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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352 字 6個月前

私語,許青珂卻沒見到江金雲。

必然是去取那畫作了。

她在想,如果是她要盜這畫,在江金雲取出畫來這裡的路上是最好下手的。

固然這裡人多,但也有弊端——這裡的人裡麵有多少是護衛高手?又有多少人觀察力驚人,人多也意味著容易暴露,並且這水上閣樓也意味著不好離開。

如果江金雲在路上把畫丟了,今天這事兒才算正常,如果不是……

許青珂這樣想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好歹人家也請她吃了一頓飯,這有點卸磨殺驢了。

她想著便是偏頭一笑,忽聽見喧鬨,江金雲來了?

“外麵有船!”

“那船是?”

碧波之上有一船坊靠近,那花花綠綠的,許青珂一看頓時啞然。

“好像是秋月閣的花船!哈,這是哪位官人引了秋月閣的佳人追到此地啊。”

不管是書生還是畫家等等,舞文弄墨之外也多玩弄風月,官僚也不奇怪,就比如知府大人也常光臨秋月閣。

這是一種常態,並不少見。

許青珂臉上的笑淡了幾分,但也聽到那花船上幾位婀娜嬌女遊走香風,露了那妖嬈身段跟勾人麵容,笑盈盈的十分討人喜歡,但船停在碧月閣之外,她們卻是不下裡的。

下來的是江金雲。

“江兄,為了掩人耳目取來這任平生大師的畫作,你可謂費心了,竟還拿秋月閣名頭打幌子。”

朱德文不陰不陽擠兌江金雲,但後者臉皮厚,也似笑非笑回應:“沒法子啊,這任大師的畫作價值非凡,在我手中,我心裡不踏實啊。”

這言外之意就是——這畫是我的,我才這麼小心翼翼,你沒有,所以你沒的操心!

朱德文臉色沉了沉,但也沒有多說,因在場好些身份重的官員,也有名望地位高的儒家學者跟名流文豪畫家等等。

一看江金雲來了,這些平日裡都羞於跟商賈交往的貴人們都露出了誠懇的笑容,但目光多數都落在他手中的長長畫盒上。

一番問候跟一番客套後,江金雲微微笑著,托著手中的畫盒道:“在下有幸得到任平生大師的畫作,讓它蒙塵多年,今日特帶來給諸位品鑒一二。不過在此之前,在下得先說一件事,便是兩天前在下放出風聲要開展示會之後,有賊竟盯上了此畫,還揚言要在展會上盜走它,在下雖惱怒此賊猖狂,卻也憂心,因為不得不謹慎幾分,也請在場諸位諒解幾分。”

這話沒毛病,不過多少人心中不自在,臉上表情也不自在。

有惱怒,如大畫師閆東平等人。

也有覬覦,更有沉思,還有四處狐疑看人的……

許青珂目光淡淡掃過,卻隻留意表情極為自在的一些人,比如朱德文、徐世德、韓楓、謝臨雲、知府大人等少數幾人。

“這麼多人在這裡,光是本官帶的護衛就足夠瞬殺那江湖小賊了,你且拿出畫來就是了。”

徐世德有些不耐煩,但江金雲絲毫不氣,反而%e8%88%94著臉笑:“那是,有徐大人在,在下是一點也不怕的,既是如此,諸位請看。”

他打開畫盒,從中取出畫軸,拉開……

“這幅畫被在下藏了數年,或許畫壇上也無人聽聞此作,隻因任平生大師素來孤傲冷淡,畫作從不宣揚,多是得到者揚名出去的,今日,在下也要告訴天下人,這幅畫名為……”

他將這幅完整攤開,且垂掛下來,眾人這才看到畫上。

遼闊江河流水,一叢竹林點綴背景後大片疊嶂山峰,一孤舟隨波而流,舟上一妝容狂放的長發男子坐於舟上,舉酒壺,酒水從壺口傾瀉而下……

本無其他,但那筆鋒流轉太過倜儻流暢,流水,酒水,曲線有些瘋魔。

那墨色渲染太過雋永,竟撲麵而來一股讓人不由羨慕畫中人灑脫極致的畫意。

一種瘋魔的灑脫。

“江山圖,酒中仙,超凡,真乃超凡!!”閆東平是少數幾個能近前觀看的人,此時喃喃自語,而徐世德也在看畫,但眼中算計歡喜多過驚歎。

謝臨雲也在前列,他看著這話,專注凝重中,卻忽然說:“這話是不是還有玄機?”

眾人聞言一驚,就是江金雲也愣了下,看向謝臨雲。

玄機?什麼玄機?

第23章 浮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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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雲上前,走到畫的後麵去,其餘人知曉此謝家大郎名聲,覺得他必然不會信口開河,因而也跟著到了畫的後麵去看,然而……什麼也沒有。

這謝家大郎難道是自以為是?

在場有幾個世家公子暗搓搓希望謝臨雲在這些貴人麵前丟一大臉,卻不成想後者並不為彆人的審視而尷尬,反而盯著這幅畫,忽然說:“翻過來!”

翻過來?翻什麼啊,不是已經在後麵了嗎,也沒看出什麼東西。

江金雲心裡腹誹,卻也不敢明麵上吐槽謝臨雲,隻想著給謝臨雲圓個場子,卻聽到一道清涼聲音傳來:“他是說,把這幅畫上下倒掛一下。”

什麼?倒掛?江金雲本覺得滑稽,但看到說話的是許青珂,他頓時心裡一驚,難道這畫真的有玄機?

