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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37 字 6個月前

翟容的加入,損耗了對方兩名最強之人。使得莫賀咄可汗在大軍集結之前,不得不放棄了對他們的持續圍攻。這給眾人爭取到了一段相當綿長的休息時間。

從受傷情況來看,這些俠士們主要是跟圖桑的普通軍卒作戰。在過去數日的戰事中,並沒有過多的創傷,主要是疲勞、饑渴和敵人綿綿不斷帶來的,心理上的絕望。待到秦嫣上城,給大家提供了補給,又給了準確的情報,讓他們最終有了合理的判斷。

這些人,本來就是中原江湖的少年翹楚,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如今精神大漲,這裡的地形又是適合練武之人的山石混亂處。那六名圖桑武者也隻是尋常武人,在他們手中,自然是討不得好。那些軍卒,則更不是對手。

柯白岑和翟容兩個人,按照他們商量好的幾處適合伏擊之地,且戰且退。漸漸地將這些人手消磨了一半。這些圖桑人發現情形不對,立即鳴金收兵,派遣了人手,向駐紮在夕照城的可汗彙報去了。

中原俠少們看著圖桑軍人的火光漸漸散去。

“若若?”翟容再吼。

“我在這裡。”秦嫣摸黑,抓著岩石回到翟容身邊。小聲埋怨:“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用吼的?很丟人的啊。”

“怕你沒跟上。”翟容是真的擔心,他們一路戰鬥一路騰挪後退,距離方才發動伏擊的地方,也有兩三百尺之遙,他怕她被誤傷。秦嫣則聞到他一身的血腥氣,揮手散著味道。

翟容聽著她的聲音,估計出她臉蛋的位置,出手揉了一把。

秦嫣迅速避開:“太臟了你。”

翟容笑:“你看得見我的動作?”

“那是,我是沙匪!眼睛很好!”

“若若,受傷沒有?”

“縮一邊能受什麼傷!”秦嫣沒好氣道,揮開他不斷騷擾的手臂,“你彆亂碰我!”

翟容也不是特意去騷擾她,隨著與她接觸的深入,他知道這個姑娘絕不是看起來那般柔脆肯依賴人,受傷愛藏著掖著不吭聲。這點讓他比較糟心。如今大家都在黑暗中,隻能弄弄她,確定一下受傷沒有。

幾把試探下來,見她掙紮倔強的,還挺來勁,放心了。

隻是有點失落:她雖然有些身手,畢竟是個小姑娘,那種刀刀見血的砍殺,他怕她不適應。她如果不適應而擔憂害怕呢,他會很擔心;她如今很坦然,他又有些失落。

嗯……

柯白岑靠在石壁上,歎口氣:“小兩口精神真好,生死一根線還能去拌嘴。唉,貧道總算,命還留著。”柯白岑師門長於機關、玄甲、黃門之術,武功屬於平常。剛才那段激戰,對他而言有點勉強。

翟容問一下大家:“有受傷的沒有。”

大家都說沒有。傅大俠笑嗬嗬說:“砍賊子砍得挺痛快。有機會咱再來一場。”傅大俠是個直爽之人,看年輕人們能乾,他愉快退居了二線。

石越湖問:“他們不會將大批軍隊送到這裡來吧?”

翟容說:“應該不會。他如果要與泥孰王決戰,不會將大股軍隊送過來。我們先往裡走走看,能走通最好。不能走通的話,泥孰王一到,哪怕沒有敦煌的兵馬來,我們也自然脫困了。”大家聽了又是一陣安心,唐國軍隊不會派一兩萬過來幫他們解圍,泥孰的軍隊卻可能不少。翟容見大家有些鬆弛,又提醒道:“我們要指望莫賀咄手底下,沒有什麼武道高人了。我們目前的情況,應付不了。”

柯白岑說:“先繼續往裡麵走走,前麵我也沒去過,我們去摸摸地形也好。”說著,他點起火把。這裡石塊雜亂無章,有些地方,則是地震時出現的陷坑,一不小心跌落下去,也是挺可怕的。

