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啞言失笑:“其實我沒有介意。你這麼早營業,是為了送布偶嗎?”
她誠實地點頭。
“你可以先告訴我一聲,我中午來拿也行。”
“不行,先告訴你就沒有驚喜的感覺。”
他無奈一笑,注視帶著小執拗的她。“謝謝。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上課,當作告彆校園的禮物。”
雲蓁的笑容淡去。“你結束代課了嗎?”
“嗯。”他含笑垂眸。“明天回天文觀測基地。”
“那小黑……”
“我晚上會回家。父母偶然中午回去,可以幫我照看它一陣。”
“這樣啊,祝你工作順利。”
“謝謝。”
與他道彆後,雲蓁回到花店裡忙。
她用紙巾輕輕地給雛菊的花瓣拭去水珠。
一會兒,她又給店裡的所有鮮花噴水。
早上八點,柏揚準時來到花店,戴上黃色圍裙的動作已經成為習慣。
他沒有穿燕尾服,沒有拿小提琴,沒有站在舞台上,勤勤懇懇地修剪花枝。
雲蓁在他的旁邊坐下來。
他側目,停下修剪。
“柏揚,演奏會結束後,樂團不需要重新排練嗎?”
“沒有表演的時候,自由練習曲目。”
“除了樂團表演,你沒有彆的排練嗎?”
他沉默一秒才說:“我的排練隻需要一次。合作的是國內外頂級樂團,他們對音樂的敏/感度極高,我隻需要和他們配合排演一次,提出修改意見,他們會自行改進。”
麵對天才的凡爾賽,雲蓁無言以對。
“雲姐姐,顧慮我的工作安排嗎。”
灰藍的瞳孔銳利如箭。
雲蓁如實回答:“對,我顧慮你來花店幫忙,會影響表演和排練的安排。你不是花店的員工,我不能耽誤你。”
“那我是雲姐姐的什麼人呢。”
“朋友啊,我雖然希望你找到很多靈感,但不能耽誤你的前程。”
柏揚低頭剪花枝。“雲姐姐放心,我能兼顧。”
花藝剪刀比普通剪刀鋒利,他剪下花枝的時候比較用力,哢嚓一聲。
花枝的斷口很小,但是他內心的窟窿每天變大。
臨近中午,柏揚摘下黃色圍裙,提出去市場買晚餐的食材。
雲蓁遲疑:“你確定要去?”
“你寫清單給我,我一樣不漏地買回來。”
“呃……”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
他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認得哪種蔬菜是哪種不?
為了不打擊他的自尊心,雲蓁硬著頭皮寫下清單給他。
隨後,柏揚揣著清單去菜市場。
在菜攤的大媽眼裡,他像鄰家乖巧的男孩,熱情地招呼他買這買那。
拿穩清單的他不為所動,隻買清單上寫的食材。
“……來,一個跟一個,不要掉隊!”
菜市場外麵,一隊戴著黃色帽子的幼兒園學生經過,在隊伍一前一後的老師,監督他們跟隨隊伍。
領隊的男老師短發微卷,劍眉飛揚,恣意的笑臉迎上燦爛的陽光,一身白色運動服英氣勃勃。
四歲的孩子們聽他的話,乖乖地走在隊伍之中,回幼兒園吃午飯。
熟悉的人影佇立餘光處,盛燃飛快一瞟。
不經意的目光落在柏揚提著的幾個袋子上。
土豆、娃娃菜、紅辣椒……
他沒想到自己的視力這麼好。
天生麵容冷漠的柏揚,看著他們經過。
盛燃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笑著領孩子們回幼兒園。
“柏揚,我們又接到大單了!”
他一回店裡,便聽見雲蓁提升五個調的話音。
而聽見“我們”,他宛如聽見《月光鳴奏曲》第二樂章,旋律輕快。
“哪裡的單子。”
“幼兒園的!”
