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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430 字 6個月前

汲的哭聲一下子讓在場眾人都回過神, 辜七看見裴瑰的神色也是刹那間就成了雪白,唇瓣微顫,顯然也是怕了。

“下一箭,我就不會再偏了。”裴池道。

偌大的密室空空蕩蕩, 他的聲音在裡頭生成了回音,叫人心中生出怯意。辜七的目光越過前麵的裴瑰看向他,心頭好似堵著了什麼一般,又酸又澀。

好像一直都這樣,自己陷入險境的時候,總是他出現來替她化解……就算是這次,她已經決心離開了, 此刻也是他出現在這。兜兜轉轉, 隻好像就算她離開了, 還是會將麻煩帶給他。

“裴池!”裴瑰驟然淒厲的喊了一聲,好似將自己此刻的滿清憤怒都發泄了出來, “辜七我絕不放手!”她必須要留著此人對付沈括, 又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的將她給他。“倘若你執意要帶走她,我也隻能——”裴瑰故意放緩了聲音, 她倏然鬆開了握著辜七脖子的那隻手,轉過身正對著裴池:“不要逼我!”

這一刻,福安公主的臉上隻有刻骨的仇恨。短短數月,她的整個人生都遭到了顛覆。若不是為了複仇, 她也絕不可能活到現在。每一日活著都是煎熬, 都是在積聚她的恨。

誰都不可以!

她辛苦籌謀, 好不容易知道了沈括的弱點,誰都不可以在這時候阻止她!

否則,就同歸於儘吧!

“你知道這密道的上麵是什麼地方嗎?”裴瑰冷森森的問,除卻她,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若不是她母後,她又怎麼會知道皇宮和昌平行宮的密道所在。

而昌平行宮的這條密道,則更是有巨大的秘密隱藏在其中。

“是良平城——”

裴瑰笑得肆意,眉眼間閃爍著瘋狂:“隻要開啟密道中的機關,整個良平城都會下陷。”

昌平行宮的密道出口在歸世穀,而良平城就珮州地界,介於昌平行宮和歸世穀之間。此乃珮州數一數二的大城,城民約有十餘萬人。

裴池抿著薄唇,眸底寒光閃現。

“沿著這密道往外走,就是地底溶洞,屆時整個良平城都會從這世上消失。”裴瑰一麵說著這話,一麵抬手指著她身後,那兒正是辜七一行人剛才過來的地方。

這種話,任誰聽起來都應當是無稽之談。

可辜七卻瑟然打了個顫,剛才的那溶洞她是親眼所見的的,大得驚人。倘若真如裴瑰所言密道中有什麼機關,恐怕良平城當中會……這樣想著,渾身上下便又湧起了一陣寒意,難道當真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整個城池……讓整座城池都沉入這溶洞……

辜七不敢再去深想,若真如她所言,那這裡真是成了人間地獄。

“三哥做好選擇了嗎?是良平城的十萬百姓,還是辜七?”裴瑰笑著聲,隻仿佛她剛才所說的事微末不值一提,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誰都不能阻止她報仇,如果她不能親手殺了沈括,那就一起同歸於儘好了。

一邊是良平城的十餘萬百姓,一邊是辜七。

這就好比是叫裴池做一個關於選蒼生還是選辜七的抉擇的。

辜七%e8%83%b8臆間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似得,簇起了眉頭。她並不想知道裴池的答案,所以之前才會急於要離開,倉促的從韶王府逃走。

因為她知道,她背著那樣的汙名,終有一日他要做這樣抉擇。

沒想到此刻,此刻就有人逼著裴池在做這樣的決定了。

十餘萬百姓……

辜七一直都知道,裴池謀天下是為求一個海清河晏。當初明知並州天災流民為禍,還是雍州城池大開接納了流民。在環城時,她親眼見他勞心勞力的處理流民安置安生事宜。他心懷天下,而並非隻是江山。

辜七垂著長睫,泱泱十萬百姓……

即便此刻不是裴池拿決斷,而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將心偏向良平城的百姓,就算此刻她自己……也是這般想法。

倘若裴瑰所言屬實,那這十萬百姓又該何其無辜。

“不必他選。”辜七豁然出聲,聲音竟是少見的清亮。她對著站在前麵的裴瑰道:“我留下。”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去看裴池,連眼尾餘光都沒有掃向他。

裴瑰略微側過身,挑著眉:“哦?”接著,她又將視線轉向了裴池。

“三哥同意嗎?”

辜七緊擰著眉頭出聲打斷:“這要他同意什麼!”心內好似壓著無明業火,忽然生出厭恨來,她為何總要問他這般問題。

這樣的問題,辜七本能的就想要回避,最好從來多不要叫她遇見,不要叫她聽見答案。此時裴瑰反反複複,就這成了點燃她的心中煩躁怒火的矛頭所在。

裴池站的地兒雖是有些遠,可卻是將此時辜七麵上的神色變化看了個一清二楚。又如何不知她剛才搶著回這話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她是擔心自己選的是良平城的百姓?

裴池見她目光全然不是看向自己,心下苦楚。他倏然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好。”

他所說這個好字,是應了先前裴瑰所說的聯手。

可真是遂了裴瑰的心意,她拍了拍手笑道:“三哥真是癡心。”前頭半句話說完,她停頓了片刻,臉上的笑意也收攏了起來:“隻要三哥現在不添亂,就已經算是同我聯手了。”

“三哥不介意……我叫人綁雙手吧?”

