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派師弟直接把他攆出去。在他看來,就莫寒清這種門派恥辱,還能撞大運撿到一個好苗子不成?

然而這一回他真的想錯了。

當一個小師弟匆匆趕來,向他彙報,不得了,測出季津同是一個極品雙靈根的時候,他還在和秋子墨*。他猛然站起來,神情嚴肅。

《論如何走向修真之巔》是厲向明看過的一本書,他原本不是書中的主角,但是自從他穿進書中以後,就斷絕了莫寒清的一切機緣,他篤定書中絕對沒有出現“季津同”這個天賦異稟的天才苗子。他狠狠皺眉,難道防一個莫寒清還不夠,小說世界還給他創造了另外一個天才人物做對手?修仙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他何曾怕過誰,既然出現了,那就放馬來吧。厲向明冷哼,萬物芻狗,大道獨行,阻擋他成仙的人他都會一個一個乾掉。

他心上一計,飛身便去測靈石處,季津同被看熱鬨的師兄弟們圍住,負責測靈石的師叔握著他的手驚歎他的資質百年一遇。幸好,人還沒散。

除了厲向明所在的青竹蜂,其他幾個峰的峰主聽說消息也在趕來的路上。厲向明率先對季津同換上一副笑臉問道:“凡間小兒,你可知你根骨奇佳,在我門派修仙定是前途無量。你爹爹犯下大事,前路不明,你不如就跟著我,入我青竹蜂修煉如何?”厲向明料想,季津同不過三兩歲的年紀,正是牙牙學語時,縱使有些早慧,也是最健忘的年紀。今天能叫救了他的莫寒清爹爹,明天也可以迅速地忘記他。感情都是培養的,他把人拐到自己的眼皮底下,把潛在的對手扼殺在幼時才是正途。

如果季津同可教,日後說不定可以成為他登頂的助力,如果他冥頑不靈不服管教,就叫他斷送仙途……隻要把這個孩子掌握在自己手裡,怎麼教,不是教,這還不是看他心情?

各峰峰主還沒趕到,就連掌門也還在來的路上。

周圍的師兄弟都暗道大師兄真是狡猾!這就來拐帶孩子了。難道青竹蜂又要添一個修仙奇才?要知道極品雙靈根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大路貨,這可是極品啊!就連大師兄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極品靈根加上一個上品。這個孩子放在外麵,那肯定是各門各派都要爭搶的苗子。

厲向明說著就要伸手去抱季津同,他臉上帶著讓人反感的笑容,用刻意的聲音說:“同同,你是叫同同是嗎?來,我抱你。”

季津同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他,對他的話沒有反應。

厲向明暗中竊喜,他以為這是季津同不反感他的意思。

這時驅劍而來的師門各位師叔師伯都在測靈石前齊聚,厲向明滿麵笑容,緊接著,隻見季津同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拍開他的雙手,大聲說道:“你走開!我隻要我爹爹!”

——厲向明是哪根蔥,也敢碰本尊,嗬。跪著提鞋都不配。

這一聲情深呼喚,此刻聽來,是多麼的悅耳,可惜遠在關小黑屋的方雲修錯過這一幕。

無論是誰,以什麼說辭想要說服季津同入自己門下,季津同板著小臉,憑他們說破嘴皮子,始終一句話:“爹爹在哪裡,我要我爹!”他皺成一團的小臉上寫滿了:再不給我爹爹,我就要哭給你們看!

這時掌門師尊走到季津同麵前,慈祥問他:“你爹爹是誰?”

有人搶著回答道:“回掌門,是莫寒清。”

掌門轉了轉自己的玉扳指:“原來是我那孽徒,他此刻人在哪裡?怎麼孩子都不要了?成何體統。”掌門明知故問。

有人提醒掌門,“在……在刑堂。”

“那還不趕緊把人放出來?”掌門蓋棺定論。

季津同抬眼看他,“我現在就要爹爹。”

“把莫寒清帶來,馬上!”

如此看來天才兒童的爹,也是一種光環。

第47章 我在修仙劇裡做聖父

方雲修被人帶到測靈石前時,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問過領他來的小師弟,小師弟比他還要懵。

但是這不妨礙方雲修的形象。他的演技和當初那個初來乍到,蟬聯爛西紅柿金獎寶座的影帝,不可同日而語。他此刻距離測靈石不過百米之遙,方雲修走在刑堂師弟的前麵,麵色稍顯憔悴,臉上透著不健康的青白,他的步伐緩慢而穩健,一步步接近眾人所在的廣場空地。

幾乎宗門所有的重量級人物都站在原地,耐心等他。他們灼灼的目光貪婪地看著方雲修,此刻他們萬萬不會催促方雲修快一點,縱使他們心中焦急,也不會在麵上顯露半分。方雲修上一刻還是宗門的萬人嫌,這一刻就成了他們麵帶溫和笑容靜立等待的座上賓。

這全托季津同的福,上一次小千世界出現季津同這樣資質的人已經是數百年前。那一位大能從小千世界一路到大千世界,最後成為飛升的傳說。從前所在的宗門也跟著水漲船高,一躍成為小千世界的中流砥柱,名望之高至今彆的宗門無可企及。

