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會趕到,因此時間緊迫。
再緊迫,妖靈也不忘嘲諷下師寧遠。
“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還不是沒能讓她……”
念念叨叨,十分刻薄。
但北琛很想說——姑娘,您可以不在他昏死過去的時候罵他嗎?
罵爽了的妖靈這才跟景霄、北琛跟趙娘子兩人商量對策。
他們並不是一體的,沒有許青珂在,他們很難融合。
商討了下,接下來該如何……
“救人為上,不管是他,還是萱兒,都需要救治。”
景霄以前算是仇敵,嗯,還是自己“背叛”過的前主子,妖靈並不信他,北琛礙於景萱……也還有一兩分信。
“看我這斷臂就知道,信不信由你們,要麼你們就把師寧遠弄醒一次,問他要不要去。”
去哪呢?
景霄提起一個人的名字跟一個地方。
紅袍人,敦煌。
怎麼弄?北琛認真思考:“用針戳幾下嗎?”
不是親哥吧?
好像真的不是……
在這種事情上,妖靈一般很是主動,於是她湊到師寧遠耳邊,說:“這兩天了吧,兩天也就有兩夜,你可曉得這兩夜她跟誰睡一屋,又同一床……她那天香國色的,也不知要被折騰成什麼樣~~”
這有點毒了吧!!!北琛臉都綠了,急忙後退。
果然,師寧遠猛然睜開眼,眼裡陰戾凶狠嚇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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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山野中,有一隊人潛伏夜行,儘可能避開了可能被埋伏暗殺的道,秦兮已經被服了解藥,身上內力可運轉,也就無需軟豔懨懨受製於人了。
不過這幾日也足夠讓一個女子體驗到什麼叫狼狽跟狼藉了。
但……秦兮作為一個領兵打仗的女將軍,實在沒對此表達過什麼委屈。
隻是她時不時看前頭某人一眼,那人身形瘦高,其貌不揚,但有一種黑衣野行的堅毅味道。
遊俠氣概,隻是冷漠。
太冷漠。
“夠了,就在這裡駐紮休息,明日入淵。”
張青說完後,卻讓某位公主冷漠回應:“儘快回去比較好,再拖延一些時間,追兵可能會追上。”
“後麵的追兵不可怕,可怕的是前麵攔截的人。”
“我比你們清楚淵國內的軍部布防,我會選擇最安全的路回去……”
“已經連續夜行兩天,我需要確保你無恙回到堰都,而非到了堰都後累倒不起。”
“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你並不知道你關乎多少人的性命。”
秦兮忽然沉默,盯著張青,淡淡道:“我看是關乎一個人的性命吧。”
鷹眼看兩人爭論起來,已經回頭關注他們,瞧見秦兮直接點出一句,不由驚訝,不過一想淵王室的水平跟這位公主的名頭,也就不驚訝了。
張青知道自己並不算聰明,但一直記著許青珂平日的言行教導——跟聰明人博弈,不需要賣弄聰明,反需要將事實擺出來明說,壓住對方的詭行心謀,該如何就如何。
這就為什麼聰明人跟腦門一根筋的傻子博弈,往往占不到多大便宜。
“是,我們公子如今被困,隻有你回歸才能緩解局勢,救你等於救公子。”
救命之恩就是最大的優勢。
秦兮果然沒有反駁,隻是瞥了一眼他身上包紮的傷口。
這人為了救她硬是挨了一暗箭,還撐著夜行兩日,從頭到尾沒有坑半句。
停下休息,她早如此想了,剛剛隻是想逼出他真正的心思……
“很忠誠。”她淺淡評價。
張青沒理她。
他隻是看著堰都的方向,臉上有擔憂,聽到秦兮說了一句話。
“最好期待前麵有人攔截,若是沒有,那就說明你們的公子怕是真的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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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兮說這話的時候,自家哥哥正不得不離開屋子,走幾步後,回頭看。
望著那院子的目光……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卻也越發心驚裡麵那個女人的分量——明明已經納入掌握範圍內,也再沒人能製止他占有她,為何忍著?
秦夜低頭,道:“君上,明森大人在外麵。”
秦川這才轉身踱步出去。
明森就等在院子外麵,看見君王出來,還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會差自己進去——君王晚上若是夜宿這裡,自會讓他進去議事。
現在看來,卻像是君王要離開了。
明森老狐狸了,怎看不出其中的區彆,暗暗心驚,卻也恭敬報上自己的來意。
“如今許青珂乃女子的事情,微臣已經告誡過今日在場的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傳出去,但……”
他的意思是需不需要讓蜀國那邊的人知道。
其實隻要蜀國那邊得到這個消息,整個蜀國必然會動亂,那是,蜀國於他們而言就無需費心了。
帝國統一大業可以快一大步。
“先壓著。”
秦川好像早已有了決斷,且看到明森眼裡的不讚同,便淡淡道:“帝國的成立並不難,難的是要維持一個帝國的傳承跟興盛。”
“左相不覺得許青珂跟寡人若是有了孩子,將來會如何出色,寡人可打下帝國江山,他必然會替寡人傳承下去……”
聽著是極好。
明森一把年紀了也難得生起野望,但很快他清醒了,默默看了一眼後頭那屋子,默默想:君上您現在好像連人家的屋子都留不得,還孩子呢……
不過秦川對許青珂小心翼翼對許青珂絕對是有百利,至少讓她不容易被人算計——從男人到女人的轉變,她依舊不能是被人輕視的。
魁生親眼見到伏屍身死,卻不能揣度出眼前的閣主為何在兩日後都不曾接觸那許青珂。
他到底在等什麼?