辜七自聽他說了那一個“好”字起,幽幽目光便複雜的望了過去。可等此刻聽裴瑰說竟要綁住他的手,當即變了臉色,出聲喝止:“殿下不要!”她怎麼能不著急,裴瑰此時是什麼心態,隻怕她那恨是將裴池也一道包括在裡頭。裴池若要是被她綁了,豈不是白白送上了門來。

可此刻裴池已經將雙手舉在了身前,示意裴瑰叫人過去。

“殿下!”辜七急呼,恨不能自己這會衝去裴池麵前。可任憑她怎麼呼喊阻止,裴池到底還是被人捆了雙手。相較於辜七,他是自肩膀而下連著雙臂也被縛捆在了身後,綁得更加緊實。

在看著裴池過來的時候,辜七便覺得自己腦子都在嗡嗡作響,又氣又恨,心中暗道他不應當如此。

裴瑰看了他二人一眼,也就收回了目光,隻道了一個“走”字就先挪步往外走了。

辜七不邁步,被人推著往前走,不禁踉蹌了兩步。而裴池快步越到她身前,側身擋住了她的去勢。辜七往他身上一撞,竟是將眼眶中的眼淚都撞掉了下來,簌簌直往下掉。

她也不是誠心要哭,隻是不由自主,可論起原因來,還不是因為身前這人。辜七一時難平心中氣憤,轉過頭,淚光閃爍瞪著他,“你是傻了嗎?”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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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不由苦笑, 大概真是如她這樣所說了, 歎了口氣聲音微末的回: “是——”

辜七語噎,沒想到他竟真是應了一聲“是”, 瞧著他的目光又不禁圓瞪了幾分。兩人四目相接,她又一下子有些不敢直視他了,心虛的倏然挪開了避開了視線,剛才所有的理直氣壯, 也全都消失了。

若不是自己,也不會連累得他來這邊了。

密道內漆黑一片,兩側石壁每隔一段便有燈台, 可這樣光亮仍是微微弱弱的。而這處的密道也才兩人餘寬,辜七和裴池二人又是被堵在了當中的,前後都是裴瑰一夥人, 此刻就算是有想跑的念頭也是跑不掉的。辜七不由心下著急, 腦中不斷飛轉著如何才能脫困的各種可能和各種辦法。

先前她一人被抓時, 倒還不至於這般的緊迫,此刻有了裴池是被她所連累的覺悟, 自覺是擔著一份責任了,下了決心定要讓他脫險。

走了一段路,那為首的太監“咦”了一聲。他這麼一聲, 在安靜的密道中尤為顯得突兀。緊接著,辜七便聽見最前頭的裴瑰低聲道:“怎麼回事?”她朝著前麵看, 可那前頭一片黑暗, 蠟燭的光亮照不到那邊。更不知道為何, 這一行人是停了下來。

“明明這是……”裴瑰的聲音很輕,可再怎麼輕聲低語,仍然是能讓人聽見聲響。“難道有人碰了機……”

“嗚嗚……”小皇帝的哭聲又響了起來,既而一發不可收拾,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密道當中就全是他的哭聲了,來來回回的傳蕩,形成了一波又一波連綿不絕的回聲。

辜七剛被裴瑰的這話勾出了好奇,想仔細聽她在懷疑什麼,哪知道還未聽見關鍵處,卻被裴汲的哭聲也打斷了。她再想去聽,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彆哭了!”裴瑰明顯是被這哭聲勾出了怒火,拔高了聲量朝著小皇帝威嚇了一聲。

裴汲果然是被她嚇到了,瞬間收了聲,轉而隻抽抽噎噎了起來。不一會,隻聽見前頭傳來一陣有沉悶的聲響,好似是碩大的石塊正在被什麼推動著。

果然又是此間的機關被開了下來,一行人進了一條比之前寬廣上許多的密道,不遠處則是拴著二三十匹駿馬。

大約早就定下了計劃,裴瑰一行人陸續上前牽馬。

正當這時,忽然有人攬著辜七的腰,飛快的將她帶離了那一行人。其間有人反應過來阻攔,也立即就被打翻在了地上。直至離開了三丈開外,辜七才重新踩在地上。這人的懷抱如此熟稔,即便是在昏暗不清的情況下,辜七也能認得出來。

“往後退。”裴池低著聲在她耳畔開口,話音未落就已經將辜七掩在了身後護著。

而那前頭的裴瑰等人,也全是反應了過來,統共三十餘人一道朝著裴池而來。最後頭,更有裴瑰尖利的喊叫破空傳來:“給我抓住他們!”

不過短短一瞬的功夫,裴池已經同那群人交了手。他慣常使劍,一柄軟劍盤彎在腰間錦帶內,此時在他手中如遊走的蛟龍一般,短短片刻功夫,就已經叫這密道內充滿了血腥氣。

那些人沒一個是裴池對手的,見最先上去的同夥死的死,傷的傷,這就都心生了怯意,不敢那般拚命上前了。

可這般舉動,無疑更是惹惱了裴瑰。裴瑰奪了一人手中的冰刃,反手又毫不留情的重重刺入了那人身上,隻因著他在最後剛才也沒奮力往前衝。“彆叫辜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