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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23 字 6個月前

索性也就不回先前那客棧,叫人重新在這兒安置了下來。待到第二日再去看康媽媽的時候,她人已經醒了。辜七原先倒並不多喜歡這位康媽媽,隻覺得她的總管著自己。此刻見她是為了自己剛到雍城又往環城追,還受了這樣大的苦,心中怎麼不感動。

然而,在此處剛歇了兩日,康媽媽就執意要走,說是早些王府才是正理。她如此著急,一旁的挽玉便隻好的開口:“康媽媽已經見過府中那位姑姑了。”

康媽媽之前也愁開不了這個話頭,此時正好接了道:“王爺在外頭是辦正事的,王妃怎麼好跟著去,反而是空了王府沒人照看。那位秦姑姑雖說是原先王爺讓著管王府的,可終歸還是外人……”

聽著這樣的話,辜七便興致缺缺,正要打斷,去見康媽媽神情一滯,暈了過去。昨日的那大夫又叫請了回來,看過之後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猜測說許是跟昨日頭上被人敲打有關,指點了去鎮外十裡地的惠靈寺山腳下的“林聖手”。

這邊辜七也不耽誤,一行人乘坐馬車立即朝惠靈寺的方向去。她前兩日在裴池麵前一副孱弱病怯的樣子,出了環城才多少時日就已然生龍活虎了。本來當著這群侍衛的麵,辜七總還是要裝一裝的,可眼下康媽媽的事要緊,她也就顧不上這些了。

大凡有些名氣的杏林好手都是有些古怪脾氣的,就好比這位“林聖手”,雖是接了康媽媽進去診治,旁側卻是不準許站其餘人的,一應都趕在院子中候著。

拂玉扶著辜七去車上等,“天都黑了,小姐的身子也才剛好,奴婢跟挽玉兩個在外麵候著就成了。” 挽玉也過來勸,兩個人軟磨硬泡終於是將人弄到了馬車上。

剛才康媽媽暈了過去,挽玉就急得哭紅了眼,她自責是自己粗心害了康媽媽。辜七也跟她是一樣的心理,覺得若不是自己的原因,康媽媽根本不會追著來這邊而受傷。她此時反思,這麼去了趟環城,她又得到了什麼呢?原本的初衷是想要抓住郭正祥,可最後那人不還是跑了?

辜七越想越是覺得心中堵著一口氣,咽不下又吐不出。她這思緒煩亂,卻不想自己所坐的馬車忽然被驚了似得,行駛了起來。辜七身子往後重重的撞在車廂上,一陣吃疼,還未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馬車已經飛快的行駛了起來。外麵有兵刃相交的聲音,但似乎是越來越遠了。她的心驟然一懸,緊緊抓著車窗穩固身子,就此時,似乎有人跳上了馬車,車身朝著下頭重重一沉。緊接著,械鬥的聲音也當即響了起來。

最開始還能聽見挽玉和拂玉兩人的驚呼聲,可這會除了外麵的兵刃聲、馬蹄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其餘就什麼都沒有了。辜七知道,這疾馳的馬車已經將自己帶離了剛才的小院子。

馬車的厚重的車簾因顛簸而翻轉,饒是如此也不能看清楚外頭打鬥的到底是誰。不過辜七從縫隙中瞥見的衣服顏色紋案,其中有一人應當是護送她的侍衛,極有可能是章安。對於章安的身手,辜七是信任的,這麼一想,心中也就平穩了兩分。

可此時,外頭並非隻有兩人。另有一人貼在車廂背後坐山觀虎鬥,隻等前麵二人鬥得不可開交之時驟然使出一劍,將那二人一招雙雙落下了馬車。

辜七在馬車裡頭,並不知道外頭竟還有這樣的曲折,她隻聽“噗通”兩聲後,再沒有兵刃相交的聲音傳入。是兩聲……辜七遲疑,再從那縫隙朝著外頭看,心下悚然。她也是發現了外頭的第三人,那人正在趕馬車。

這時,辜七更不敢輕易出聲了。她指望著離開裴池身邊能不必想著那些煩心事,不必受困擾,可不想自己竟然會遭遇到這等事。同性命想比,旁的什麼自然不能算做是問題了,辜七這會就後悔了。將比之下,呆在他身邊至少無性命之憂。

正當這時,馬車驟然停了下來,車簾被人從外麵狠狠的掀開,因為他氣力極大,將那簾子都撕開了些許。漆黑的夜色中,一張略微有些發白的臉出現在了馬車前。

辜七驚愕不已,她怎麼會想到此時出現在自麵前的竟然是他。仿佛是不能相信,她甚至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隻將目光直直的落在他麵孔上。

真的是他,沈括。

此時的沈括,嘴角還帶著一道血跡,可目光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陰冷。“下來。”他盯著車廂內的人漠然出聲,見辜七沒有反應,他的眸色便深暗了些。

辜七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來,深吸了一口氣,穩著心神緩緩道:“夜深了,怕是不方便。”

沈括冷笑,“昔日本都督夜探香閨,可沒聽見王妃說過一句‘不方便’。”他看著她,臉上是帶著幾分嘲弄的。沈括就是如此,好似全天下的人,他都不放在眼中,誰都不值得他去正眼相看。

“……”辜七一時被這個話堵著氣噎,麵上一陣紅一陣白。此時她也不知哪裡來的那樣大的膽子,竟還反駁了道:“都已經是舊事了,辜七自己都記不得了,沒想到沈都督還放在心中。”說完之後,她便見沈括的神色變得更加令人膽寒了。