當然,他更好奇的是——那位讓閣主一直尋找卻無能為力的人到底是誰。
第277章 落光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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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秦川的命令跟明森的執行力, 大藏寺內發生的事情倒沒有傳出去,起碼蜀國那邊是不知道的,就是淵民間也不知道前些時日名聲鼎沸聞名諸國的許青珂是女子。
但!瞞不住一時, 就算淵的人能瞞住, 其餘國的呢?
夜璃等人可是異國人,縱然現在處於淵的控製下無法傳遞消息, 可一旦他們回國,這個消息絕對會傳播出去。
“早晚會傳出去的事情, 君上為何會……”明森跟幾個官員談及此事的時候, 卻沒想到自己兒子會發言。
藺明堂說:“大概是不想如此輕易毀了許相在蜀的根基跟名望, 萬一她還有其他安排呢,若惱了她……”
幾個官員麵麵相覷,需要這樣?
左右他們的家庭家族都是以他們自己為核心的, 男權至上,素來不曾要為女人考慮過這種事情。
“也是,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是如她這般的。”
骨子裡再男權,也有點明辨強弱的能力, 許青珂多厲害,聽聞名聲還可懷疑,親眼見識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再加上……
國師的徒弟啊。
“下官瞧著國師若是跟許相是師徒關係,那她入我們淵且讓蜀歸屬我們淵也是皆大歡喜。”
這些人當時隻聽到許青珂喊了一聲師傅,其餘她跟弗阮的正麵對話卻是不清楚的,因此也不知這兩人有仇。
也有人排斥, 辯駁說許青珂綁架秦兮公主,又一再聯合師寧遠等人,將來恐是禍患。
還有人說這些君上自有判斷,且他們淵崛起的源頭便是收納五湖四海的能人,不管仇怨與否,若是化解怨恨再歸納己用,方顯大國風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明森瞥了這些官員一眼,暗暗說這群人想的也是蠻好的,可就怕許青珂跟國師的關係反而是促使前者對淵心懷芥蒂的最大原因。
而這樣也必要逼著君上在她跟國師之間取舍。
第三天,秦川終於得到秦兮的消息,後者是公主,入淵後當即跟當地的軍統取得了聯係,得到了保護,如今正在往堰都趕來的路上。
如此,秦川跟百官才算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
可以考慮回堰都了,禮部的人著手準備,秦川卻知道還有一件事必要解決。
許青珂也知道。
於是第三日的時候,她終見到了一個人。
午後陽光憊懶,光芒柔軟,許青珂午睡起來後便感覺到外麵有人。
臥室外麵便是書房,書房裡有人在看書。
秦川?許青珂隻透過簾子一瞥就知道不是……看書的姿勢不對。
也未等許青珂掀開被子起身,弗阮已經看過來了。
“醒了?睡得不是很好,又做噩夢了吧。”
弗阮的語調一向不緊不慢,步調也是如此,手裡捏著一本書,閒散得走進來,看她臉色蒼白,眼裡似疲倦。
再美貌光鮮,靈魂深處的一些東西總歸是掩不住的。
“我猜你夢到的不是你的生養父母,而是某個小男人……”
他嘴角含著笑,陽光灑落他臉上,白玉無瑕,仿若天人。
許青珂也沒在意自己醒來的模樣,隻垂眸,淡淡道:“師傅把一切都看透了,不覺得沒意思麼?”
弗阮雙手負背,書也放在了身後,不輕不重上下搖著,輕笑:“原來我的乖徒兒竟把她的師傅看成了一個目中無人的蠢人?”
他踱步來,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看她。
“我要是都看透了,你也活不到現在了。”
“人人都有弱點,我也有。”
坐在床上,被一個男人如此近距離……但這個男人是最不可能對她起男女之心的。
他的心裡要麼藏著陰詭地獄,要麼藏著無雙天國。
許青珂忽說:“染衣。”
這人的弱點是染衣。
弗阮神色微頓,有片刻失神,他也縱容了這種失神,喃喃念:“染衣……是啊……我的妻……”
那深情近乎執念,也似魔障,許青珂甚至感覺到了幾分癡狂的意味。
她不自禁皺眉。
這種狀態的弗阮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
“你知道大夢睡去,一覺醒來,卻是一無所有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然不等許青珂回他,他卻也一笑,“你自是曉得的,因你親生經曆過什麼叫萬念俱灰,什麼叫生不如死。”
心中怨恨痛苦蔓延,許青珂拋開雜念,緩緩說:“在這世上,快樂可獨享,痛苦卻更需要人一起沉淪,師傅隻是想讓一個人跟您一起體會這種痛苦——看來,是徒兒把師傅看得太無所不能了。”
弗阮:“你或許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幼稚的報複,但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非要選擇你來跟我一同感受。”
最深刻感受到他的憤怒,他的殺念,他的殘忍……
“自我醒來,死了的人那麼多,獨獨你一個人活了下來。”
“你應該早已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