,還能吞食巨鱷。
但亞馬遜森蚺,跟眼前這條蟒比起來,那隻能是小巫見大巫,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他在水中撲騰,一麵緊緊抓住顧美人,帶著她遊向岸邊,後者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正好被巨蟒的尾部掃中腦袋,已經不省人事,差點就要被河水衝走。
另外一邊,龍深正與巨蟒展開激烈的搏鬥。
對方體型碩大,上半身甚至還沒有露出真容,僅僅將尾部浮出水麵,仿佛貓捉老鼠,逗著眼前新來的獵物。
但它很快發現,這些獵物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好欺負,這讓它想起不久之前的不愉快回憶,有幾個“獵物”,也是這樣從它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現在,龍深持劍斬向巨蟒尾巴,一劍就斬出一道血痕,疼痛與血腥徹底激起了巨蟒的凶性,它終於從河麵上緩緩伸出頭顱,想看清獵物的模樣。
“它有三個腦袋!大家小心!”陳旬喊起來。
黑暗中,六隻紅色的“燈籠”上下遊移,明滅不定,幽幽發光,詭譎而又可怖。
劉清波不甘示弱,在水中努力尋找巨蟒翻騰不止的軀乾,一旦發現,一劍就斬上去。
但他的一劍,與龍深的一劍,威力明顯不同,劍身與蟒身相撞,卻沒有切入血肉的感覺,反而被堅硬的鱗片彈開。
劉清波不由吃驚,他自忖這一劍已經用上了全力,就算劍氣不如龍深,憑飛景劍的威力,也不至於連鱗片都砍不進去啊,難道龍深手裡的劍更厲害?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餘眾人也各上法寶,連遲半夏也給巨蟒下了降頭術,不過似乎因為蟒身過於巨大,一時半會還沒有效果,李映的符籙裝在防水袋內,倒不至於弄濕,但是符法對巨蟒顯然也效果不大。
這條三頭蟒實在太巨大了,當一個物體的體積大到一定程度時,許多傷害在它身上就相當於九牛一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更何況是一條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了不知多少年的龐然大物!
巨蟒似乎被眾人的“小動作”激怒了,它其中一個腦袋彎下來,朝陳旬噴出一口黑霧。
宋誌存眼明手快拽住他的領子往後一拖,但陳旬仍難以避免吸入一些,不由咳嗽幾聲。
混亂之下,宋誌存沒來得及多留意,將陳旬放在一旁,便躍上蟒身,伏低身體,但巨蟒身上的鱗片和黏液實在是太滑了,他很難站穩,沒幾下又被對方甩動的尾巴甩入水中。
他看出來了,這條巨蟒本身有點傷,可能是早前日本人留下的,可能是更早留下的,這傷讓原本沉眠水底的巨蟒不像往常那樣安靜,他們趕上了最糟糕的時候。
眾人在這條巨蟒麵前顯得蒼白無力,它刀槍不入,連劉清波的劍都無法在它身上砍出傷痕,李映等其他人的攻擊更沒有什麼效果。
巴桑倒想召喚雄鷹來攻擊,但他們現在身處地底深處。
對這條神話怪物一般的三頭巨蟒來說,唯一有威脅的,是龍深。
龍深手裡的劍,連巨蟒抵禦刀槍的鱗片都能砍出血痕,這使得它對這個男人異常忌憚,三個腦袋嘶嘶扭動,張開獠牙朝龍深噴出黑霧,龍深避開黑霧,整個人從蟒身上滑下去,但他順勢用劍從巨蟒脖子上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巨蟒吃痛,身體扭動越發劇烈,河水被它攪出巨浪滔天的動靜。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人隻能在河裡勉強保持穩定,更不要說出手攻擊了。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上蟒身,而且竟穩穩站住,還靈巧而飛快地往上攀越,一時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林瑄!
冬至很快認出他。
隻見林瑄手裡拿著一柄錘子,攀著蟒身步步往上,每幾步就在蟒身上釘入一顆釘子,釘子細長如針,對巨蟒來說如蚊子咬咬,無關痛癢,但林瑄卻因此借力,在釘子上一躍而上,最終到達巨蟒中間的那個腦袋,然後舉起錘子,狠狠敲向它的其中一隻眼睛!
原本林瑄跟著過來,眾人都沒當回事,心裡未嘗沒有把他當成外人來暗自防備的想法,不過林瑄成天笑嘻嘻,見誰都是未開口三分笑,加上嶺南林家當家人的身份在,大家也不好對他擺臉色,不過要說多親近,就談不上了。
林瑄也不以為意,除了三不五時逗逗冬至之外,就是跟宋誌存交流得比較多,至於龍深,他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都是一樣的話少。
砰!
在滔天巨浪中,大家還能聽見這聲動靜,可見林瑄用了多大的力氣。
燈泡一樣紅豔豔的眼睛被砸破,眼球和血從巨蟒眼眶裡噴濺出來,它嘶的一下狠狠甩動,竟將林瑄直接給甩出十幾米遠,後者落入河中,生死不知。
一隻眼睛瞎掉讓中間的蛇頭開始混亂,但隨之而來的是它更加猛烈的報複,視線之內的龍深成為它報複的對象,三個腦袋同時張開獠牙,齊頭並進衝向龍深。
黑霧從巨蟒口中噴出,分作三股,幾乎將龍深整個人罩住。
“小心!”不知誰喊了一聲,聲音很快淹沒在滔滔河水中。
龍深的身形陡然拔高,盼著峭壁飛快上升,堪堪避開那股黑霧,腳一蹬,又借力撲向巨蟒,抱住它的頸項,將劍刺了進去。
“我拖住它,所有人先走!”龍深喊道,他的聲音因為耗力過度也變得微微沙啞,但力量猶在,仿佛誰也不能撼動分毫。
冬至在水中沉浮,抽劍砍向蟒身,錚的一下,劍身居然反彈起來,可見巨蟒已經修成金剛不壞之身,竟連削鐵如泥的長守劍也奈何不了它分毫。
也不知道看潮生與這三頭巨蟒相鬥,會是誰勝誰負。
普通蟒蛇當然不可能跟蛟匹敵,可眼前這三頭巨蟒,已經是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凶獸,也許看潮生在,都未必奈何得了它。
巨蟒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