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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91 字 6個月前

《風雲入畫卷》作者:烏雲登珠

文案:

一軸徐徐打開的初唐畫卷,一段可愛靈動的年少情思。

大澤湖畔,他為她炙烤鹿肉;

香積寺中,他帶她賞白梨花;

鸞鳳鼓上,他如飛鷹一般為她起舞……

繁華敦煌、神秘高昌,迤邐如畫的古絲路上勝景不絕;

夕照大城、星光聖地,大氣壯闊的初唐時代,國與少年,熱血成長!

——歡迎進入大唐西域風雲際會的故事。

感情走向:

身心1V1;結局HE

故事背景:

本文背景是架空的初唐時代,求勿考據,不勝感激。女主金手指粗大,求不噴。

內容標簽: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秦嫣 ┃ 配角:翟容 ┃ 其它:互寵愛情

第1章 摩尼

貞觀四年,初春。

莫高窟西北一百裡處,有一處湖泊名叫大澤。

此刻紅雲卷儘,暮色四合。

大澤邊停了一支準備明日進入敦煌城的樂班。樂班中的人吃過了飯,都回馬車早早休息了。留著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坐在大澤邊,一遍又一遍練習著同一首琵琶曲。

小姑娘名字叫秦嫣,她覺得很餓。

日落之前,車隊在大澤邊停下休整,她就被師傅趕下馬車練琵琶。

師傅嫌棄她彈得不好,拿鐵條打腫了胳膊,又罰沒了飯,餓著肚子彈到如今。她手裡彈的這首曲子並非尋常曲目,名叫《歸海波》。據師傅陳應鶴老先生說,這首曲子糅雜了一百多首琵琶曲中最難的技巧。如果她能彈熟透,以後學任何曲子都能得心應手。這曲子本來師傅不想教她這種小姑娘,是她一路上賣乖、討好、嘴巴甜,纏著音律教頭陳應鶴老先生,哄得老先生答應單獨教她。

《歸海波》真的很難彈,她稍微一分神,曲子“咯噔”一聲又卡住了。

“又是這裡!又是這裡!!”曲音剛斷,車隊裡一輛馬車的窗簾就被狠狠拉開,彈出一顆銀霜滿鬢的頭來。陳應鶴老先生衝著秦嫣道:“再彈不過這個坎,今日不得上車睡覺!”

旁邊一輛馬車的窗簾也拉開,一個名叫玉蕊的姑娘笑眯眯露出頭:“花蕊兒,你用些心。天黑歹人出沒,當心月兒黑黑,讓你兩片嬌花碾成泥!”

“呸!”陳應鶴先生衝著那姑娘狠狠吐了一口痰,“儘開黃腔,帶壞小丫頭子們!”

允和樂班並不大,班主邵康帶著兩名胡姬,陳應鶴老先生是音律教頭,還有她們十二個姑娘,再加上幾位雇來的馬車夫。

秦嫣重新抱好琵琶,認真彈奏起來。她想,隻要琴技好,就會有飯吃。

敦煌那麼大,這隨後一個多月,她一定會過得很快活。

在允和班,秦嫣的名字叫做“花蕊”。

這小樂師“花蕊娘子”的身份,是她冒用的。

前幾天,主人莫血將她送入“允和樂班”,讓她混入敦煌城潛伏下來。一個多月以後,石/國使者會來到敦煌,她需要在唐國土地上刺殺那名西域來使,達到“星芒聖教”以恐怖行動,震懾唐帝國的目的。

可是,以她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還有師傅陳應鶴先生對於唐國城池的描述,她發現,這次任務和先前她在西域各地執行過的任務完全不同。唐帝國是個壁壘森嚴,兵馬眾多之地,哪怕她能夠刺死石/國使者,也不可能逃出城池。

她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足足吃了兩個蒸餅才緩了過來。她決定,實在不行就不幫星芒聖教“乾活”了,以“花蕊”小娘子的身份,在唐國好好享受幾天美好的小日子。

