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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被揉紅的雙眼更紅了,“到如今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吧,我一個弱女子,無名無分地待在這兒,您有想過我有多痛苦嗎?”

“慧娘……”方氏也哽咽起來。

陳慧彆開視線:“娘,明明當初是爹弄暈了我將我送來的,卻反口誣告李公公,李公公再慷慨,也不可能原諒陳家的。您如今還能活著,已經是李公公的仁慈了。”

李有得居然沒有弄死陳家一家人,陳慧確實是驚訝的。

“可是如今,再這樣下去,陳家也要過不下去了啊!”方氏哽咽道。

陳慧道:“娘您看我。”

方氏抬頭看向陳慧。

陳慧走近兩步,湊在方氏眼前道:“娘,您真以為,我在這兒能說得上話?李公公是個什麼身份什麼性情,您不知道嗎?我過的日子,說不定比你們還差一些。”

方氏不知從陳慧的話裡推測出了什麼,麵色發白,怔怔地看著陳慧。

陳慧退後幾步,淒然道:“娘,今後彆再來找女兒了,就當沒生過我吧。我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惹怒了李公公,成為荒郊野外的一抔黃土了吧。”

方氏張了張嘴,愣是沒能再說出什麼。

陳慧抹了抹眼睛道:“娘,我好不容易才求得剛才的那人讓我出來的,他之前是不是說我不想見您?其實不是的……唉,娘,今日就當是我們母女的訣彆吧,來生若我有幸再托生為您的女兒,再讓女兒報答您的恩情。”

陳慧說完,便捂著臉往裡跑去,方氏想追,可不遠處的門房不會讓她進去的,她也隻得在丫鬟的攙扶下,無功而返了。

陳慧在繞過影壁,確信對方看不到自己之後,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昂首闊步往菊院走去,看來她化的這個憔悴妝還是挺有效的。既然陳家人能在陷害李公公不成後還厚著臉皮來李府找她幫忙,她當然也可以厚著臉皮拒絕啊。

想到今後應該會少很多麻煩,陳慧的心情便好上了不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李有得讓陳家人繼續活著了,他們就該離李有得遠一些啊,再湊上來不是找死麼?即便是她,也是費儘了心力才讓李有得對她這麼好的,他們這種跟李有得有仇的,還是省省力氣吧。

陳慧剛走到院子裡,天突然下起雨來。她抬頭看看天,覺得老天真是太掃興了。

晚上,李氏布莊那邊送來了舒寧郡主的請帖,說是邀請她三日後一起去城南香山的潭門寺求姻緣。陳慧把求姻緣這個目的直接無視了,去寺廟看看玩玩還行,求姻緣就算了,李有得知道可能會打死她。

陳慧之前都隻在城內遊蕩,從沒有去過城外,因此有些期待這場郊遊,但在答應下來之前,她還得跟李有得說一聲,免得他以為她要逃了。本來她還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趕上三日之約,第二日阿大來給她送水果時就說晚上公公便會回來,讓她做好準備。

陳慧聽了這話還挺困惑,她要做什麼準備,侍寢啊?

……等等,不會的吧!

陳慧見阿大一臉的正直,也沒多問,暗自琢磨去了。

很快便到了晚間,李有得從皇宮歸來,進了李府後,候在門房處的小五說了昨日陳家來人見陳慧一事。

李有得眉頭一皺:“慧娘見了?”

小五立即回道:“起先陳姑娘不想見的,但她娘一直等著她不肯走,她便來見了見。”

“她們說什麼了?”

小五道:“陳姑娘沒讓小的聽。”

李有得麵上帶著的情緒已經全部隱下,隻剩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行了,我知道了。”李有得往裡走去,走不到十步遠,他問道,“阿大,你說說看,陳姑娘如今是如何看待她陳家的?”

阿大猶豫了下才說:“小的不知……不過小的想,畢竟血濃於水,陳姑娘她……應當也是放不下她娘家吧。”

“小的看未必。”阿二卻道,“當初陳家對陳姑娘太絕情了,隻怕陳姑娘不會再惦記陳家了。如今公公才是陳姑娘的倚靠,陳姑娘的一顆心,早放在公公身上了。”

阿大有些驚訝地看著阿二,不是說自己的看法麼,阿二這多餘的話是什麼意思?

阿二一臉誠懇,看也不看阿大。

李有得嘴角一勾,拍了拍阿二的肩膀嗬嗬笑道:“還是阿二會說話,阿大,好好學學。”

“是,公公!”阿大忙應道。

阿二這才得意地看了阿大一眼。

李有得又往前走了一段,眼看著快到菊院了,他忽然停下腳步道:“阿大,你去跟季公公說一聲,手指縫裡漏點好處給陳平誌。”

季公公是如今的內官監掌印太監,原本是李有得麾下的,如今自然還是他這一係的人。

“是,公公!”阿大走之前也得意地看了眼阿二,他就說血濃於水吧!公公為了陳姑娘,怎麼也不會太虧待陳家。

李有得走進菊院便回了主屋,又讓阿二把陳慧叫過去。

陳慧忐忑地去了主屋,沒在外屋發現李有得,便知道他是在裡麵,心裡更是一驚。

她在外麵問道:“公公,您找慧娘有事麼?”

“進來。”李有得的回答很乾脆。

陳慧隻得挪了進去,隻見他剛換好寢衣,見她進來,便道:“過來替我潔麵。”

“是,公公。”這個陳慧早已經駕輕就熟,她忙走過來,開始替他卸妝。

李有得閉著眼睛享受著陳慧柔嫩的手在他臉上如同輕羽般掃動,癢癢的,也很舒服。

半晌他突然睜開眼睛道:“昨日你娘來找你了?”