“下——來——”這兩個字重複從沈括口中擠出,仿佛是帶了威脅和命令。他一貫是沒有耐心的。

辜七見他手中還握著帶血的劍,又知他實在是心狠手辣之人,隨時將自己滅口也極有可能,遂隻好依他所言下了車。而沈括抬手一掌拍在馬背上,那馬吃了痛便帶著馬車疾馳著跑了。

“你……!”辜七又氣急又語噎,可對著沈括卻是什麼都不敢再多說。此時雪夜,周圍看著又是荒郊野嶺沒一處人家,沒有馬車隻怕不一會就要將人凍僵了。正當她不忿的時候,沈括已然朝著一處去。

辜七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動作有些不對勁,暗疑難道是……受了極重的傷?她停滯不動,沈括已然回過了頭,“跟著……”

沈括天生就是有一種氣勢,逼得人不得不順從於他。辜七忽然想起來,上一世的自己驕傲又自負,便是因著他身上的這股無人可以比擬的氣勢而生出了好勝之心。殊不知,沈括的冷酷根本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改變,她不是例外。

等到了一處簡陋茅草房前,沈括一劍砍開了鎖門的生鏽鐵鏈。木門被踢開,他當先進了裡頭。

辜七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她剛看到這間茅草房的時間,心中就湧出了一道聲音告訴自己——這是獵戶所建,是為了上山打獵趕不及下山而準備的簡易落腳處。

自己……怎麼會知道?辜七擰眉疑惑,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小茅屋,怎麼會知道這是獵戶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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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沈括的聲音從裡麵傳出。

因著隔了屋子, 辜七此時見不到他的麵, 對此人的忌憚也就少了些許。她不過是略動念頭,就又聽屋中那人道:“不要有其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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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從容又淡定,卻好像……辜七在他股掌之間,根本是逃不出去的。遲疑了片刻,最終她還是抬步邁了進去, 辜七此時倒是頭腦清醒的,覺得無謂拿自己的性命試探他這話的真假。、

“……”隻是辜七沒有想到,裴池已然捂著%e8%83%b8膛的傷口貼著牆角坐了下去。她所在的這茅草房十分簡易,甚至連個桌子連張床都沒有。隻沈括呆的那地方鋪著一層厚厚的乾稻草。那稻草上還有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十分醒目。辜七順著那血跡看過來,一直綿延到屋外。先前她倒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原來他傷得這樣重。

“生火。”沈括低著頭撕開了自己%e8%83%b8`前的衣裳,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他甚至都沒有抬眼看辜七, 語氣這跟是吩咐丫鬟奴婢一樣。

辜七沒動, 等沈括抬著冷冷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她才聲音清冽的開口道:“我不會。”這倒不是推托之詞,而是她的確不會。試想她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嬌小姐, 怎麼可能會這樣的事。

沈括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從來不留廢物在身邊。”並不是多森冷的聲音, 可落在人耳中卻是打個寒顫。

辜七緊緊的咬著牙, 不由下意識的去看向了他手旁邊的長劍, 那劍上頭還沾著猩紅的血。深夜寒冷,她似乎能看見劍身上的血跡已經凝結成了冰。辜七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竟還能笑了一笑,語氣溫軟道:“那正好,我自己走。”她才剛轉身,忽然一道勁風就貼著她的耳畔擦了過去。“咚”的一聲,隻見她身前不遠處的牆壁上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深坑,當中嵌了一顆石子在其中。

辜七臉色當即就變了變,如是剛才稍有差池,此刻隻怕自己已經在這丟了性命了。在這荒郊野嶺,他沈括又豈會在意自己是不不是韶王妃,何況,他先前在應覺寺的時候,就已經想要殺死自己了。辜七頗是識時務,這時轉了態度,“我剛才隻是同都督玩笑而已,都督不要當真。”

說了這話,她見屋子一角堆了些許樹枝,便去拾了過來。隻是手指才剛一觸及,辜七就皺了下眉頭,是潮濕的。她抬頭看了一下那處的屋頂,果然是破了個打洞,此時透過破洞還能看見外麵微微泛紅的夜空。找了半晌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辜七隻好同裴池道:“這兒沒有火折子。”這總歸不是她的過錯了吧。

沈括閉著的眼半睜開,指著不遠處一堆燃儘了的火堆的旁側,“火石。”

辜七順從的轉身蹲下去拿,在手中翻轉著看了幾眼,她想再次開口,可沈括早就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眉宇皺攏,神色並不好的樣子。這般模樣,自然也就將辜七想要問的話給堵回在了她口中,她覺得倘若自己再出口,說不定沈括立即就要動殺意了。正要自己琢磨之時,卻聽沈括居然氣息虛弱的在指令她了。

木柴是潮濕的,沒辦法點燃,因著連日大雪,外頭也肯定是尋不到乾柴火的。辜七便用屋內散落的稻草做了火引子,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鬥篷喂了火苗,而後才將那些潮濕的樹枝塞在火焰的最底下慢慢烘烤。她也算是舍得的了,幾次下來見著了火的稻草點不燃潮濕的樹枝,便直接獻出了自己披風。

火一下子旺盛了起來,辜七挨得近,被濃煙一嗆接連咳嗽了好多聲。

沈括感受到火光睜開眼,因著受傷失血,此刻他有些恍神。而此時,不遠處的一幕就猝不及防的撲入到了他的眼中。

隻見烈烈火光中,有道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