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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408 字 6個月前

敢說真話,到了這時候,他應該都發覺了。辜七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了裴池,而他隻是垂著眼瞼,查看自己掌心的傷勢。

曲堂山來處理了傷口,本就是小事也不花什麼功夫。而拂玉幾人本因著裴池回來,是滿心的歡喜,哪知道忽然聽見這裡頭喊傳曲大夫,進來一看才是鬆了一口氣。

“小姐往後還是彆做這些了。”挽玉忍不住開口,心中想著辜七基本一沾這東西就想睡,根本動不了幾下,今日又叫剪刀給紮了手。

拂玉私下裡揪了揪她的衣袖,示意她同自己一道退出去,彆杵在這裡頭妨礙了小姐和王爺。

“等等——”辜七忽然出生阻止,她回過頭看裴池問:“殿下用過飯了沒有,我讓廚房送來好嗎?”這語氣是極其軟的,甚至帶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裴池如何會感受不出來,他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辜七的臉上,到底是沒有拂了她的意思。“簡單些即可。”

不一會,廚房就送了幾道小炒來,雖說是簡單了做的,可也有五道菜。裴池一人在外頭用飯,辜七沒跟著出去。

拂玉瞧出了不對勁,這二人哪裡像是久彆重逢的模樣。她在內間站在辜七身邊,悄悄問:“小姐同殿下怎麼了?”

辜七眉宇間帶了一股抹不開的憂,“你也看出來了對不對……”不光是她自己,連著身邊的丫鬟也看出來了。這不是辜七的錯覺,是裴池待她真的不一樣了。

而其中緣由……

實在是太顯而易見了。

“難道是為了那事兒?”拂玉問,此時臉上也帶了一抹憂色。可又覺得不應當呀,府中鬨出了這麼多的事兒,本就是秦綢搞的鬼,難道韶王殿下還要袒護這人,怪罪了小姐不成?

辜七此時視線所向之處正好能看見裴池的背影,他就坐在那挺拔而毓秀。可這樣一個背影,忽的又讓她覺得十分的清冷,如高山崖壁的冰霜,叫人難易親近。裴池不提,她又該如何開口呢?

這是一種反反複複折磨著辜七的複雜情緒,她此時巴不得裴池不問。他若是不問,她就不需麵對他。可……這無疑是將兩人無形劃開的一道屏障,隻怕再不能回到從前了。

然而,辜七也不知從哪裡開口解釋。難道她應當告訴裴池,自己重生過?因為上一世沈括害了自己慘死,所以她早就跟沈括勢不兩立了?

辜七並不篤定他會不會信這樣的話,他如果不信,如果隻以為又是自己編造的謊話又該怎麼辦?有些事就是這樣,越是在意,就越是不敢輕易去試探觸碰。仿佛隻消自己稍微選錯了半步,就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就好比現在辜七,一顆心猶如被油澆火燎。

裴池用完飯,便進來了。他並沒有坐下,在離開辜七不多遠的地方停下,神色如常的開口:“我還有事,先回隱霧榭了。”說罷,就轉過身去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辜七便覺得自己剛才還被油澆火燎的心竟又一點點冷了下去,如墜冰窖了一般。

“小姐……”拂玉不安的站在旁邊,這事情不對,肯定不對。她可從來沒見到王爺是這樣一個模樣的。“小姐,要不然奴婢去追王爺回來。”

辜七擺了擺手,聲音又輕又低:“不必了——”

挽玉從外頭剛進來,聽加拂玉在勸說,又見辜七臉色不好,心裡頭咯噔一下,難道吵架了?

辜七知道,裴池是真的動了氣的。其實早在他每回來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從六月中旬到七月初的這一段時間,同戎勒的戰事已經結束了,他若是想回來,完全不必拖到現在。辜七苦笑,隻怕他也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了吧。更何況,在京城那會,她被沈括劫持過一陣。

或許,早在京城那樁事發生後,他就應當問自己的,可是他卻沒有一直沒有過問。

有些事,逃避真的不等於沒有發生。當日裴池為救她,曾經易容成花農,沈括最後同她說的那些話,他一定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可是那個時候,兩人重逢的喜悅衝淡了一切,辜七也刻意回避了這事。

晚上,辜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屋中留了盞燈,可卻遲遲沒有人過來。

而此時,裴池正站在隱霧榭的二樓,推開窗朝著西就能看見錦照堂。其實這處地方隔的並不遠,在這兒甚至能看見辜七的主屋,看見屋子當中透出的微弱光亮。

雍州已經打出了清君側的旗幟,並州和沂州也早就在他的實際掌控當中,這次本不必回雍城的。可是,他還是回了。不在府中時發生的那些事,他其實都已經知道了。其實,他知道的遠比辜七以為他所知道的更多。

所以,七七……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肯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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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關於要不要坦白的這一樁事, 辜七想了幾乎一整個晚上, 以至於神情憔悴, 眼下浮出了兩團烏青。

拂玉進來服侍她起身時瞧見,不由跟著著急了起來:“小姐……”她昨兒晚上偷偷去見過方杭,這次他也是一道跟著王爺回來的。從方崗那知道這次王爺隻是暫時回來,過不了幾日還是要走的。

