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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88 字 6個月前

走……

“我不要首飾,我要些人。”

“你手裡頭的兩千兩什麼下人買不來?”安陽侯開口,雖是克製再克製,口氣裡還是帶了一絲惱怒。

可不是麼……誰被打攪了那事會痛快的?

安陽候人前素來風儀謙謙,半點不像三十餘歲的人,歲月待他十分寬容……可他待自己女兒卻十分苛刻。

慧靈郡主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見著辜七泫然若泣的模樣十分心疼,溫聲哄道:“你要什麼樣的人?讓周媽媽陪著你去挑?”

“女兒想要幾名定楚營的護衛。”定楚營是幾十年前朝廷所設的習武營所,能進裡頭的都是朝廷派人從十二洲考核挑選出的優異者,或三年或五年學藝有成之後再考核了安排去處。有入宮擔當侍衛,有分派去各地駐軍的……定楚營實際可說是給朝廷充盈武將所設的存在。

一般會功夫的辜七看不上,隻有定楚營出身的高手才能讓她覺得安心。尋常人未必敢肖想這事,可辜七的爹安陽候原先正是領兵武將,陣前傷了腳再不能禦馬殺敵後皇帝格外開恩,另給了他定楚營的差事。

“胡鬨,這裡頭都是日後朝廷的棟梁,怎麼是你好隨隨便便染指的?”

這措辭讓辜七極不舒服,什麼染指不然染指的,“女兒出去沒人護著害怕,爹要是不應下女兒,女兒日後也不出去了,也好多勻些時候陪著娘。”也不能怪辜七無恥捏著彆人軟肋下刀子,她很想當個孝順女兒,隻可惜她爹不肯給自己承歡膝下的機會哎——

安陽候定定的看著眼前的辜七,似乎在琢磨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假,過後軟了軟口氣,“爹要想想辦法……”

辜七曉得這多半是成了,若是不成,她一日來個四五回好好“求求”他爹也肯定能成,對此她絲毫不懷疑。

如此了卻一樁煩心事,辜七也就識趣的回了自己的水光榭。

想想真是可氣!身為女兒,辜七竟然不能跟自己的娘親近,她爹可真是醋精!她越想越覺得這天底下恐怕再沒有比自己更可憐的了。

辜七到底還是憋著一口氣,回了自己的水光榭就指使了丫鬟婆子給她挪屋子。

鎮國公府內有一麵大湖,湖光瀲灩,蓮葉接天,最秀麗的地兒就是辜七水光榭的所在。辜七原先也很滿意自己的這住處,可今時不同往日,這次遠遠見著那浩瀚瀚的湖麵就軟了腿,再不肯進去她那間懸空了建在湖麵上的屋,改叫搬到水光榭地勢較高的留聽閣去了。

她這院的婆子丫鬟做事都手腳利索,才不過兩炷香的功夫,東西就已經搬得七七八八了。而辜七也早已經在的山房裡歇著飲茶了。

“小姐——!”出聲的是從外頭才剛進來的漱玉,她前頭有事,一進水光榭見這陣仗才得知小姐回來,當即過來拜見。“奴婢不曉得小姐回來,不然早該在門口候著的。

這漱玉也是辜七身邊幾個大丫鬟之一,為人謹慎細致。她這樣一說,站在辜七身後的挽玉卻怒了起來,“怎麼說這樣的話,難不成還埋怨小姐沒事先支會你行程不成?不說日日候著等小姐,即便真這麼做了,那也是你本分裡的事兒。”

漱玉被嗆了聲,一時臉上又紅又白,憋了半晌才道:“奴……奴婢知錯了,奴婢決沒有要埋怨小姐的意思。”說著的時候,她已經提起裙子跪了下去。

挽玉之前就是牙尖嘴利,不過嗆漱玉這還是頭一回,漱玉行為穩重,年歲也比她們幾個要略大些。連著辜七,也有點意外她這丫鬟為何忽然生出了這樣大的怒氣來。她原先多倚重漱玉些,可經曆了這回也看重了挽玉許多,見她們此時又沒繼續爭執下去,便想著過會私下問問。

此時已經是午後,辜七洗了澡換了乾淨衣裳,濕漉漉的頭發才讓挽玉絞乾,就聽外頭有丫鬟脆生生說道:“小姐,定楚營的兩位小兄弟來了。”

小兄弟?這是個什麼稱呼。

辜七收拾妥當立即去外間見了這兩人,才剛一照麵就明白了為何稟告的那丫鬟要那樣稱呼了。“你們幾歲了?”

那兩人一個低著頭,一個彆開眼,氣性很大,不理辜七的問話。辜七瞧著最多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兒,比自己還小呢。這就算是定楚堂的弟子,也未必就能保護自己!

辜七暗暗揪著帕子氣惱,估計這是她那爹估計辦了糊塗事給自己眼色瞧。那兩少年都不情願,她也就索性放他們回去了。

過後,辜大小姐越想越氣不過,咬著牙道:“挽玉,你去給我同長春仙館傳個信,說我晚上要去陪我娘用飯。”

過了會,挽玉去而複返,直言道:“小姐,二爺和夫人已經離府了……”

“……二爺和夫人去豫州了,下午就動身走了。”

辜七深吸了一口氣。

然而,她顯然小覷了慧玲郡主和安陽侯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即便是回府後的頭一晚上,辜七身子再疲乏,也睡的極其不踏實,夢裡頭皆是她爹娘攜手相擁走在前頭,而她叫人販子賣了的慘狀。

翻來覆去幾回,辜七也就再是不著了,等她睜開眼,竟發現一片漆黑當中似乎有個人……

10.010問罪

“……!”辜七渾身打了個激靈,心一下子要從嗓子裡跳了出來。

那身影略微一動,生出些衣袖拂過緞麵悉索細弱的響動,片刻之後才他低沉出聲:“你真是做得好。”

辜七隻仿佛自己的%e8%83%b8口叫人重重捶了一記,連著喘熄都變得艱難了起來,她張了張口,感覺聲音都不是自己的了,“沈……”

那人輕輕的笑了一聲,聲調極冷,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怎麼,做了虧心事心虛了?”

