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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275 字 6個月前

什麼大礙。”

何遇趕緊遞上毛巾:“師父辛苦了!”

辛掌門擦了一把汗水,搖搖頭道:“程洄雖然長於起卦,其它功夫也不算一竅不通,怎麼會這麼輕易著了道?”

何遇道:“一開始我隻是想讓他幫忙追查隱藏在潛行夜叉後麵的人,沒想到會牽出人魔來。”

辛掌門神色一凜:“人魔?你確定是人魔?”

何遇點點頭:“還有,老大他們在內蒙西北的沙漠區域發現石壁殘文,上麵的符號跟我們在長白山上得到的石碑很像,想請您給看看。”

他調出手機相冊,放大照片。

辛掌門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知道我們閤皂派遭遇過的幾次變遷興廢吧?”

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讓何遇有點摸不著頭腦:“知道啊,您說過的,道門興廢與朝代興廢息息相關,每逢亂世之時,典籍遺失,道統流散,很多經典至今流落他方,無法複原。”

辛掌門道:“我小時候曾聽你師祖說過,門中原有一本《籙經》,清末時毀於失火,他曾翻閱過,依稀記得其中一些符籙,也給我演示過,但因為記憶久遠,他複述出來的符籙也已經殘缺不全,我就沒有教給你們,但我記得,其中有一道符籙,與照片上中間那個符文,起碼有七八分的相似。”

他拿起香爐,潑了些香灰在地上,根據記憶將符籙畫了出來。

何遇咦了一聲,再與照片對比,雖非完全一樣,但果然很相似。

“您知道這道符籙是做什麼的嗎?”

“鎮魔。”

辛掌門拍拍手上的灰,道:“我聽你師祖說,《籙經》成書比閤皂派建派還早許多年,起碼應該在唐以前了。根據你提供的照片,再結合這道殘符,我推測,石碑上麵所刻,應該是一個符陣裡,代表不同方位或作用的符文。”

何遇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那這符陣可真夠大的!一個在長白山,另一個跑到內蒙沙漠去,這麼說,還有其它的石碑?”

辛掌門道:“這件事我得親自與龍深說,你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

何遇哦了一聲,打開手機點了幾下,遞過去。

辛掌門一看,氣得抬手照他後腦勺就來一下。

“這種時候誰會掃二維碼加好友?!還不快點打電話!”

何遇委屈道:“誰讓您老人家平時有事沒事就語音,我還以為您喜歡這樣溝通呢!”

他撥通龍深的電話,那邊不知是否在忙還是沒聽見,頭一回沒接,何遇又打了一個,許久才有人接起。

“什麼事?”龍深的聲音響起。

辛掌門接過電話,按下擴音鍵:“龍局,是我,辛懷元。”

龍深見過辛掌門,自然很快就認出他的聲音:“辛掌門?”

辛掌門顧不上寒暄,開門見山就將剛才的推測說了一下,又問道:“你們確定碰上的的確是人魔嗎?”

龍深道:“幾年前,何遇跟唐淨他們去雲南邊境出任務,就碰上一名會操控潛行夜叉的毒梟,他們將其消滅之後,以為此事了結,誰知三年前,我和唐淨去俄羅斯,又碰上了類似事件,再加上這次的徐宛,已經是第三次了。潛行夜叉是由怨氣血魂煉化凝結的魔物,普通情況下,不可能成批大規模出現,更不會有自主意識,現在如此,必然是有人特意操縱。”

人有七情六欲,求而不得生怨,欲棄而不能生怨,都市男女燈紅酒綠,城市上空不知凝聚了多少怨氣,有些怨氣無傷大雅,久而久之會自己消散,有些人執念深重,怨氣則經久不息。有心人可以利用這些怨氣,與枉死冤魂凝聚糅合,化為魔物。

這也不是普通修行者就能做到的,必須得是能力強大的魔物才能辦到。

辛掌門沉聲道:“以怨為魂,以恨為魄,以戾為神,以惡為骨,以血肉為食,是為人魔。”

龍深:“不錯。古籍記載,大魔之中,以天魔、地魔、人魔為最。天魔呼風喚雨,地魔摧山裂河,人魔則禦萬魔同行,人魔軀殼雖死,卻能換囊重生,猶如聊齋《畫皮》中的惡鬼,雖不是三魔中最厲害的,卻是最為難纏的,死生往複,循環不已,很難徹底消滅。”

辛掌門麵色凝重:“如果那塊石碑真是符陣的一環,那麼龍屍極有可能是鎮守石碑的,我懷疑人魔複活龍屍,也不是衝著龍屍去的,而是為了借你們的手銷毀石碑,從而破壞符陣。”

龍深道:“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加上您這邊提供的寶貴線索,假設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辛掌門道:“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符陣,鎮的到底是什麼魔物,如果是天魔或地魔,那麻煩就大了,您最好搶在人魔之前,派人將其餘的石碑找到,並守護起來。”

龍深:“我們局裡現在正在開會,稍後有進一步消息,會讓何遇知會您的。還有一件事,明年世界交流大會,我也希望您能加入代表團,一起前往參加。”

辛掌門露出笑意:“多謝邀請,我會仔細考慮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您直接吩咐何遇就是,閤皂派的資源,他基本都有權調用。”

眼看辛掌門掛了電話,何遇問:“師父,明年您真要去世交會啊?”

辛掌門瞪他一眼:“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程洄也沒事了,你應該趕緊回去,看能幫上什麼忙!”