辜七忽然低呼了一聲,原來是她肚子裡的團子不安分, 小腳在亂蹬似的。

拂玉眉眼一鬆,順勢笑著道:“小姐,小世子也些日子沒見到王爺了呢。”

“不是昨夜裡頭才剛見過麼?”辜七懶懶散散的反問了一聲, 她自己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延續,這就。不一會,有小丫鬟在外頭通病, 說是白薑城那邊有人來回話。

白薑城那邊還有什麼話是可回的, 左不過就是春風胡同的那個事。辜七不想親自過問,就讓拂玉出去理會了。不一會,拂玉進來回道:“小姐,那人死了。”

“死了?”辜七驚訝, 回想起了曲堂山的話, 心中便有些懷疑,因此多問了一句:“怎麼死的?”

拂玉回:“是叫人放乾了身上的血。”她倒也是覺得這事有說不出來的稀奇, 遲疑著問道:“小姐, 可要叫人去仔細查查看?”

辜七搖了搖頭, “再說吧。”曲堂山每日都是要來診脈的, 等問過他後再決定也不遲。

等曲堂山來診過脈,辜七果然就開口問了起來:“先前你的那蠱,養在了身體裡,如何才能取出來?”

曲堂山早就知道辜七定會問自己這事情,所以此刻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直接回道:“放血。放儘了全身的血液,蠱蟲自然也就順著血液而出了。不過……這蠱蟲雖然是取了出來,人也是活不成的了。”可相比等到來日蠱蟲完成長成破體而出,這樣的死法已經算是好了的。

辜七聽他說完,半晌說不出來話,低聲問道:“殿下向你問過此法對嗎?”

“是。”曲堂山知道瞞她不過,並不遮掩。剛才辜七問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王爺定然是已經用了他所說的那種方法了。

辜七就此打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流露出旁的什麼神色。直等人退了下去,她才神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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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自己對秦綢所做的一切,他出手給了秦綢一個解脫。辜七忍不住去猜測,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太過狠毒了,竟然能如此手段殘酷對待秦綢。

安排秦綢去向,辜七特地是叫人悄悄去辦的,縱使是有什麼痕跡也叫人一並掩藏好了。她沒有想到,就算是自己小心謹慎到了這樣的程度,他都還是能找到秦綢。

辜七有些懷疑自己在他麵前,是不是已經沒有半點秘密可言了。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知道,其實根本不必自己同他去坦白什麼了。

昨兒晚上才剛聚起的一點勇氣,不過在這頃刻之間就全都化成了飛煙消散了。

辜七頹然無力,眉目間全是厭倦之色,伏在妝奩前不吭聲。

拂玉實在看不下去,便逾越了開口規勸:“小姐同殿下又有什麼事不能說開了?難道憋在肚子裡時間長了就能解了心結不成?”

“……”辜七抬著視線看了她一眼,也隻是心事重重的歎了一聲,半愁半悲,“你不知道……”這會子,她就算是想同裴池開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她自省出了很多不應該的地方,沒了去他麵前的底氣。

“那小姐就想和殿下一直這麼下去了?”拂玉著急,“再過不久,小世子就要出世了!”

辜七微微開啟著瑩潤嫣紅的唇畔,透出裡頭的貝齒,躊躇了半晌,神色終於是有所鬆動了。拂玉剛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對她的確是有效果的。

難道就一直逃避下去嗎?

最後,辜七終於是下了決心,與其憋在心中日夜受著磋磨,還不如……“你幫我去問問,殿下今日可要來用飯。”

早上裴池是沒有過來的,辜七不確定是不是拂玉不去請他來錦照堂,他就真不來了。其實裴池既然答應來了,她就再不應當去揣測那種根本沒有發生的可能。這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偏偏人在不安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那些假設的東西。

滿滿一桌子的菜,都是拂玉和挽玉兩個丫鬟盯著去準備的。辜七掃了一眼,全都是自己愛吃的。這時才有些恍然,裴池同她在一起的時候,擺上桌的菜都是她自己喜歡的。以前也沒有多在意這事,直到了此時此刻發覺,一時又有些的說不出來的滋味。再想想,她竟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歡什麼。

“小姐,可有什麼不妥當的?”挽玉問道,她也知道過會王爺來小姐是要和他和好的,不願這一桌菜有什麼疏漏的地方。“這都是廚房裡常做的菜式,也都是王爺常用的。”

辜七聽了這話,心中更是冒了一股酸澀。是她以往不用心了。

“沒什麼……”她的話沒說完,拂玉就興衝衝的從外頭跑了進來,“王爺來了。”

夏日裡熱,屋子入門的地兒就擱了冰盆,為的是阻擋外頭的熱氣不讓進來。每日也隻在正午時候才擺一擺,其餘時辰都是收起來的。這也是屋中伺候的幾個丫鬟拗不過辜七,才勉強同意的這事。若不然,這等陰寒之物是不會入她屋子的。

裴池進來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目光在這冰盆上掃了一眼,對著打門簾的丫鬟道:“把這東西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