秦嫣對學琴的事兒不愁,紮實練習總有效果。心中擔憂的則是允和班班主,那名叫邵康的男子。

她老覺得他怪怪的,平日裡幾乎不跟她們打照麵,吃用都是那兩個美貌胡姬親自服侍。而且吃得特彆豪奢,有一輛馬車裡裝滿了他的食物,有不少貴重的食材。秦嫣一路觀察了好幾天,認為班主和胡姬應該不是尋常做樂班生意之人。

尤其是,她還發現,除了她們的車隊,還有一支胡人商隊模樣的馬隊,總是忽遠忽近地跟著允和班。秦嫣曾經假裝去解手,稍微走近了一下,看到他們走動時,那腳步顯然都是練家子。

難道說,她混進來的是個假冒的“允和”樂班?

不管真假,敦煌城明日就能到了,秦嫣繼續練著琵琶。隨著手指流動,《歸海波》首次流暢地從她的指尖滾珠而出。

一曲彈畢,秦嫣心中通透愉快,正要乘勝追擊再來一遍。

一隻手拍了拍她的琵琶,她愕然轉頭,見到一個黑衣人彎著腰看著她。此人紮著一塊黑巾,隻露半個臉。秦嫣頓時想起方才玉蕊給她開的玩笑,心頭緊了緊,抱住琵琶死死盯著對方。

他若真的要將她的“兩片嬌花碾作泥”,她務必先發製人!

手中木撥子轉成一個尖銳的角度,就要出手……

兩人四目相對……

秦嫣驀的住了手。

對方隻以黑巾遮了下半張臉,上半張臉很清晰:此人眉若墨畫,眸如晨星,額角的皮膚白皙如玉……

她將木撥子收回:生得如此標致的少年郎君,怎麼會夜黑風高來“碾”她?

第2章 花蕊

黑衣小郎君直起身,輕輕一撇頭:“你,隨我去那邊。”

秦嫣依言看向馬車隊那裡,但見,師傅陳先生,馬車夫,還有十一位姑娘們,都躬身蹲在一輛馬車的背後。那黑衣小郎君將她帶到允和樂班眾人處,讓她也蹲下,輕聲道:“各位,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莫要聲張。”

秦嫣聽得身後一聲碎響,回頭看去,邵康班主的馬車上牛皮、竹片、鐵塊飛濺出來,班主邵康循空直上仿佛一隻灰鶴。一名高大壯實的葛衫老者,手中揮著一支三尺鎏金鏜,風聲呼嘯地向邵班主砸去。透過馬車的車輪,她看到另一麵一名灰衣的道長,正和那兩名胡姬打成一團。

秦嫣心道,對方是來捉拿邵康班主的?

她記得還有一支偽裝成胡商的馬隊就在附近,想來這支馬隊也會來助陣吧?果不其然,她看到那隊人馬發現了此處的異常,正從黑暗中向允和班的車隊衝過來。月色下,這些“胡商”滿麵猙獰,眼看著就要衝到這裡來了。另有五個黑衣人立即現身而出,揮刀迎住了這支殺氣四溢的“胡商”隊伍。

秦嫣身邊的這位黑衣小郎君則沒有動,守著他們這群樂師、馬夫們站著。⊕思⊕兔⊕在⊕線⊕閱⊕讀⊕

秦嫣想起陳老先生膽子小,不知遇到這些人會不會嚇到。她挪動膝蓋,爬到陳應鶴身邊:“師傅。”陳老先生歎口氣,一把年紀遇上如此殺人越貨之事,著實吃嚇不小。秦嫣聞到他身後傳來的濃烈尿騷味,想到他嗜好喝酒,又吃了驚嚇,會不會是……她低聲道:“師傅,徒兒給你取件衣裳來。”

陳老先生羞愧難當,捂著臉麵不說話。

秦嫣正要爬向陳老先生的馬車,她的後頸突然被抽緊,人被淩空拎起來:“你!爬來爬去做什麼?”

