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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94 字 6個月前

追我,那麼此事就這樣結束了。我會好好呆在中原,過隱姓埋名的日子。如果,星芒教能夠有法子,再度盯上我呢?”

翟羽說:“我們已經在你與長清先生身後布起了肅清的網絡,目前來看,並沒有這樣的蹤跡。”

“摩尼奴應該是非常難以修煉成的,”秦嫣搖頭道,“我曾在紮合穀,見到好幾個因修煉不成,爆破經脈而死的小刀奴。流落在外莫名死去的其實更多。就連我自己,也數次走火入魔,幾乎無法生還。”她想起自己與翟容第一次從敦煌城牆上翻出去,她在月牙湖邊,就入魔渡玄關之中。若不是郎君正好趕到,驚醒了她,也許,那一刻她就已經與那些慘死的小刀奴一般,莫名身亡了。

秦嫣道:“如果,星芒教能夠重新追蹤上我,我願意以身為餌,幫助你們找出紮合穀,找出那些牧刀人,將他們斬草除根。”

此言一出,整個屋子裡,一下子毫無聲息。

翟容也露出震驚的表情:若若的這句話,雖然說得很粗糙,可是與他當日在西域做了很多調查之後,與大唐天子所設想的,簡直不謀而合。

翟羽和洪遠孤,也不曾想到,這個小姑娘,有如此的心%e8%83%b8。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長清的心情最難以言喻,他是如此矛盾彷徨,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躲入中原,再也不受到星芒教的迫害。可是,以他對於紮合穀牧刀人以及老巫的了解,又知道這裡麵不是如此輕鬆的。至於嫣兒那句“願意以身為餌”,他想過,隻是,不舍得……所以數次都含在口邊,隱忍不發。

如今,妹妹自己發現了,她自己提出了這個設想,長清輕闔雙眸:嫣兒,你何必如此敏銳呢?

齊三娘子是整件事情接觸最少的,聽到姑娘如此孤絕的肝膽之氣,不由臉上露出欽佩之色。

眾人都在錯愕、驚訝又感動之中,一時無語。

翟容則先恢複了平穩地心態。

若若會說出這番話,他是不意外的。

兩年前,為了救絲蕊,她寧願被人識破也要撲倒在講俗台下;夕照城上為了救他,她義無反顧鑽上了城頭;為了救自己的兄長,她放棄了他,走上了去茫茫天山深處的孤獨之旅……

在杏雲林的翟家彆府中,若若要返回紮合穀之時,他怒而收回給她的聘禮,過後很快被她勸回去,並非是他真的耳根子柔軟,容易被好話所蒙蔽。而是他也認可,長清哥哥是不能丟下不管的,這是若若的救命恩人。他並不是在生她的氣,更多的是在恨自己,沒有能力在這件事情上幫助到她。

從那時起,他就清楚。

無論他們兩人相隔多遠,於大是大非上,他們向來彼此心意相通。

翟容笑了笑,捋捋自己微濕漆亮的頭發:“師叔、兄長,我挑的媳婦,很合你們心意吧?”

翟羽和洪遠孤都沒有說話,半晌,洪師叔道:“宜郎,我徒弟你要好好護著。你要弄丟這個孩子,不要再回北海門見我。”

“師侄明白。”翟容一躬身:“那,明日的婚儀要全部拜托兄長了。”

“你放心。”翟羽說。

翟容向眾人行個禮,拉起秦嫣的手:“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去睡覺了。若若,你跟你師父、兩位兄長,還有齊娘子道個彆。我們回屋去。”

“誒?”秦嫣看著他握緊自己手腕的鐵指,又要一起睡?不是不能再親熱的啊。齊娘子方才也警告過她了,避子湯不是可以當酪漿喝的。在她耳邊低語,提醒她要留神自己的身子,莫一時糊塗,鑄成錯誤。

翟容用力捏緊她的手腕,直到將她捏得生疼也沒鬆手,對長輩們道:“你們放心,我有分寸的。”