他們從死去的圖桑人身邊,將火把搜集起來。每個人手中一支,繼續向那地裂深處走去。

那被他們伏擊到的三百名圖桑軍卒,留下一部分人手,鎮守在山裂的出口,以免唐人從這裡逃出去。同時派出人手,遠遠跟在唐人後麵,尋蹤探路。還有一些人手,則重新下了荒莽大山,向莫賀咄可汗彙報了在山裂裡的情形。

莫賀咄可汗板著鐵麵:“真是難纏。”他又問清楚了山體大裂縫裡的情形,這些圖桑軍卒斥候出身,講了個清楚明白。莫賀咄可汗聽完冷笑一聲:“裡麵沒有光線?”

“是,那山體裂縫直接切入山裡,上麵都是密封的,越往裡走越暗。”

莫賀咄可汗道:“去把黑鋒營傳過來。”

莫賀咄可汗曾經做過西圖桑的大可汗,手下的異能之士很多。這黑鋒部其實原先叫做黑風部落,這個部落生活的地方在天山極北之處,那裡大半年都是黑夜,養成了他們一雙可以視夜的眼睛。莫賀咄可汗當年為了與統葉護可汗開展夜戰,特彆去北寒之地,招募了這支軍隊。如今篩選了那麼多年,留下這支一百人的夜戰部隊。人數不多,但是兵種特殊,被封為“黑鋒營”。

少傾,一群黑衣人,腳步無聲地來到了莫賀咄可汗的麵前。黑鋒營的士兵因為經常夜戰,目能夜視,腳步也特彆輕捷。耳能聽風辨音,箭法卓絕。領頭的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瘦小精乾,一身黑衣,黑巾紮頭。走到莫賀咄可汗麵前:“屬下黑鋒營木昆見過可汗。”

莫賀咄可汗打量了一下木昆這支隊伍,他們的衣服在這個黃天黃石的夕照大城裡,顯得十分沉暗顯眼,但是,隻要化入黑暗,他們就是一把無聲的匕首。莫賀咄可汗道:“木昆聽令,去將那些中原人,斬儘殺絕。”

“木昆得令!”木昆拿過令符,帶著黑鋒營,按照方才三百軍卒的方式,由會輕功的武者帶領著,也跟著衝入了那座山體的大裂縫之中。

……

……

山洞中,柯白岑和翟容兩個人貼著石壁,在聽有沒有追兵。關客鷺他們則拿著火把站在一邊。

從伏擊戰結束到如今,他們又走了不少路,可是看著山石越來越碎裂,地形也慢慢在傾斜向下了,根據柯白岑的判斷,這裡應該是地震源,不可能有天然通道,可以容他們離開。翟容他們在打算著原路返回,先確定一下有沒有追兵。如果沒有,就返回石洞口,等到泥孰王與莫賀咄可汗開戰,他們趁亂逃出去。

翟容和柯白岑兩個人緊緊貼著石塊,全心傾聽著。秦嫣也學著翟容的樣子,一起貼在石壁上聽著。聽了一會兒,柯白岑直起腰:“貌似沒聽到什麼聲音。”

翟容卻覺得是角度不對,說道:“你們且先休息一下,我再聽一聽。”他辨彆著風聲和石塊支楞的角度,趴在粗糙的石麵上,慢慢摸索著轉了個方向,依然在聽著。正凝神從那輕微顫動的遙遠聲音裡,分辨著到底是冷風橫掠山洞的音響,還是其它聲音時,翟容無意間一抬頭,看到秦嫣也伏在他身邊,一臉專注地聽著聲音。小臉看起來特彆認真,煞有介事的。翟容心中笑了一下,依然專注聽著遙遠處的聲音。

他慢慢探摸著換了個地方,這一回的地方離眾人有些遠了,火把的餘光分外黯淡。他凝住精神繼續聽著,又是無意中一抬頭,看到若若再次跟著他來到了這裡。她依然是皺著小眉頭,那專心聽音的模樣,裝得簡直令人佩服啊。