秦嫣手中的琵琶被抖得,“哐”一聲落在地上。捉住她的正是那黑衣小郎君,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殺氣:“不許亂動。”

秦嫣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黑衣郎君將她放下。

秦嫣在地上趴了一會兒,聞著師傅身上越發酸臭,小聲哀求道:“郎君,你行行好,我師傅身上臟了。我要給他拿身衣服。”

那黑衣小郎君也聞到一股味道,問她:“你師傅的衣服在何處?”秦嫣指著近旁的馬車:“就在這裡,手一伸就拿到了。”小郎君上下看著她,說:“去拿,動作快一些。”

秦嫣動作果然很快,不過幾息便取回了衣衫,這些天她對陳應鶴老先生服侍周到,對他的衣物擺放都熟悉。她跪在陳老先生身旁,道:“師傅,換衣裳吧。”

“嗯,哎,乖徒兒。”陳老先生歎氣道。

秦嫣握著師傅脫下的外衣,努力用手撐開:“師傅,我替你擋著。”

陳先生開始解中衣,脫褲子。秦嫣個頭小,用力張開衣衫也擋不住陳老先生,眼看著老先生一個乾瘦的身子露將出來。小郎君指著一個樂師道:“你去幫著拉一下。”

那樂師剛站起來,但聽得一陣風聲過來,隨著一聲慘叫,一名胡商打扮之人在他們麵前被斬落頭顱,大片血花飛濺到這群樂師、馬夫身上,眾人驚叫起來,紛紛抱著頭蹲在一起。

黑衣小郎君將屍首拉離這些百姓,轉頭看到,秦嫣還在努力張著手臂,給師傅遮擋身子。他走近兩步,默默伸出左手,將她怎麼也撐不起來的一片衣角扯起,為陳應鶴老先生遮蓋羞處。秦嫣發現了對方在幫助自己,轉頭看著他:“謝謝郎君。”

小郎君平視前方,神色漠然。

秦嫣看著陳老先生換好衣裳,將臟衣服裹起來,放在一邊,說:“師傅,等一會兒我替你洗乾淨。”秦嫣低頭“呀”了一聲,引得陳老先生和那小郎君都望向她,方才跌落之時,她琵琶的鳳凰台、弦軸都摔了個粉粹。樂班的琵琶是借給她們使用的,等賺了錢要還。她錢還沒開始掙,先折了一把琵琶。

秦嫣不敢多吱聲,將琵琶放在身後。

不多時,邵康班主和兩名胡姬,還有那隊假冒的“胡商”都被降服了。手持金鏜的褐衣大俠和灰衣道長,帶著那五個黑衣人手腳利落地處理著俘虜和死屍。此刻又有敦煌軍方派出的人手來接應他們,黑衣小郎君便招呼著眾人,打算離開大澤邊。

那灰衣的道長沒有上馬,特地走到允和班樂師們蹲著的地方,請他們站起來:“請問諸位,方才練琴的小娘子是哪一位?”

“請問道長有何吩咐?”秦嫣走上去。

道長五十上下的年紀,看著很和善:“小娘子,你那曲子彈得不俗,師傅可在。”

“在的,”秦嫣轉頭對陳應鶴先生道:“師傅,這位道長問起您。”

陳應鶴不耐煩道:“跟他們說,你師傅不愛見外人!”

“陳老先生!”那道長發出喜出望外的聲音,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陳應鶴的手臂:“哎呀,竟然是陳老先生在此,幸會幸會!難怪教出如此佳徒!在下衝雲子,與你徒兒查士洛是好友,在長安時常聽他彈琴。”

陳應鶴臉皮抽[dòng]半日,道:“駐雲門的衝雲子道長?聽徒兒提起過你。”

衝道長熱情招呼:“老傅,快來!當年《秦王破陣樂》的曲作者,陳應鶴老先生在此。”褐衣光頭大漢斜持金鏜,走過來見陳老先生。

秦嫣隻知道師傅琴技很高,膽子很小,沒想到竟然如此有名。

兩位大俠寒暄一通,告訴陳老先生,這假扮邵康班主的人,真名叫髁拉赫利。原是盤踞在陰山以北的一名匪首,常年在東圖桑和中原國的連年對戰中,渾水摸魚。此番東圖桑敗潰,這赫利老賊欲逃往西圖桑投靠自己的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