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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倒在了床上。

陳慧的臉在李有得眼中倏然放大,她笑盈盈地湊過來,依戀地靠在他肩窩處,柔聲道:“公公,我想您了……”

李有得驀地一怔,嘴角已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嘴上卻說道:“昨日才見過,想什麼呀,矯情!”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陳慧輕笑。

她半直起身子望著李有得,眼睛裡似乎藏著點點繁星。

李有得呼吸一窒,眼見著眼前那繁星越靠越近,他慌張之下驀地說道:“今日雅泰公主入了城。”

陳慧微微挑眉,驚訝道:“雅泰公主,她來做什麼?”

她不自覺坐直了身子,而李有得也得以起身,他整了整衣裳,自覺作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威嚴又回來了,便端著架子道:“來打聽和談進行得如何了唄。”

陳慧小心觀察著李有得的表情,心裡稍稍有些忐忑。雅泰公主這來得很不妙啊,昨日才剛出了羲族刺客一事,她這就送上門來了,會不會刺激得李有得把雅泰公主給關起來?

“那她人呢?”陳慧壓下心裡的擔憂,故作輕鬆地問道。

李有得看她一眼,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道:“你腳傷了,沒事彆出去瞎逛。”他就不樂意讓慧娘跟那蠻族公主見上,好好的姑娘都被帶壞了,從羲族回來後,陳慧娘的舉動,跟過去相比出格多了,定是在羲族時被帶壞了!

聽李有得說完雅泰公主的事,陳慧心裡不禁泛上些許甜意,雖然他不說,但她猜得出來,他會聽雅泰公主的解釋,會做出如今的決定,一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是,公公,慧娘一定安心待在這兒養傷。”她甜甜笑容裡,不禁多了幾分感動。

看她應得這麼乾脆乖巧,李有得也覺得身心舒暢。她以後要總這麼乖巧該多好啊,那這日子彆提有多舒心了。

“腳傷如何了?”李有得瞥了眼陳慧的腳踝,紅腫比昨日似乎要消了些,但看著依然觸目驚心。

“好很多了。”陳慧笑道,“不碰就不疼。”

李有得點點頭,猶豫了幾秒問道:“藥上了嗎?”

陳慧偷看他一眼,搖頭道:“沒呢!公公可以幫我上藥嗎?”

李有得一臉嫌棄地說:“你起先跟來還說什麼照料我,究竟是誰照料誰?”

他拿了張凳子在床邊坐下,取了藥膏放到一旁,一把捉住了陳慧的腳踝。

陳慧哎喲一聲道:“公公您輕點呀,弄疼慧娘了。”

“不過是扭傷罷了,哪就那麼疼了!若是被打了板子,你是不是要鬼哭狼嚎了?”李有得話是這麼說,卻不自覺地放緩了動作。

“公公您才舍不得打我板子呢。”陳慧嘻嘻笑道。

李有得瞥她一眼,冷哼:“打了板子還要給你上藥,麻煩死了,我若要打,便打死了事。”

陳慧嗬嗬笑著躺倒,懶得接他的話,他有本事就真打死她啊,也就嘴上逞能了。

陳慧閉著雙眼享受著那一雙手在她腳踝上的揉捏,舒爽得飄飄然。她忽然想到,李有得還年幼的時候,是不是伺候過不少宮裡的主子,所以這一手功夫還挺厲害?那麼她如今能享受到,豈不是賺大發了,他這招牌按照後世的廣告習慣打出去,那就叫“宮廷禦用首席按摩師”了啊,聽著太有格調了。

陳慧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支起身子半坐著看向李有得。她曲著雙膝,從雙膝之間可以看到他正垂眸模樣專注。他今日臉上依然塗著白.粉,可即便是這樣的他,陳慧也覺得可愛極了。她想,這一定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公公,您看我們這樣像不像在接生。”陳慧忽然笑道。

李有得動作一頓,抬頭白了她一眼,譏笑道:“你的腦子裡能不能有點正經東西?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慧甜甜一笑:“慧娘的腦子裡塞滿了公公。”

李有得一噎,起身道:“藥擦好了,歇著吧,彆瞎走了!”

說完他快步走了出去,像是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似的。

阿大阿二兩人並不在外頭,李有得也不甚在意,徑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跨入門檻的時候,他腳步一頓,陳慧最後說的那兩句話在他腦中交替出現。明知看不到陳慧,他依然回頭望了一眼,怔怔的,好一會兒才突然輕輕往自己麵頰上打了一下。

李有得,差不多得了,可彆真被勾得暈頭轉向,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接下來的幾日,李有得便經常去跟詢問雅泰公主,想要將膽敢利用他的羲族部族給找出來,不過那三個部族都跟草原王這一支大大小小有點仇,真要弄清楚是哪一個部族乾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最終李有得的決定便是,管他是其他三支中的哪一支乾的,除了草原王這一支以外,其餘三支都是他的報複對象。他答應在和談中替雅泰公主說上幾句好話,但作為回報,草原王這一支今後必須想辦法把另外三支消滅。這對草原王來說自然也是好事一樁,誰不希望自己的部族吞並其他的小部族後變得更強大?至於這對大梁來說是不是件有利的事,就不在李有得考慮範圍內了。他這回來監軍,簡直憋屈死了,還不讓他出口氣麼?

