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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32 字 6個月前

知道了。”他轉身入了房,聲調寡淡異常:“讓人在正廳等著。”接著便是丫鬟熟練且安靜的伺候他更衣,等陸大都督去到正廳時已經是一炷香之後了。

那郭正祥是被人押著跪在地上的, 而他身邊是一口大麻袋, 麻袋鼓鼓囊囊的顯然裡頭是擱了大物件的。不消多說, 這裡頭裝著就是被他挾持而來的人了。郭正祥當日不就是被人這般抓了帶去韶王麵前的, 此時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沈括從外頭走進來, 郭正祥聽見動靜轉過身。

這位天下兵馬都督他是如雷貫耳,在這世間又有哪個人沒聽過他的名。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還是頭一回。郭正祥原本這次還帶了好幾分底氣來的,可這時候對上沈括逼人的氣勢,也再就沒有了那些僥幸的念頭。他心中默念了一聲,但願自己此時所做的能合了這位沈都督的心意。

“都督——”郭正祥迫不及待的開口,“還望都督能放了我父親,不論讓我做什麼都行!”他這是在表衷心,希望自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利用價值。

怎麼會沒有利用價值呢,至少……他還握著軍械案最關健的秘密。郭正祥知道,此時的沈都督正在查這個事情,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比他知道的更清楚。

沈括並不應他這話,任由跪在地上的郭正祥說這話時語氣多麼焦急和懇切,他都是紋絲不動,轉身在酸梨枝象牙浮雕的圈椅中坐了下來。他垂著目光睨視著郭正祥,可卻又好像並沒有看他。

“都督,軍械案我有至關緊要的秘密。”郭正祥一狠心,將自己所知道事情當成了餌。恐怕於心思上,他在沈括的麵前占不到好,朝廷的第一權臣所思所想遠比自己更繁複曲折。與其如此,還不如他自己先坦誠的透露一部分。“殿下,兩年前的軍械案,殿下不正在重查嗎?小人就是其中關鍵人物,京中的鎮國公府就是小人上頭的主子。”

沈括終於出聲,他指尖在冰涼光滑的桌麵上的輕輕劃過,動作並不大,仿佛這隻是他不經意之間動作。“鎮國公府。”沈括跟著低語了一聲,他的眉眼低垂,就算是此時眸光有所波動也並不能讓人察覺。

郭正祥又緊接著道:“小人還給都督帶來了一份見麵禮。”他被兩個侍衛押著手臂不能動彈,可身子卻是朝著麻袋的地方傾:“都督可看看這份禮物是不是合心意。”

沈括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居高而下,沉重的叫人覺得是一塊壓在人心頭的大山。郭正祥見他是朝著那麻袋的方向去,心中幾乎就要長長舒一口氣,可不過是轉瞬的功夫,又有一道的寒光飛快的從他眼前閃過。

郭正祥定睛一看,這位沈大都督的手中居然拿了一把匕首。

郭正祥是先劫了韶王妃再得知的郭逢的消息,他本意是要殺了辜七,可那之後便轉了心意,要將人獻給了沈括。不論沈括要對此人做什麼,終歸這是他的功勞一件。試想,這到底是身份尊貴的親王妃,總是有利用價值的。

可是……縱使郭正祥千算萬算,都不能算到沈都督為何會……起了殺心!

然而,沈括隻是用匕首在麻布袋上輕輕劃出了一道口子,並無殺心。從麻袋中當即滑出了一隻胳膊,那胳膊軟弱無力的垂著,露著皓白的手腕,手背就貼在了地麵上。

沈括皺緊了眉頭,他似乎經常皺攏起眉頭,因而眉心有細微的紋路。

周圍的侍衛得了他的示意立即去解開麻袋,將其中的人給放了出來。裡麵是個叫人給蒙住眼睛並堵住了嘴巴的少女,似乎還昏睡了過去,就算是此刻被人擺弄了,她絲毫沒有反應。

而沈括的目光卻是越來越陰沉了起來,他收回目光,忽然邁開步子出去了。那神情,就好像是此處再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留戀的了。

郭正祥自是沒有反應過來,困惑不解沈都督為何忽然變了臉,等再去看剛才麻布袋的時候,連著他自己的心跳都驟然慢了幾拍。怎麼回事?怎麼他劫了的人成了她——羅絳容!

——

雍州環城太守府。

裴池疾步朝著內宅辜七住著的房間去,他健步如飛,此時什麼風儀禮數都抵不上他親眼確認她的安全來得緊要。

“哐”一聲門被推開,屋子裡頭是空蕩蕩,無一人。

其實剛從外麵過來,遙遙看見這屋子漆黑一片沒點燈的時候,他的心就狠狠的被刀子刮了一樣。裴池還未站穩,便立即又厲色朝著身邊侍衛道:“備馬!”他將這兩個字咬得分外用力,眸色中帶了少見的絕然。

正當人走到院當中的時候,卻見從遠處有兩人身影一前一後交疊著過來。裴池皺起眉頭,定神看著遠處,更是疾步朝著那兩人去,臉上的神色根本是沒有半點好轉。

等到了來人麵前,他一把將辜七摟入到了自己懷中,好一會才聲音啞然的喊她:“辜七——”

