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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睡前檢查了一遍床鋪四周,便睡下了。

第二天,陳慧吃過早飯,讓小五去把李三彩再抱回來。本來她想讓小五把李三彩送去就行,但轉念一想,她又讓小五抱著貓,帶著小笤一起去了倚竹軒。

清淑看到陳慧的到來很是警惕,像是怕她把她家主子給害了。

陳慧道:“公公讓我來見蔣姑娘。”

雖然李有得並沒有明確說過此事,但……管他呢,反正讓她送貓這事是真的。

清淑畢竟還是李府的下人,她沒膽子懷疑陳慧亂傳李有得的話,隻能憋屈地讓陳慧進了。

陳慧讓小笤接過小五手裡抱著的貓,在清淑那不善的目光中來到了蔣碧涵的閨房。

房間裡有些昏暗,散發著濃濃的中藥味,清淑早進來提醒過了,因此這會兒蔣碧涵正半靠在床頭,目光平靜地看著陳慧進來。

陳慧自顧自地搬了凳子在蔣碧涵的床邊坐了,看蔣碧涵的氣色確實不好,便想她果然是真病,而非裝病。

這麼一想,陳慧心裡就生出了一點歉意。

“李公公說,蔣姑娘難得喜歡什麼東西,這貓,便讓姑娘留下吧。”陳慧道。

小笤靠近了幾步,眼神裡帶著幾分不舍。

蔣碧涵看著那隻三花貓不語。

陳慧轉頭道:“小笤,你讓清淑帶你去安置這貓兒。”

小笤不知陳慧是有話單獨跟蔣碧涵說,但是陳慧的命令,她二話不說便抱著貓看向清淑。

清淑看了眼蔣碧涵,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隻能帶著小笤出去了。

等二人都走了出去,蔣碧涵道:“陳姑娘有什麼話便說吧。”

陳慧道:“蔣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叫我慧娘就好。若蔣姑娘不介意,我也叫你碧涵如何?”

蔣碧涵沒有接話,她垂著雙眼,視線落在被麵上,像是尊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陳慧也不介意,自來熟地說:“碧涵,我先向你道個歉,昨日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話並非出自我的本意。”

蔣碧涵放在被麵上那纖細蒼白的手指微微顫了顫。

陳慧看著蔣碧涵歎道:“其實,我跟你所求,是一樣的。隻是,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

蔣碧涵驀地看了過來,眼睛裡閃動著清冷的怒意:“你究竟要說什麼?”

陳慧自覺說錯了話,被充入教坊司絕對算不上是什麼好運氣。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陳慧忙誠懇道歉,“我是想說,我們開誠布公談一談,然後休戰,你看如何?”

陳慧先前是不明了李有得那邊的意思,這才想要借助蔣碧涵的幫助來脫身,但既然現在她已經弄清楚了,自然就沒有必要再跟蔣碧涵過不去。而且,反正她也拉得下臉,她並不介意自己主動做提出休戰的這一方。她希望今後她和蔣碧涵之間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萬一蔣碧涵感覺到了莫名的威脅,動點小手腳破壞了平衡怎麼辦?

蔣碧涵驚訝地看著陳慧,眼底漸漸有了警惕之色:“你究竟想怎樣?”

陳慧道:“我真沒想怎樣……說句難聽的,你不願來這兒,我也是呀。是我爹把我賣了,我才不得不仰仗著李公公而活。你隻想偏安一隅,我又何嘗不是?你怕我會受寵奪了你的地位,是不是?”

蔣碧涵不語,麵色卻更蒼白了一分。

陳慧循循善誘道:“你這就想錯了呀。你想呀,自從你到了李府,李公公可有強迫過你?”

蔣碧涵視線微垂。沒有,李公公從未強迫過她,他在這方麵竟如同一個君子,但她除了覺得慶幸,從未深想。

陳慧道:“所以你瞧,其實李公公對你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寵愛啊。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隻怕他對女人真沒什麼興趣。”

蔣碧涵終於開口:“真的?”

“我也是猜的。”陳慧並沒有打包票,“但是你想啊,兩年的時間,李公公又不是個君子,他若真對你有那方麵的興趣,又怎麼可能會一直不動手呢?”

蔣碧涵本打算對陳慧的話置若罔聞,不理不睬的,可聽著聽著,她也上了心,覺得對方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不禁認真聽了起來。

“所以說啊,你什麼都不做,都不用擔心地位會降低。”陳慧道,“也不用把我當成是威脅。李公公對我可沒有你以為的意思,他就是覺得我好玩。”

“好玩?”蔣碧涵一臉驚怔。

陳慧腦袋一歪,食指往嘴角一戳,笑眯眯地說:“不覺得我這樣的很好玩嗎?”

從蔣碧涵的表情來看,她真不覺得。

陳慧也不管,繼續說:“公公他就是圖新鮮,折騰我讓他覺得開心,可旁人不知道,還當他是看我不一般——啊,確實是不一般,玩起來特彆有趣吧。”

蔣碧涵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話了,她知道這個陳慧娘出自商戶,但沒想到她說起話來竟能如此粗鄙……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蔣碧涵看看陳慧,卻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陳慧沒有繼續提李有得是怎麼“玩”她的,往事不堪回首,她才不要到處宣揚自己的黑曆史,除非有天大的好處。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陳慧道,“我威脅不到你的地位,今後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你看如何?”