而且,她這次的距離離他還特彆近,鼻子都快湊他%e8%83%b8脯上了。翟容想,剛才還假裝嫌棄他臟,如今卻如此親密無間。他終於忍不住分心了,心中猜測:若若一定是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才追著他過來。

當下,他聲音也不聽了,伸出手,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其實從雲水居到這裡,他也沒多少次機會摸到她的身體,可是總覺得她的身子看起來又軟又嬌小,一定很舒服。真想抱抱她,拍拍揉揉、安慰安慰,讓她彆那麼緊張。

可惜,他想錯了。

秦嫣剛才是真嫌棄他臟,如今也不是跟著他追過來的。隻是兩人都在找能夠早些聽到追兵腳步聲的方位。翟容找到的音源位置是對的,她也找過來而已。

翟容摸她頭的時候,她正在心無旁騖地聽著。

她知道莫賀咄可汗這個人的性格非常執拗、殘暴,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她的聽力是受過長清哥哥訓練的,伏擊戰她不能參與,她必須為大家提前發現敵人的行蹤,做出自己的努力。被翟容的大手按在頭頂,頓時攪亂了辯音的節奏。她抬起眼睛,凶巴巴地瞪了翟容一眼,豎起手指,對他噓了一聲:“彆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翟容意外了,她的臉上自從上城牆以後,稍微有點表情了,此刻那大眼睛瞪得,還挺有點小小的威懾力。翟容低聲道:“乾嘛?對我這麼凶?”

“你不要打擾我做事好不好?”秦嫣說,“好像聽到腳步聲了,都被你打斷了。”

翟容說:“真的?”此刻生死存亡,他當然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也貼著那片石塊聽了起來。秦嫣說:“過來,聲音好像轉到這裡了。”帶著翟容往一麵石壁貼過去。翟容立時意識到,若若可能比他還能聽,收起玩心,輕手輕腳地跟著她一處處尋摸著。

陳鎣見兩人從人堆裡消失了,拿著火把走過來,看到兩個人都趴著在聽。問:“宜郎,你聽見什麼了?”

“噓——”

秦嫣和翟容同時將食指放在嘴邊,衝他噓了一聲讓他安靜,兩個人都神情嚴肅。

翟容碰了碰秦嫣的手背:“若若,怎麼樣?”

秦嫣回頭看他,輕聲而肯定地道:“肯定是有人來了。”

翟容點頭:“你聽得出是什麼人?”幾番接觸下來,翟容發現若若要比他們大多數人,都更熟悉一些圖桑部落和軍隊的事情,而且她的目力和聽力都不錯,他便問她,以便與自己的推斷做個彼此的印證。

“什麼人來了?”陳鎣和傅大俠他們也一起將耳朵貼上了石壁。這一次,他們果然聽到了一絲異樣。柯白岑道:“這些人,腳步好輕啊。”

秦嫣在腦海中搜索著莫賀咄可汗的兵員配置:“黑鋒營,是黑鋒營來打夜戰了?”

“什麼是黑鋒營,你快些說。”陳鎣剛才還樂哈哈的,現在聽說有了追兵,臉上不一樣了。圖桑軍人在這樣的山洞裡,天然是劣勢。方才的山洞阻擊戰他們輸得那般慘烈,很快又來人,這下大家都急切起來了。

秦嫣忙將黑鋒營的作戰特點說出來:“他們是以百人為單位,專門進行夜戰的。他們的夜視能力特彆好,一部分人近攻,一部分人是神箭手,可以於暗夜中辨音射箭。”

翟容立即說:“火把。”

眾人連忙將火把熄滅,圍著翟容和柯白岑站著。

因方才柯白岑和翟容把戰事安排得很漂亮,如今眾人都是唯他們兩人的馬首是瞻。

柯白岑說:“我更熟悉一些地形變化,戰術的事情,我們聽老翟的。”

“嗯,”翟容也不謙讓,思考著:“一部分人近攻,一部分人遠攻,那一定要有作戰指揮,否則,遠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