就連著裴池自己都不曾知道,原來他會這樣害怕。他害怕……害怕辜七被讓人擄走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早已經將她看得那樣重。裴池的聲音中帶了些許顫唞,不等懷中那人稍微有所反應,他就將人更加用力的按向了自己的懷中。

他將頭枕在辜七的肩頸是上,有些貪戀的聞著她身上的幽香,又喚了一聲:“七七——”

辜七被他暖暖的氣息噴在頸側的肌膚上,因著略微有些癢而往後退了退。“殿下,我在呢。” 她被摟得死死的,動彈不得,語氣隻好又嬌又嗲的回他的話,甜膩得像是在同人撒嬌一樣。

而裴池則是用手掌撫在她的後腦上,過了好一會,仿佛情緒才稍有緩和。

“殿下!”辜七嬌嗔著從他懷中出來,這周圍都是人,她是害羞了。

裴池卻也顧不上那些了,幾乎是脫口問道的:“七七,你剛才去哪兒了?”

辜七睜著圓圓的眼睛,目光當中流露了茫然和迷惑,可隨著他的問話,卻還是遲愣愣的回道:“剛才我去周夫人那討教的女工,有些困便在那打了個盹。”對著裴池焦急的神色,她的聲音也低柔遲疑了起來,仿佛是帶著小心翼翼的不確定。“殿下,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該?”

庭中站了不少人,魏決張歧等自然跟了過來,還有裴池的那些侍衛,更有被驚動的太守大人也帶了人過來。各處燭火點亮,燈火早已輝明,將深夜照得如白晝一般。

眾人隻看見庭院當中韶王殿下緊擁著王妃,兩人本就是容貌冠絕的仙人之姿,此時更是猶如天上人間的畫卷。此一幕,刻入在場人心中幾十年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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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這麼多人看著, 辜七過了會實在有些不自在, 嬌弱的喊著:“殿下——”

裴池是心有餘悸, 抱著懷中的人不願放開。他抬起一隻手捧著她的臉頰, 目光當中全是不加掩飾深情。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到底是什麼時候將她看得如此之重。正應了那一句話,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你乖乖去房裡呆著。”那郭正祥的絕不可能輕易就跑了,這事今日他一定要一查到底。

□思□兔□網□

辜七似乎還摸不清此時發生了什麼似得,神情迷惘的看著麵前這人,輕聲細氣的問:“殿下, 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裴池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頂, 很有些許哄勸的意思, “夜深了, 回去早點睡。”說著站在庭中親眼看著辜七一步三回首的入了房間, 他才低沉開口:“讓人守著此處。”裴池不願讓她有分號差池, 也不能允許有這種可能。待到那邊房門合上了, 裴池神情凜然繼續:“看守郭正祥的人都盤問過了嗎?”

魏決也知這事可大可小, 這麼緊要的犯人怎麼會說沒有了就沒有了。顯然,他們這兒有內鬼。“相關人物都控製起來了, 我剛才略問了幾句,是……有人拿著羅飛英的令牌提走了人。”他才剛說完話,那環城太守也是急急忙忙插了話進來, “正是正是, 下官府上出入都設有關卡, 若不是有羅大人的腰牌,哪至於讓賊子輕易逃竄。”他為了這個事情早就已經是急得滿頭大汗了,唯恐罪責到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時聽了魏決如此說話,自然也就附和了起來。

裴池皺眉,忽而心中微微一動,”羅飛英人現在何處?“

魏決道:“他這兩日入府來看羅絳容,可不到天黑就回營地去了。也已經叫人去帶他來了……“他話說到一半,旋即臉色大變。

魏決從來都是穿梭在脂粉叢中,女人間爭風吃醋會鬨成什麼樣子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怪他此時會懷疑到羅絳容的身上,韶王身邊隻怕是個瞎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如今有韶王妃的存在,她未必不會因此而勃然大怒想借著郭正祥的手對韶王妃下手。

畢竟……當日郭正祥會被抓正是因為韶王妃,而他的舌頭被去也是韶王妃的緣故。這麼一來,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羅絳容了。他抬起頭,發現裴池也正看著自己,顯然也是想到了。

裴池薄唇微動逸出了幾個字:“你去看看。”

那太守站在一旁,聽得稀裡糊塗,可張歧卻是明白的。想起羅絳容前兩日想要去見被關著的郭正祥,越發覺得這事大有可能。

一炷香的功夫後,魏決並沒找到羅絳容。

最後,在竹林中找到了伺候羅絳容的丫鬟,那丫鬟早已經昏死了過去,直至被人潑了滿臉的冷水才驚醒。還未等她看清楚周圍是個什麼情況,她就已經哭著喊了起來:“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

辜七進了屋子,直到將門合上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將自己的後背抵靠在門上,仿佛想要借此來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而拂玉雙腿發軟,已經癱軟在了地上,她緩了好長一會才回過神:“小姐,剛才嚇死我了。”

“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分一毫都不能對其餘人吐露。”辜七神情凝重的朝著她囑咐,自己的後背也早已經濡濕了一片。若不是她洞察先機,恐怕這會被劫走的人就是自己了。

辜七如何能不心慌,她是見識過日後的郭討是如何狠絕的,他是殺人無數的惡鬼,自己同他結了這麼深的仇怨,一旦落入到他的手中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幾乎不用想。辜七不由抬手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汗,她剛才真是經曆了生死一般。

直到在淨室的浴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