而這幾日,陳慧可以感覺到李有得跟她的那種距離感,倒也不是說他在逃避她這麼嚴重,但每日他早出晚歸的,也就晚上過來問問她的傷如何了,偏偏她的傷肉眼看來已經消腫,他看著還行就走了,即便她裝可憐說疼,他也沒多留一會兒。

陳慧覺得,是不是自己這幾日的舉動有點過激了?做什麼都講究個循序漸進,她上來就那麼色氣滿滿,對他的刺激是不是大了些?是,他是捏過她%e8%83%b8還不止一次,可她莫名覺得,他似乎還挺純情的。大概想明白後,陳慧決定,在回京城前的這些日子,她還是安安分分地當個“良家婦女”吧。至於回京城後麼……嘿嘿。

京城來的命令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到了劍北。陳慧自然沒有資格去接旨,不過事後從阿大嘴裡聽說,皇帝同意和談了。這下,包括陳慧在內的不少人都放下心來。而和談一事的主要負責人,則是郎遇。皇帝給出和談條件的大致框架,最終如何,便是郎遇的自主發揮了。

沒了李有得什麼事,他也不願意再在這個地方多做停留,便在稍作準備後,帶上京營的兩萬士兵回京城去了。來的時候有郎遇帶隊,回去時帶隊的成了龔參將。即便會為自己的同僚所不齒,他也依然對李有得極為恭敬,歸途一開始便來向李有得請示。

李有得對於龔參將這種上道的行為十分滿意,言語顯得和藹可親,二人間其樂融融,聽得陳慧感覺下一刻龔參將都要跪下叫爹了。

好在龔參將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氣節或者什麼東西在的,他告辭離開後沒多久,隊伍便正式啟程了。

陳慧換回了男裝,跟李有得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出發前,她本還以為李有得會把她丟去另外一輛馬車,結果他並沒有,倒讓她心裡生出一絲甜意。

陳慧的右腳腳踝在幾日的修養之後終於好多了,不過獨自走路依然不行,她在外頭也不好讓李有得扶,更不能讓他背或者抱,隻能攙著阿大阿二,辛辛苦苦地上了馬車。

馬車動的那一刻,陳慧向外看去,眼見著劍北在自己的視線中越來越遠,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絲悵然。雅泰公主還在城中,她甚至沒有跟對方道彆,而這一彆,大概就是永彆了吧,畢竟她再來邊疆的可能性幾乎可以說是零。

靠近劍北和範陽城的這邊山路顛簸,陳慧坐了會兒忽然抬眼望望李有得道:“公公,慧娘可不可以靠著公公?腳傷了坐不穩……”

陳慧的模樣楚楚可憐,李有得根本說不了不,抬了抬下巴,像是不耐煩似的說:“過來吧。”

“謝謝公公!”陳慧單腳支地,稍稍起身往李有得那邊挪,然而一直顛簸個不停的馬車讓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撲坐在李有得懷裡。

雖然下麵有軟軟的人肉坐墊的感覺很好,還能摟著李有得當人肉柱子保持平衡,然而陳慧卻立即挪坐到一旁,小聲歉然道:“公公,慧娘不是有意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有得本以為按照陳慧過去的行為模式,這會必定會摟緊他的脖子不肯下去,說不定還會……還會親他,畢竟這幾日他刻意冷著她,她也該憋不住做些什麼了。因此在陳慧逃似的坐到一旁時,他愣住了,還覺得有些事情出乎意料的荒謬感,以及暗藏心中幾不可查的恍然,好像事情本就該如此。

他瞥了眼陳慧,她卻已經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頭,身上透出種對他的淡淡親昵感。

李有得端坐,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門板,心中思緒卻有些雜亂。

看陳慧娘這樣的舉動依然親昵,那麼想來並沒有出什麼變故,莫非……她以為他不喜歡她那些太過逾距的舉動,才不再那麼做了?……什麼以為!他確實……確實不喜歡!

李有得不自覺地想起了上回在馬車中時的那個%e5%90%bb,那個原本輕飄飄,卻被他一時失控弄得多了絲血腥味的%e5%90%bb。

其實……他也沒那麼不喜歡,隻是不習慣而已。

☆、騙子

歸程比去時的速度更慢了些, 因戰事的結束, 所有人都有些放鬆, 而到了晚間, 李有得便帶著自己的人到附近城鎮的客棧裡歇息, 享儘了有錢有權的好處。陳慧這一路雖依然是男裝,李有得對她身份的隱瞞卻鬆垮多了,客房也是給了她單獨一間。

陳慧不吵不鬨地接受了這個安排,而看她如此乖巧地同意一人一間,李有得心裡倒想開了去。果然, 之前不過是為了討好他才故意那麼做的, 大概是忍很久了, 如今不用再討好他, 她高興壞了吧?

李有得嘴上自然什麼都沒說, 可接下來的時間, 臉總是拉得老長,似乎所有人都欠了他一百萬兩銀子似的。而陳慧感覺自己可能是欠李有得銀子最多的那個,雖然這次她是真猜不到李有得究竟又是為了什麼不爽, 但總覺得是跟她有關。她做了什麼, 無意間得罪他了?

到了歸程的第三日,依然是馬車上,陳慧終於忍不住問道:“公公, 這幾日您是不是生慧娘的氣了?若慧娘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公公您儘管說,慧娘一定改。”

李有得心裡更氣了。瞧瞧她這誠惶誠恐的模樣, 滿腦子想的就是怎麼討好他,免得他看她不順眼讓她不好過吧?

“我沒有生氣,你也不必改。”李有得冷著臉道。

陳慧心裡咆哮,你這還不叫生氣,我就叫你爸爸!

可除了心裡叫叫,陳慧也沒什麼能做的了。跟了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男人,可真是太受罪了。

自己又沒做錯什麼,試圖好好溝通的努力還被人給冷硬拒絕了,脾氣再好的人也要忍不住了。陳慧想,看看是誰先憋不住,便也扭過頭看向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