辜七實在害怕他。原先也是不怕的,可她經曆過上輩子,曉得此人的心狠手辣,他又是那樣對待自己的,哪有不害怕的。辜七從未想過自己是不是個老實人,可現在看來……她的確是的。好比眼下,她心裡麵害怕,不自覺的說話的聲音就顫了兩分:“沒、沒有,怎麼心虛了,我才沒有做什麼虧心事。”隻是她先開始還能強撐著幾分底氣,到後麵那聲音可真是細細弱弱打著飄兒了。

“哦?”黑暗當中的人疑了一聲,再開口語氣似乎又帶了兩分森然笑意,“這麼說來,彥扶玉是自己不當心叫人賣到妓寨去的?”

辜七聞言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她真被賣到那裡頭了?”說完她就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小心的裹被子將坐起了的身子直往床裡頭退,有些想要拉遠了彼此間的距離。好在辜七自覺腦子轉得快,又補了一句:“要不是我運氣好,指不定也是這般的下場……”她語調甚是可憐,倘若這時亮著燈火,辜七甚至能紅一紅眼眶。

“是麼?”

辜七點頭如搗蒜,轉念當即反應了過來,繼而更可憐兮兮的說:“怎的不是,你不知道當時有多險。”沈括年紀輕輕卻頗得皇帝寵信,手握重兵,權傾天下,真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時再沒有風光比他更盛的人。外人瞧見了,總要尊一聲沈都督,可辜七先前就隻管他叫沈括,饒是到了此刻也隻好繼續硬著頭皮喊下去,方才不顯得她轉變太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日有個什麼總兵去了留園,說你在豐城外遇了流寇,我心急就和丫鬟騎馬出了城,想來顏夫人也是擔心跟在了後頭。誰知道才剛出了城就遇到了埋伏,那夥人也不知是什麼底細,我聽他們說竟要將我們幾個都賣、賣到那地方去……”辜七胡編亂造,半真半假,怕沈括聽出端倪來,許多事也不敢說的太細。

沈括聞言久久不語,驀然開口卻是輕笑出聲,“這麼說來……她倒是不如你聰明了。”

這笑讓辜七心裡涼颼颼的,強裝了跟以前一樣在他麵前嬌嗔,“顏夫人下場這麼慘,你還這麼說她不是落井下石嘛——”

沈括不由大笑了起來,似乎辜七的這話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辜七提心吊膽的很,她自己是再明白不過的,沈括前世能那樣冷酷無情,這會也能,她需得小心應付著才能保住小名。可他這會的笑……真是讓辜七莫名其妙,摸不準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從豐城回京了呀?”

沈括沒說話,他的差事還沒辦好,這次是暗中回京的。彥拂玉雖隻是原豐州城主的夫人,可其在豐州一帶部下的關係網錯綜複雜,頗有些手段。他正需用此人打通豐州一帶幾處要緊關節,偏這時人出了事。沈括找到人時,彥扶玉已經在妓寨待了有四五日了,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他此番潛入京城,固然是來找辜七興師問罪來的,可最主要的還是確認……沈括見她這會真是好得很,非但好,還能編了好一通瞎話來騙自己。

“這種事……”沈括忽然壓低了聲音,低醇中夾雜了幾分告誡,嚴肅得仿佛讓人覺得他接下來說得那些話絕不能被違逆。“隻此一次。”

辜七的心也跟著抖了兩下,雖然此時看不清沈括的麵容,可她卻似乎能感受他淩厲的目光。

“好——”她的這一個字說得微不可聞。

若說辜七先前還有些不確定自己前世到底是不是沈括所殺,可現在她算是真真正正的認清了他的麵目,再不會存著一絲妄想。沈括就是那樣的人,上一刻能同你溫言軟語,下一刻便能拿刀子捅人。辜七絲毫不懷疑,倘若自己下回再做了這樣的事,沈括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對自己下狠手。他的權利來自於他的冷酷,誰也不能成為他的擋路石。

辜七想得有些走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括已經離開了。

這一日待到日頭高升,水光榭的丫鬟婆子才睡醒,各個稀奇怎麼睡得這麼沉誤了時辰,卻隻有辜七知道,除自己之外的丫鬟婆子恐怕都是被下了藥的。

用過朝飯,辜七隻留了挽玉一旁伺候,不經意的問起:“你昨兒怎麼嗆起漱玉來了?先前你們不是處得極其融洽的麼?”

挽玉正給辜七收拾衣裳,東西雖然都搬來了,可還沒仔細理過,此時聞言怔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也緩了下來。

辜七將手中握著的那把團扇翻來覆去把玩,顯得很悠閒,她也不逼著她立即回答,反而去點了點另外一口箱子,“先給我點一點那裡麵頭麵首飾的數兒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