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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265 字 6個月前

天,這些天咱們致定府可熱鬨了。”

“每一屆都這般,院試的時候才叫熱鬨,那時候考完才見我們致定府偌大區域的才子們高低。”

“倒也是,但如今他們都雲集我們這裡,總有些出彩的。”

“嘿,最出彩的不外乎各地案首們唄,咱們致定府轄下二十五個縣,單是各縣案首就有二十五個,也難說其中佼佼者是誰……”

那吃著果子喝酒的客人說法中肯,卻惹得旁邊一桌的人不樂意了,那老者放下筷子,“縱然二十五個縣一共通過兩千童生,人才濟濟,也有二十五個案首一爭高下,要說此次府試的案首,必然是孟縣的陳元林最有可能!”

陳元林!便也是很有才學名氣的,在場不少人頷首,畢竟這陳元林家中祖上出過兩位飽學之士,一位還是進士,如今還在朝內當值,端是家學不俗的。

但也有人推舉了其餘人……這等喧鬨熱烈讓應成安兩人驚愕不已,兩人心驚這聽到的一個個人物不是才學驚人,就是家世非凡,要麼就是兩者兼備,可嚇人了。

但都不及一個衣衫上乘的中年男子拂袖而起,輕飄飄落下一句:“若問才學之盛,名氣之高,誰能比得上江東謝氏謝臨雲!”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整個飯館都肅靜了下來。

應成安也寂靜了,致遠府在大蜀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不算貧瘠而已,但它偏偏有個在大蜀都聲勢遠揚的世族——謝氏。

他們這邊區域便屬於江東,國都邯煬的人提起他們致定府,都會在前麵加個地域江東。

而謝氏就是江東的霸主。

謝臨雲也是這一代謝家最出色的子弟。

張生忍不住嘀咕了,“聽說這謝臨雲也十八歲了,若是真的才學驚人,聰穎非常,又怎麼會現在才下場,也不見他先拿了什麼功名……”

他這話聲音極低,應成安還是謹慎,想要阻止他繼續說,隻是還是被人聽到了。

那衣著不俗,氣度過人的男子轉頭看來,“謝氏祖訓,凡要拿科舉功名者,需過十八才可下場,違者驅除出族!”

他這語氣不緊不慢,卻讓應成安起身想要道歉。

“為什麼啊!早點下場不好嗎?早拿功名。”張生頗有些榆木腦袋似的,讓應成安臉色越發難看。

“不足十八者,心性不定,未能見品德之良莠,若是入朝為官也不過是給國家添加一害蟲,還不如不參加!”

這男子穩穩拋出這一段話,在場的人皆是震驚!

“你……不知先生是?”有人好奇他的身份,暗想必然是世家出身的人物才懂這麼多呐。

尋常人哪裡能知那謝氏門庭的事兒,更不敢妄言!

然而這男子卻是不理他們,反而忽然一拍掌,“不好,光跟你們瞎扯了,差點誤事!”

他剛要下樓,卻見展櫃的領了一個人上來。

“東家,許公子到了。”

眾人驚疑看去,看到那掌櫃的側開身子,此人上了台階,看向這被稱作東家的男子,薄唇未動,似乎並不熱情。

但這東家卻是麵帶笑意,領著人往內閣雅間去了。

那掌櫃的福了下`身子,才轉身要退下,卻被老顧客拉住了,詢問人家身份。

掌櫃的沒多說,隻笑眯眯說了一句:“咱們這致定府還有誰能盤下這條街十之三五商鋪的財主當我東家的?唯有江家而已。”

江家,江東最富庶的人家,也是尋常百姓想不到的巨富之人。

這樣的人卻親自等人吃飯。

“既是江東家,那剛剛那位公子又是……”

掌櫃這次卻是不回答了,告罪了下就退了。

張生凝望江東家跟那年輕公子離開的方向,腦子裡回想起那一幕青衫白襟的素麵如玉,再想著那一閃而過的眉眼如畫,突覺得嘴裡肉菜都有些乾澀起來。

“誒,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書中曾說嵇康之貌,我還當是誇張,沒成想……誒,應兄,你怎麼了?”

應成安回神,卻還想著——許青珂怎在這裡,且在他窮苦潦倒掰著銅錢省吃儉用的時候,她竟登堂入了首富的席?

此人的能耐怎大到這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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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中,一角盆栽上有中品雪蘭,一角點了香,許青珂坐在席上,看到案上已擺好酒肉,葷素搭配合宜,口味清淡,想是湊了她喜好的。

她坐下後,並不急著動筷,而是先捧了杯子喝了一口水。

飯前不飲茶,這是規矩。

江金雲此人是商賈,雖家族也有些傳承,但不拘小節,坐下後就給許青珂續了水,說:“這些菜口味都還算適宜這個時節的,若非聽說書生們大多不喜河蟹,怕吃著不雅,我真想讓人撈一簍給許老弟你嘗嘗。”

許青珂聞言看向他,“多謝東家美意,隻可惜我年少時因一些變故,身體羸弱,屬陰,素來不敢碰蟹等陰涼之物,倒是可惜了。”

江金雲似乎也覺得可惜,“那是可惜的,這世上唯有美人跟美食不可辜負也,誒,看我,在老弟麵前俗了。”

許青珂淡淡一笑,“這世上若是沒有俗,何來的雅,可若是沒有雅,俗依舊可存於世。”

她這話說的很隨便,可聽著又讓人認不出細思,繼而代入,江金雲便是沉默了半響,笑了:“是啊,沒有我們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商人,那些農家除了耕地,還能有什麼營生?若是沒有我們這些商人,那些貴人們的吃喝拉撒誰來管。”

他這話更隨意,甚至算得上忤逆。

逆了權貴,也逆了本朝農為本的思想。

但若是細想這幾年權貴們圈地征稅,農家無地可耕,也隻能附庸商家得一殘喘,他這話又隻能算是無奈之下的微微怨意了。

這稅——於他們商人最重,重到讓這位巨富都有了埋怨之意。

“東家於我也隻有兩月前的一次際會,就這麼信我不會將你這番話告到某些權貴耳中麼?”