“倒掛?有趣,難道這倒掛之後會成另一幅畫?”朱德文哈哈一笑,這樣陰鷙的人大笑起來便是有了幾分張狂。

徐世德本來不太滿意謝臨雲一個小輩插話,但他知道對方背景,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嶽父在朝中也要給謝氏一個麵子,於是也沒有苛責,且覺得若是這畫真有什麼玄機,他拿回去送給嶽父不是更體麵了嗎?

畢竟那位嶽父大人可不止他一個女婿。

這麼一想,徐世德笑了,“那就倒掛一下看看。”

徐世德都這麼說了,江金雲便是順水推舟,但也很是妥帖得朝諸位一拱手,“諸位,那就看一下唄。”

閆東平一擺手,“你弄吧,小心彆傷著大師的話就是了。”

其餘畫師也多是如此表態,但心裡卻不以為然。

“那就讓人給我搭把手,青珂,你來吧。”江金雲故意把許青珂叫上來亮相,也是打算讓這書生在這些貴人麵前博個麵兒,當然,主要目的還是不放心彆人。

許青珂幫江金雲把這話倒掛過來,才剛掛好便聽到大廳一片輕呼,接著一片死寂。

最後是閆東平喃喃問:“江東家,之前此畫名字是?”

江金雲一笑:“瞧我,都差點忘記說了,這畫的名字叫《浮生醉》,它……”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幾步,轉身去看畫,卻眼睛猛然睜大。

隻見倒掛了的《浮生醉》畫麵完全狂亂,那流水河川變成了似地獄岩漿焚燒的火海,那清幽竹林變成了一根根插入火海的鋒刃,那泛舟瀟灑的酒客書生變成了在火海之下掙紮猙獰卻眼含悲戚的刑罰之人。

浮生醉,酒中仙,逆掛之後卻是徹徹底底的地獄魔鬼圖。

但這般恐怖的地獄魔鬼圖又給人些許降臨光輝之感,隻因水下的遊魚倒掛往上之後,竟仿佛蒼天的睿智雙眼,俯視蒼生,一切罪惡都在它靈動眼中洞察無形。

所有人內心駭然,江金雲也瞠目結舌。

“天啊,這一浮是生,一沉是死,沉浮之間是生死,人間地獄兩輪回,這畫……絕世!”閆東平喃喃自語,不自禁走向這幅畫……

然而就在此時,閣樓屋頂之上的掛燈忽而墜落,眾人一驚,紛紛往後躲。

嘭!那掛燈落地後自然砸個粉碎,卻有大量粉末如霧一般噴射出來,將大廳都籠罩在白茫之中。

江金雲大叫:“畫!我的畫!那小賊要偷我的畫!”

護衛們亂成一團,眾人齊齊奔著畫去。

似乎有人動手了。

也不知是誰覬覦此畫,暗中派了人手想要乘機奪走《浮生醉》,但江金雲用重金請來的江湖高手也不是吃白飯的,在異動開始時就擋在了畫前,如此可番惡鬥起來。

許青珂卻是站在原地,隻覺得十分不對勁,直到她猛然感覺到有什麼濺射過來,臉頰有冰涼,且有淡淡的氣味傳來。

她心裡一沉。

不好!

“畫!”江金雲等許多人衝到了畫前,卻都不及江金雲動作快,這廝用身體護在畫前,儼然是要畫不要命了,其實是要錢不要命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白霧終究很快就散了。

很多人看到畫在,心中剛鬆一口氣,卻都目光驚駭,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不,應該說有比丟畫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畫沒丟,有人的人頭丟了。

那不見了人頭的人脖子噗噗濺射著血花,那血濺落在眾人身上跟臉頰上,血色渲染,血腥味蔓延。

當謝臨雲看清那斷頭屍體的衣著,眉頭巋然一擰。

怎麼會是他!!

最終砰得一聲,屍體倒地。

一瞬死寂,終於有人慘叫!

“徐大人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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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殺的人是徐世德,且是在掛燈墜落炸出□□霧氣後的短短十個呼吸之中取人人頭,且當時屍體還站立著。

這是何等可怕的殺戮手段。

簡直駭人聽聞!

而且最可怕的是知府大人跟好些官員都在場,竟一眨眼就看到一位上官死在眼前。

這簡直是無視王法!

知府大人怒不可及,當下就傳令了衙門十之八九的捕快到來,當然,徐世德是中郎將,他麾下統領江東區軍隊,在捕快來的時候,軍衛也來了,將碧月湖心閣圍了個水泄不通。

因死的是背景深厚的徐世德,縱然是閆東平這樣的名望畫師也不得厲害,一群人全部被困在閣中,等候調查。

當然了,這裡的人非富則貴,要麼就是有關係,除非嫌疑特彆大,否則捕快也不會拿你開刷,隻是態度一直很嚴肅。

馮刀頭跟師爺心情必然是不好的,這府學的人頭案還沒過,死的還好,是一個學子,雖然也有點背景,但也絕比不上一個朝廷命官被當場砍掉腦袋來得嚴重啊。

馮刀頭看到許青珂的時候也隻是愣了下,但也並未多疑,畢竟在場有好些學子,有些能耐的學子若無關係人脈,便是賣了自己的才學跟將來依附某些貴人進場也不難。

韓楓兄弟不就來了麼。

謝臨雲也在。

馮刀頭先跟知府大人行禮,然後看著地上已經流乾血的徐世德屍體,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人頭呢?”

對啊,人頭呢?

這轉瞬斷頭也不是不能辦到的,江湖上就有極為厲害的高手可以瞬息取人性命,但人頭總不能憑空消失吧。

在場的人哪裡知道啊!而且就算有些猜想也不敢說啊!

“藏不得,也隻能扔了,刀頭還是趕緊讓人去外麵打撈吧。”謝臨雲這麼輕描淡寫的時候,他自己突兀皺眉,下意識想找某人,卻是沒找到人。

她人呢?

——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