何遇哀嚎:“師父,我是你徒弟啊,又不是後娘養的!人家的傷還沒好全,拚死拚活趕回來看您老人家,給師叔祝壽,您怎麼能這樣對我!”

辛掌門忽然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閤皂派朝中無人,不像龍虎山那樣根基深厚,你一個人在特管局行走,的確是辛苦你了!”

何遇的嚎叫戛然而止,他茫然片刻,小心翼翼道:“師父,你、你沒事吧?”

突然間這麼溫柔,該不會是有什麼陷阱等著他跳下去吧?

辛掌門氣得踹了他一腳:“好聲好氣跟你說話就不領情,非得逼我揍你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何遇抱頭鼠竄。

冬至抱著大白鴨,隨老頭兒走到廚房門口,聽他跟廚房說“今晚吃樟茶鴨,可不是我要吃的,是來客人了,客人點名要吃這道菜的”,不由啼笑皆非。

把大白鴨交給廚房,冬至跟在老頭兒後麵離開,頭疼道:“您拿我當擋箭牌,這樣好嗎?”

“這麼不好了?”老頭兒背著手走路的樣子也有點像鴨子,他慢悠悠道,“生日快到了,就吃點愛吃的,又不犯法,我這把年紀,也吃不了幾回了!”

冬至見他須發皆白,麵色紅潤,就笑道:“我看您肯定能活得比我還久!”

老頭兒笑嗬嗬:“何遇沒告訴你把,老頭兒我今年快一百了!”

冬至以為自己聽錯了:“您看上去也就五六十!”

老頭兒慈藹道:“我年紀比何遇他師父大了許多,隻是入門晚,所以排在後邊。”

冬至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姓氏,隻好跟著何遇叫師叔,老頭兒也沒反駁,像是徹底忘了何遇先前說讓他收徒的事。

他領著冬至在道觀之間七彎八繞,終於來到一間屋子麵前。

從裡麵的神像和牌位,冬至勉強認出這是供奉三清祖師和閤皂派曆代祖師爺的殿宇。

老頭兒指著地上的蒲團道:“來,你上去拜一拜,我說一句,你跟著念一遍。”

冬至懵懵懂懂跪上去,拜了三拜,就聽見老頭兒道:“三清祖師,曆代祖師有靈,此人非我閤皂派弟子,因心性清正,於我門弟子何遇程洄有恩,故今日將五雷符傳授於他。”

冬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老頭兒拈香在手,對冬至道:“跟著我念。三清祖師在上,弟子得閤皂派秘傳五雷符,誓必堅守本心,行以正道,定不毀謗道法,輕泄經文,定不欺淩孤貧,奪人財物。定不凶豪逞性,自作威利。”

見冬至沒吱聲,老頭兒催促:“還不跟著念!”

他茫茫然哦了一聲,忙跟著念了一遍。

老頭兒將香插入香爐中,又拱手長拜,這才滿意道:“好了,起來吧。”

冬至一頭霧水:“您這是在做什麼?”

老頭兒道:“何遇帶你來,無非是想讓你拜我為師,但我年事已高,沒精力教徒弟了,不過你心性清正,以後又很有可能與何遇共事,我就把五雷符教給你,聽說你跟何遇學了明光符的皮毛,基礎勉強也算足夠了,你跟我來。”

聽見自己與老頭兒沒有師徒緣分的時候,冬至在心底浮現一絲失望之情的同時,更多卻是悄悄鬆了口氣。

倒不是因為他對這位師叔或閤皂派有任何不滿,隻是他還惦記著何遇之前說過龍深要收徒的事情,心裡總抱著那麼一點不切實際的希望。

老頭兒回過頭,見他還呆愣著沒動:“怎麼,瞧不上五雷符?我給你說,這道符,入門不滿五年的弟子都不能學的!”

冬至既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您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教給我一個外人,不大好吧?”

老頭兒笑道:“沒什麼不好,你以為我隨隨便便逮個人都教嗎?何遇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小事隨便,大事不含糊,能被他帶進來,你已經過了心性考驗那一關,剛才陪我胡鬨半天抓鴨,你也沒有半點不耐煩,這不是挺好一孩子嗎?教你學點東西怎麼了?”

冬至:“可是……”

老頭兒:“好啦,彆可是了,符籙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人去學習的,如果藏著掖著不敢教人知道,這種門派自詡正道,跟虛偽小人有什麼區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雖然兩人剛見麵沒多久,但就像老頭兒對冬至另眼相看,冬至也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老頭,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再糾結,當下起身,老老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師叔授藝,我一定好好學習,將所學用在正道上,絕不作奸犯科!”

老頭兒對他的禮貌和機靈很滿意,眉開眼笑道:“這就對了,彆矯情,教你你就學著!走,帶你去個地方。”

“就在這裡吧。”老頭兒領他來到院子裡,指著樹下石桌道,“這裡適合你學,去坐著吧。”

冬至好奇道:“這裡靈氣充足嗎?”

老頭兒從道袍內袋摸出手機:“不是,方便吃飯。你等會兒,我在群裡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把飯做好了就送這裡來。”

冬至:……

他總算知道何遇身上吊兒郎當的不靠譜是從哪裡來了。

發完微信,老頭兒滿意地朝冬至招招手,開始教他吐納養氣的功夫。

之前何遇教他畫符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冬至沒有內家功夫,畫的符就算再像,也徒有符形,而沒有符神,天源大廈頂樓上,他所布下的八卦符陣,全部是何遇事先寫好的,否則單憑他寫的那些符,頂多也就震懾震懾潛行夜叉,想要降伏人魔,簡直是天方夜譚。

隻有練了吐納功夫,才算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