許青珂用筷子夾了一塊藕片,輕輕咀嚼,江金雲喜歡吃肉,嘴裡也有了肉,卻笑:“先不說我江某人難走北往經商不知看過多少人練了些微看人的本事,就說許老弟雖富有才學且聰慧過人,卻是一白身,上投高無門,下也不符合你利益。”

這是被嫌棄又被讚揚了?許青珂端了一碗魚湯,湯勺捋動,漂浮的魚肉似雪。

“還要加上江東家何等巨富,必舍得用錢財堆累起非凡的官場人脈,既然敢說,又何懼我一白身,但,這也意味著你今日不用你那人脈,卻要來找我,事兒不小吧。”

江金雲終於正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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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蓑煙雨

許青珂言語淺淡,眸色如琉璃,坐姿也很隨性,並不高雅,但越發讓江金雲覺得此人厲害。

就好像前次在河上偶然搭了這麼一個過客,沒到半天,這人就說他商船上有一副手不大妥當。

他當時反而覺得這小子有鬼,畢竟誰會一個人撐著一艘船漂泊在河上的,問她緣由隻說自己被人拋下了。

若不是看這廝文弱彬彬的掀不起大浪,是保準不讓人上船的,可他耐著性子打算看對方作妖,卻沒曾想對方分析之下條條精準,他半信半疑,但也不怕得罪小小一副手,便是逮了人盤問,這才知道那副手勾結了水匪泄露了他的行蹤,打算聯合水匪劫了船、綁他肉票勒索錢財呢!

既然得知,必有準備,於是他讓人改了水路,又聯絡了人在後幾天將那水匪一鍋端,這才舒了被人算計又出賣的糟心。

可也佩服上了這年紀輕輕的小書生。

可不,這第二次又找上人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吧,前些年得了一畫作,你知道嶺南有一位畫聖叫任平生嗎?”

似乎知道自己說了一個笑話,他拍了下自己腦門,“我倒是忘了,這位畫聖乃是畫壇上的鬼才,聞名多年,所做的畫雖少,卻無一不流傳諸國,引起諸多名流文豪們推崇,你是讀書人,自然也知曉琴棋書畫,又怎會不知道他呢。”

許青珂卻不在意江金雲這番自說自話,因曉得這人既是一個商人,平常話裡七有□□總有目的的,或許是想揣度她的性格跟來曆,反正不可全信,凡事多聽少信就是了。

“的確聽說過這位畫壇聖手,五年前一副《一蓑煙雨圖》讓他聞名諸國,但來曆詭譎。因從嶺南聞名起,世人便當他是我們蜀國的人,但也有人說他的畫遍及諸多國度風情,必然遊曆諸國,也不能從一幅畫上就定了他的出身,奇怪的是此人一向隻見畫不見人,也從不聲明自己的出身,因而十分神秘。”

江金雲點點頭,“就是他,他的名氣太大了,早年我機緣得了他的畫作,當時可高興壞了,卻也不敢聲張,就怕引來彆人覬覦,你也知道,這位畫聖行蹤縹緲,畫作也是相當少,都說得任平生一畫便可買下半個城池!”

許青珂低頭喝了一口水,“有人要偷你的畫?”

江金雲頓時豎起大拇指,“要不怎麼說許老弟你有大才呢,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來意啊。”

他讚了許青珂,又悶了一口酒,斟酌了下才娓娓道來。

“本來這幅畫被我藏的好好地,不瞞你說,我是個商人,雖知道這畫是絕頂的,卻也想待價而沽,玩得是收藏價值。這沒到時候是不打算拿出來的,可他娘也不知是誰知道了這事兒,竟在我那個圈子裡傳出去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已經有好幾撥人明裡暗裡來打聽了,我知道這事兒肯定包不住,不出五天,這江東區還是致定府文壇畫壇都會有許多人來。這藏有寶山也怕人惦記,且這壓力也受不住,我想著必然是要辦一個展覽,讓這些人都一睹為快的,好過一茬接一茬得來找我看畫,既不好拒絕又容易生事端,可我想啊,那幕後之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簡單傳一個消息,沒準就是逼著我拿出畫來,到時候要乘機奪我的畫。彆說,這事兒也不少見,前兩年那通源府的左大官人不就被那賊頭鬼眼黃狐給盜了一木鬆陵真跡嗎!”

江金雲是未雨綢繆,既重金聘了高手防衛,又事無巨細得安排,但仍舊不安,要知道這幅畫可是價值連城,丟了得心疼一輩子,思來想去,他找上了許青珂。

“老弟,彆的不說,就你這觀察入微的本事,老哥我走江湖多年也少見。這次找上你,也不是把這擔子扔給你,而是邀你當日過去看看,一來權當是老哥我請你吃一頓飯,二來也給你拉拉關係,要知道這考功名後麵還有個入官場,這人脈是不可少的。”

也就是說當日有官員會去咯。

許青珂看向江金雲,“白身見官有好有壞,我當日去,若有斬獲,你給我錢就是了,若是沒有,就當我蹭你一頓飯。”

這話可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斯文清高,滿滿江湖味,卻應了商人的脾性,江金雲聞言大喜,“自然自然,老弟,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