所以他們好奇,他們拚命的想要知道,季津同這孩子究竟是著了什麼魔,非要跟著莫寒清這個身無長物的廢物不可。

尤其是厲向明,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著方雲修,不加掩飾。

但是他很快發現,這個莫輕寒,似乎有些不同。

他在接小師弟回來的路上,並未多留意方雲修,可這一刻他才留心到,褪去華麗衣飾、色厲內荏外表的“莫寒清”,身上散發著清冷的味道,這種清冷不同於孤芳自賞的高傲,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刻在骨子裡,揮之不散。

他一步步走進的時候,厲向明身邊跟著的師兄弟的反應比他更加直接,他們屏住呼吸,連呼吸都放得輕緩起來,生怕驚擾方雲修。

方雲修因為數日被困刑堂,雖沒有受到虐待,但依然帶著與宗門弟子們格格不入的疲憊。他的腳步微微踉蹌,圍觀的弟子中有人忍不住邁步向前,想要伸手去扶他,看見周圍人也是相同的反應,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感到沒來由的荒謬感。

方雲修因為是戴罪之身,穿的是最普通的弟子青袍,他體型清瘦,配上他波瀾不驚的表情,帶出幾分與他平素不同的幾分出塵。

當他走到季津同麵前,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他停住腳步。似是猶豫,又似是按捺心中思念成疾的情緒。他一襲青衣,高潔如蓮,望向季津同的目光滿是疼惜,他皺眉時便似湖心青蓮因風輕搖。

季津同三兩步走到他跟前,張開雙臂要抱抱。方雲修眉頭舒展,熟稔地把他納入懷抱。不經意的笑容,冰雪消融,化開的堅冰釀成三月的春雨,細雨斜陽,撲在人臉上,最是撩人。

厲向明看呆了,以至於他錯過了季津同投向他平靜而冷漠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隻是轉瞬間,季津同便摟住方雲修的脖子,安心地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方雲修微笑向諸位師叔師伯問道:“不知道喚我來何事?”

眾人這才醒悟,他們差點忘記正事。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眾人七嘴八舌,讓他把事情聽了個大概,掌門師尊問他:“同同這孩子就認你,你可願意擔此重任,為宗門排憂解難?”

這是在告訴他,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他就是一個高級免費保姆,人才應該主動上交給宗門,要是他依仗自己和季津同的關係提出什麼過分要求,就是對不起宗門的養育之恩,就是狼心狗肺之徒。

方雲修淺笑,“寒清自當儘心竭力。”

掌門看他這麼識大體,滿意點頭微笑。

隻是這時方雲修話鋒一轉,“隻是我是戴罪之身,如何配和各位師兄弟、各位師叔師伯共處一堂,有何顏麵,再提為宗門儘心勞力之事?”

……眾人被他說的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他們不由分說扣押方雲修本來就是欺負他身嬌體弱背後沒人,把他放出來,就是想要一筆帶過,但是沒想到方雲修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件事提出來,是要逼他們給個交代。

山尖上的積雪消融,才依稀露出“莫寒清”真實的性情,他就是一塊嶙峋的頑石,倔強背負厚重的積雪。如今才得以窺得他這塊頑石的一角,他高懸於萬丈峭壁,迎著罡風,粉身碎骨也不足以讓他有半分動搖。

方雲修抱著孩子,麵上風輕雲淡,他無所求無所欲,有求的、貪欲的是他們這些人,所以他們必須給方雲修一個交代。

片刻沉默之後,刑堂掌事師伯站出來,向方雲修說道:“我刑堂自宗門建立千年來,一向秉持公允無私,為宗門掃蕩奸佞。寒清師侄現已查明,一身清白,我刑堂會召集宗門弟子,當眾宣布這一項結果,為寒清師侄正名。”

既然刑堂已經發話,青竹峰峰主也不得不圓了這場麵,“寒清師侄和我徒那子墨有些摩攃誤會,既然現在已經查清,我定讓我那不成器的徒兒親自登門探望。師侄近日受的委屈多少與我徒兒有關,我這裡有個小東西,便贈與師侄,願你們日後團結一心,共同將宗門發揚光大。”

方雲修這一回裝逼裝大了,縹緲出塵正想要回絕青竹峰峰主,季津同悄聲說道:“好東西,拿著。”

掌門也說:“你這師伯難得贈與小輩東西,出手定是好東西,收下吧。”

方雲修立馬變了口風,一秒鐘從“這個逼我裝定了”自由切換到“這個逼我萬萬不能裝”。對峰主敬重而不卑不亢,“寒清不敢當,謝過師伯。”於是方雲修毫無負擔的拿了峰主的贈禮。

青竹峰峰主懊惱,他來的匆忙,儲物袋裡的東西都是他的珍藏,身上還真沒帶什麼適合送給莫寒清這種稀鬆平常的小輩的禮物,隻好肉痛拿了看起來不那麼肉痛的靈丹送給方雲修。但是說好的推拒,不敢接呢?為什麼不按劇本來?

這瓶費了他數瓶百年佳釀,才從老東西那裡騙來的好貨,他自己的徒兒還沒用,就這樣送人了,真是便宜了方雲修。

然而看在同門弟子的眼裡,他們先入為主認定了是寒清師兄忍辱負重,背負著被青竹峰人欺辱的冤屈,為了顧全大局,才不得不接受饋贈,以求息事寧人。實在是聖人遺風,品行高潔啊!他們從前真是錯看了寒清師兄。

方雲修麵上維持著從容的笑意,就聽見腦中一陣悅耳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