陳慧知道這事瞞不過李有得,也沒想隱瞞,便道:“是……不過慧娘已經打發走她了。”

“她找你做什麼?”李有得再問。

陳慧道:“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慧娘不想讓公公煩心。”

李有得瞥了眼陳慧,沒再說話,可是等陳慧清洗布巾時,他突然說:“我已經讓阿大找季公公說了,他會照顧陳家生意。”他這話,有一種隱秘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邀功意味。

陳慧一愣,忙道:“公公……不必了,陳家對不起您,您真的沒必要……”

李有得哼笑道:“跟我瞎客氣什麼?平常也沒見你這麼客氣啊。”

陳慧感覺自己是有冤無處伸。她沒客氣啊!誰跟他客氣了!

☆、夜對

陳慧往常並不想做一個損人不利已的傻子, 但這回, 她卻不得不做啊。想想看, 昨天原身的娘來找過她, 沒兩天陳家就受到宮裡人的關照來了生意, 他們自然會認為是她的“枕邊風”起了作用,那她以後還有清淨嗎?在這個以孝為先的年代,她如今這樣的表現已經是極限,要是再表現得激烈一點,大概會被人口誅筆伐的。

陳慧想了想可能會有的對她的鄙夷和謾罵, 突然覺得好像也沒什麼, 反正她臉皮厚, 也不怕人罵, 罵就罵唄, 在她背後罵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就跑她麵前罵,最好把李有得也一起罵進去呀,看看最後倒黴的會是誰哦!

不過即便陳慧不在意被人戳脊梁骨, 也不樂意今後隨時有人會來找她要她去李有得眼前吹個枕邊風啊!

“不是的, 公公。慧娘真的不想讓公公操心這些事……況且陳家對不起公公,公公沒跟他們計較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不必再幫他們。”陳慧一臉誠懇。

李有得的臉色隨著陳慧的話慢慢沉了下去, 他說:“你不想讓我幫陳家?”

陳慧低頭道:“慧娘……對陳家到底還是有些怨言的。”

李有得想起她最初是怎麼來的,又想到她那時候為了不跟他而撞柱子,剛回來時的好心情便沒了。他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難得想發發善心,忍著火氣替陳家說話,她倒好,一丁點都不領情。

“哦,慧娘這是對陳家有怨言還是對我有怨言啊?”李有得冷下臉道。

陳慧忙道:“當然隻是對陳家……慧娘對公公不但沒有怨言,還十分感激。若如今慧娘還在陳家,也不知最後會被賣給哪個壞人,旁人哪裡比得上公公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慧的話勾起了李有得的回憶,那一天他要是沒喝醉,怕是也不會得了她這麼個活寶了。

“行了,馬屁就你拍得最順溜。”李有得還是冷著臉,但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

陳慧訕訕笑了笑:“慧娘說的是真話嘛。”

李有得冷哼一聲,顯然沒打算把她的“真話”當真。

陳慧也不在意,把岔開的問題再繞回來:“公公,您就當做不知道陳家的事吧……”

李有得抬頭看她:“你就真這麼不希望陳家好?”

陳慧道:“也不是……就是有些氣不順。”

李有得盯著她,有意無意地提醒道:“慧娘,陳家若敗了,你可是連娘家都沒得回了。”

陳慧瞪大眼看著李有得:“公公,今後您會不要慧娘,趕慧娘走嗎?”

李有得彆開視線,哼了一聲:“那得看你表現!若總惹我生氣,不送你走還讓你氣死我啊?!”

陳慧忙道:“公公您放心,慧娘以後絕對不惹您生氣!”

她想,第一次見麵時,那個對她說“你這輩子哪兒也去不了,便在這兒待到死”的人是誰哦!

“一個姑娘家,整天跟個狗腿子似的,也不嫌寒磣!”李有得斜了她一眼。

陳慧愣了愣,連忙把麵上過於燦爛的笑容收了收,站直了身子,隻微微低著頭,細聲細氣地說:“是,公公,慧娘今後一定謹言慎行,爭取做一個大家閨秀。”

李有得忍不住笑了:“你還裝上了?不是那塊料,便彆瞎折騰了,畫虎不成反類犬!”

陳慧清淩淩地抬頭看了李有得一眼,微微福了福身子,神色淡然:“公公這也太小看慧娘了,慧娘從小也是詩詞歌賦樣樣不精通的,怎麼就不能當個大家閨秀了?”

李有得剛想繼續打擊陳慧,突然聽清楚了她的話,眼睛一抬,嗤笑道:“慧娘,你這詩詞歌賦樣樣不精通,還想當大家閨秀呀?”

陳慧道:“但我會背前人的精彩詩句。”

李有得來了興致:“哦?你背幾首我聽聽。”

陳慧想了想,又想了想才說:“……忘記了。”她腦子裡是有些詩詞,但不知道在這個朝代哪些有哪些沒有,那還是算了。

李有得板下臉:“耍我玩呢?”

“……沒有,是幾日不見公公如隔三秋,今日一見慧娘太開心便忘記了,真的,不騙您,如今慧娘頭腦空空,就記著高興了。”陳慧一臉誠摯。

李有得又沒憋住笑,擺擺手道:“行了,這兒不用你了。”

陳慧道:“那陳家的事……”

“明日我便讓人去知會一聲。”李有得道。

陳慧笑道:“公公英明!那慧娘回去睡了,公公您也早些歇息。”

她轉身便走,走到一半想起件事,又轉身走回來道:“公公,慧娘突然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