洪遠孤對翟羽和長清輕輕頷首:“宜郎是個知道輕重的好孩子,讓他們去吧。”

長清手中合十,心%e8%83%b8翻湧不住。本想再跟嫣兒說幾句體己話,可是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可說的。看到嫣兒在對自己看,也淡淡擺手,忍淚讓她跟著自己的郎君去吧。

秦嫣剛行完禮,便被翟容足不點地地拉進了方才的小屋。翟容將她一把推進屋子,抬腳將房門關上:“睡覺!”他撲的一聲,將那豆點大的燭火吹滅。

“我們……我們不能一起睡覺……”秦嫣摸摸他的肩膀,道。

黑暗中,他的雙臂如同鐵箍一般,將她鉗製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甕聲甕氣地道:“家規第三條,哪怕不能親熱,也要抱著夫君睡覺。”

他像個賭氣的孩子,下死勁將她緊緊抱住。

第106章 合巹

第二日午後, 地下密室之中也看不清天光,不過眾人都按照唐禮婚俗,早早按時起身了。

齊娘子過來敲了門, 將秦嫣帶出去。

他們早已蓄好了雪水, 給她洗沐一番。齊三娘本是墨闌門的首座女弟子,一身好武功, 後來進入承啟閣做女官。二十幾年來都是做著刀口%e8%88%94血、陰沉狡狠之事,難得為一個小娘子籌備婚事, 顯得分外起勁。

秦嫣洗沐完畢, 齊三娘為她梳頭, 點妝。用鵝蛋白/粉將她一張臉都抹白了,黛青螺石勾畫出纖細的眉毛,嘴角都用白/粉壓住, 隻在唇線上小小畫兩片桃花唇。秦嫣本來就嘴型較小,如此,變成了小小一顆能含在口中的櫻桃。

梳頭,上金釵, 著禮服,她在此處重重裝扮。

翟容則被帶到另一間密室之中。

翟羽和長清他們在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之禮。因先前已經將聘禮給過秦嫣,而且又是戰時, 長清居無定所,翟羽沒法繼續給其他聘財,便將那枚脂玉掛件重新過了禮。至於說占卜、問吉之事,由修道的洪遠孤師叔全部包攬。

此事倉促, 翟羽的師父杜老先生來不及從北海趕來,洪師叔也就同時代表了師門下了禮。

六禮俱備,請出婚書。

婚書是翟羽請了波斯金匠所做,他考慮到婚禮不得不從簡,那就需要在這些必須用物上加重心思,如此方顯得不簡薄。

長清一看,這婚書以五色絲線綁縛,以上等絲織物為底,兩邊夾了青海玉的卷軸。打開展卷,婚書上的數十個字都是以金箔貼成,徐徐展開隻覺眼前金光亂晃。一看即知此事籌備已久。長清滿意地點頭,在洪師叔的主持下,雙方互換婚書。

然後就是翟容出麵,開始去迎娶新娘了。

本來以為,密室中隻有齊三娘子一個人,與唐國其他婚禮的繁難相比總要簡潔一點,誰知道齊娘子乃生殺予奪之人,十分彪悍。翟容的《催妝詩》念了十幾首,還不讓他見新娘。他的兄弟們前段時間,都散入天山備戰了,也沒個人幫他。兩位兄長、前輩在旁邊看他出醜,一個比一個笑得高興。

好不容易齊娘子才將新娘子放出來,卻以一把畫了“點水牡丹”的生絲團扇遮著臉,又要翟容念《卻扇詩》,方慢慢催開。

翟羽遞上準備好的一雙玉雕蓮荷臥雁擺件,以替代真正的大雁,過“雁禮”。

一雙新人為長輩們奉茶,長清將脂玉如意掛件重新戴回秦嫣的脖頸上。齊三娘子握%e8%83%b8高笑:“禮成,禮成了,我們都散了吧。”