蔣碧涵抬眸盯著陳慧看,像是想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她的真意。

陳慧大大方方任她看,就是這麼真誠。

蔣碧涵終於道:“陳姑娘的意思,碧涵明白了。”

陳慧看看蔣碧涵,等著她下文。然而蔣碧涵卻沒了下文。

陳慧想了想恍然悟了她這類女子的作風,想想不好逼迫太緊,便起身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養好身子吧,我先回啦。”

蔣碧涵沒有攔陳慧,後者便走了出去,外頭的空氣比屋子裡新鮮,她深吸了口氣,心情也變得不錯。

李三彩被清淑抱在了懷裡,她和小笤二人正待在外頭,見陳慧出來,清淑立即進了屋子,或許是怕陳慧乾了什麼壞事吧。

陳慧也不介意,心情極好地帶著小笤和小五回了菊院。蔣碧涵不是蠢人,應該明白她的話有多正確,大家相安無事,才是今後最好的選擇。她又不真是李有得的女人,憑什麼要為了他宅鬥啊!

陳慧出府溜達的心思是很強烈的,但想著自己剛跟李有得達成共識,不好太招搖,便打算先安分個幾天,再出去玩耍。

因為心裡有了期盼,陳慧的日子就過得舒心多了,她讓小五拿了紙筆過來,準備先打個設計稿。時髦的古裝,這兩個詞混合起來,還真有一種莫名的刺激感呢。

這一天晚上李有得照舊睡在皇宮裡沒回來,陳慧並沒有刻意等他,因此睡得很是安心。

又過了一天,正是下午的時候,陳慧正在廂房裡畫設計稿,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隨即是李有得的一聲怒斥:“都給我滾開,沒用的東西!”

陳慧悄悄摸到門邊探頭望出去,隻見院子裡跪了一地,下人們一個個戰戰兢兢,不敢亂動的樣子。而主屋房門緊閉,看不到裡頭的情況如何,下一刻,裡頭卻傳來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陳慧慌忙縮回身子,和小笤在廂房裡安靜如雞。能讓李有得發那麼大火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她還是安安分分地待著吧,免得去做炮灰。

陳慧想安分,但有人不讓她安分。

阿大過來敲響了房門,卻見陳慧隻是打開一道門縫,探子接頭似的小聲問他:“什麼事?”

阿大手裡端著個臉盆,右手掌心還躺了個小瓶子,他麵色也不怎麼好看地對陳慧道:“陳姑娘,公公受傷了,你幫他上上藥吧。”

陳慧下意識反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她看阿大的眼神充滿了敵意,這是拿她填炮火呢,她又不傻,才不乾。

阿大支吾了一下說:“是……是公公的意思。”

陳慧哼了一聲:“你快彆胡說了,公公正氣頭上呢,怎麼可能特意讓我——”

“陳慧娘!”

主屋裡傳來一聲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霎時,阿大麵上帶了笑,而陳慧則是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又忘記烏鴉嘴技能了!

阿大忙把臉盆往陳慧手裡一塞,麵上輕鬆了不少:“陳姑娘,公公叫您了,快去吧!”

陳慧看阿大那幾乎是笑逐顏開的臉就想踹他,到底忍住了,忙問道:“公公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阿大倒是沒有隱瞞,歎了口氣小聲道:“被皇上罵了,額頭還被茶盞砸傷了。”

皇上盛怒之下丟出的茶盞,誰敢躲?

陳慧也歎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主屋那裡又傳來了李有得的聲音:“陳慧娘!”

陳慧隻得端著臉盆就往主屋跑,可沒想到剛跑兩步,她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就這麼摔了。

——誰、在、絆、她?!

陳慧當然不是會平地摔的人,她清楚地看到,在她跑過的路上,一個原本跪著的人突然往外伸了伸腿,她躲閃不及就這麼被絆倒了。

還沒等陳慧向凶手發難,久等不到陳慧的李有得砰的一聲打開門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一見地上的情形便是一愣。

陳慧摔了,手上的臉盆自然也翻了,那水劈頭蓋臉淋了她一身,她的頭發揪成一束束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

陳慧一臉緊張地看著李有得,脫口而出:“公公,慧娘給您表演了個雜技,這叫出水芙蓉,您覺得好看嗎?”

李有得嘴角一抽,怒斥道:“給我滾進來!”

他說完轉身要走,卻聽後頭陳慧微弱的聲音問他:“公公……爬可以嗎?滾太難了。”

☆、心口痛

李有得腳步一頓, 之前被皇上罵的怒氣早沒了, 卻換成了另一種怒火。

他扭頭冷冷地瞪著陳慧:“再多嘴, 我讓你從正門爬到後門!”

陳慧緊緊閉上了嘴巴。

李有得看著她這全身濕透可憐楚楚的模樣, 覺得太礙眼, 皺了皺眉嫌棄道:“先去換身衣裳!”

他說完便回了屋內。

陳慧坐起身看向身邊的小廝,對方也正一臉恐慌地看過來,對上陳慧的視線,他立即道:“陳姑娘,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就是跪得累了想伸伸腿, 真沒看到陳姑娘走過……”他一臉要哭的表情, “若知道陳姑娘經過, 小的就算把腿砍斷了也不敢胡亂伸腿啊!”

陳慧認得這人叫小九, 平日裡存在感很低, 看人的時候都不敢直視對方。她知道他在怕什麼, 她又沒什麼好怕的,可怕的人是李有得。他們這些人可不知道她和李有得有過怎樣的談話,隻以為她得了李有得的青眼, 因此也連帶著懼怕上了她。

陳慧突然有了一種狐假虎威的爽筷感,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抱大腿,抱上了大腿,這日子就大翻身了啊。

陳慧回想了自己摔之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