花開芙蓉麵,雲消夜相長。

翟容看著秦嫣的嘴,小小一顆正好含%e5%90%bb,方才她卻下團扇,已經饞了許久,此刻自然又極儘纏綿之意。

隻是他曾有過約定,不得改變姑娘體質,稍事糾纏一會兒便停下來。從懷裡掏出一枚木質腰牌:“若若,聖上給了我這個。”

秦嫣摸了摸那腰牌,隻覺入手融滑。湊在小燭火前看了看,烏體如墨,上麵是篆書的“通令符”三個字,問道:“這是做什麼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有了這個腰牌,我們便可以進入秦都督的軍中去。”秦允安如今是漠北九原郡的一方都督,目前領兵在伊吾,追殺從漠北逃入西域的叛軍。

“秦都督?我能見到秦都督了?”秦嫣驚喜地捏攏那腰牌。

因唐國軍隊管製十分嚴格,任何人不得偷窺軍跡。若敢私自尾隨,一旦發現,不做任何審訊辯解,即刻殺無赦。

所以雖然在柔遠鎮,從翟容口中得知了那位秦允安先生可能是自己父親,且就在伊吾,圍剿斛薛部落殘部。當時,秦嫣也隻是覺著這事兒急不得,多半要等待秦都督班師回朝之時,在中原駐軍處,方能求見於他。

如今,居然有聖上的特賜腰牌,可以直接進入軍中,心中歡喜的眼神都是亮彩。

翟容看著自己的新娘子,開心地如此美倫美奐,心中也如同點了個煙花。

他是特意將這個事情,壓到此時才拿出來。就是擔憂她思親心切,不肯先辦婚事。

如今塵埃落定,他也能放心與她分享這份喜悅。

翟容道:“若若?”

“嗯?”秦嫣放下摩挲腰牌的手,看向他。

她被畫了妝,臉上的那些小瑕疵被遮得一絲也看不見,黑色眸子裡的神采,簡直敲擊得翟容,心神一悸……

他深呼吸一下,道:“你如今的情況,暫時不能進入河西腹地,隻怕引來星芒教徒尾隨入河西。但是你認父親之事還是要進行的。明日我們就動身出發,可好?”

“好。”哪有什麼不好的?在認識翟容之前的九年,她都是靠著對父親的思念,才支持下了在紮合穀的艱難歲月。能夠明日就出發,還有比這,更令她稱心的事情嗎?

秦嫣握住腰牌,自從知道秦允安先生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思親心切,讓自己冷靜麵對,說不定是一場春花水影。

可是在今夜,本來以為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在陸續成為現實。認父親之事,隻怕也會十分順遂,她道:“郎君,真是我的貴人。”

“都已經是夫妻了,還貴什麼人?”翟容笑了一下,摸著她的臉蛋。手上沾了點脂粉味道。

本來他有多討厭這些東西,如今,他就有多喜歡這些東西。它們,隔絕了若若在西域風沙中受過的苦楚,隻留下一個明豔如花的新娘給他。

秦嫣又擔憂道:“可是我們萬一將星芒教徒引到了軍隊裡可如何是好?”

翟容安慰她:“秦將軍麾下那些軍卒,都是久經沙場的軍士,應付起來,肯定是不在話下的。”

“那若派來的是天字圈和地字圈的刀奴呢?”對於星芒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另外兩圈刀奴,秦嫣因為未知而感到擔憂。

翟容能夠理解她的憂心,西域地廣人稀,各個小國之間也大多以遊牧為生,所以消息並不十分通暢順達。但是,這些年通過承啟閣搜集西域各國的消息,再經過“大案牘術”的反複統計和分析,還是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到,那隻隱藏在西域底部的巨大黑/手。

他們的存在,讓西域天山數千裡的地域中,各個國家互有爭鬥,互有傷害。比如龐大的西圖桑帝國,它本來應該成為西域的真正統治者,可是卻因為種種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