瞬間,他腦海中輕快的旋律消失無蹤。
雲蓁興奮地繼續說:“幼兒園的期末散學禮需要布置場地,他們的老師找過來。”
顧盼生輝的眸子,讓他的腦海再度演奏《月光鳴奏曲》的第二樂章。
從來隻有他掌控音符。
“他們一定會喜歡雲姐姐的手藝。”
“過兩天我會去幼兒園視察一番場地,如果你想去也可以。”
柏揚怔了。“我可以嗎。”
“當然。幼兒園是朝氣蓬勃的地方,充滿歡聲笑語,或許能讓你來靈感。”她嫣然一笑:“想聽到你創作的更多曲子。”
他愣愣地看著她拿食材進屋裡。
他隻為音樂而建的心房多了一塊空地。
那裡開遍鮮花。
蜜蜂釀製著花-蜜。
太多了,溢上他的味蕾,是甜的。
傍晚的瑰麗晚霞,為二人的慶祝會添上喜悅的光彩。
凝視她布菜的柏揚,臉龐像天邊的雲朵,偷偷地染上淡紅。
第22章
◎白玫瑰◎
周二上午, 雲蓁按照甲方的要求,運送高腳花籃和花束,來到維斯頓酒店的宴會廳。
富麗堂皇的宴會廳, 跟鬱鶴寧展示的照片一樣。
方形吊燈散發鵝黃的燈光, 與深棕色的牆飾、門框和天花板的鑲邊相映成趣。地毯換成海藍色, 白色的椅子係著海藍色的絲帶。
“你們小心一點, 彆讓花瓣掉落地麵。”青年秘書,千叮萬囑擺放花籃的服務生。
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又熱又緊張。
他的老板兼上司就站在宴會廳的中間,眼觀六路, 監督他們布置會場。
此刻的鬱鶴寧鋒芒畢露,目如鷹隼, 嚴肅的麵容宛如冰冷的鋼鐵。
“這一個花籃, 往右移動三厘米。”他突然指著兩點鐘方向的高腳花籃。
負責擺放該花籃的服務生,連忙往右挪動一點。
“不夠, 還差兩厘米。”
服務生硬著頭皮再挪。
“還差半厘米。”
他咬牙再挪。
“停。超了,往左挪回半厘米。”
酒店經理見狀, 立刻找出卷尺量度每個高腳花籃的距離。
擺放好的花籃變得順眼, 鬱鶴寧拈起桌上的陶碗查看。
“經理。”
酒店經理馬上把卷尺交給服務生量度,迅速走來。“鬱總,有什麼吩咐?”
他把陶碗遞給酒店經理。“換掉這套餐具, 采用金色、簡潔花紋的。”
酒店經理低頭端詳陶碗, 其花紋是藍色。“藍色不是更配地毯和椅子嗎?”
“不。”他環顧會場的高腳花籃, 目光停留在布置餐桌花卉的雲蓁身上。“金色與花卉呼應。”
“好的, 我馬上換。”
雲蓁為餐桌中間的花瓶插花束。
球形的白乒乓菊花, 環繞橘色的荷蘭橙菊花, 背後伸展兩枝白色百合, 翠綠的麒麟草把三種鮮花包圍。
花束錯落有致,熱情的配色並不豔俗。
她嫻熟的雙手稍微調整花枝的高低,輕巧的動作避免花瓣掉落桌麵。
像烏黑波浪的馬尾被橘色的絲巾係著,垂落於她的腦後。
低頭的溫柔,點燃星火。
“鬱總,你看這套餐具適不適合?”
酒店經理的聲音使鬱鶴寧回神。
那邊的雲蓁滿意地端詳瓶中的花束,然後到下一張桌子插花。
不知過了多久,擺放花籃的服務生離去不少,剩下幾個負責布置場地的工作人員在。
雲蓁終於插完十多桌的花束,伸懶腰舒展筋骨之際,望見甲方的老板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太對。
“鬱先生,你今早吃早餐了嗎?”
臉色鐵青的鬱鶴寧聞聲抬頭,對方背著燈光的臉蛋映入眼簾。
“沒。”
雲蓁露出了然的表情。“快到中午,而且場地已經布置好,你趕緊去吃午飯吧。”
鬱鶴寧扶著椅子站起來,眉頭輕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坐下來等我。”
雲蓁說完,便丟下他一個離去。
大約過去十五分鐘,雲蓁的雙手提著打包的午餐回來。
甲方的老板乖乖地坐好等她。
“我幫你打了一杯熱水,還有百合山藥粥、肉醬意粉、一個芝士餐包。你胃疼,不能吃太多,還得先喝粥舒緩胃部。”
餐包……
“謝謝。”鬱鶴寧皺眉凝視芝士餐包。“你怎麼看出我胃疼?”
雲蓁坐在他的對麵,打開自己的一份午餐。“我爸一忙起來就忘記吃早餐,每次不吃早餐他就會胃疼,他胃疼的表情和你一樣。”
他注視雲蓁的西班牙海鮮飯——鮮豔的蝦、打開的蛤蜊、魷魚、拌了醬汁的米飯,非常豐富。
平時沒覺得高端的西餐好吃,現在卻想嘗一嘗。
察覺他的視線,她抬眸,用手半擋海鮮飯。“你胃疼,隻能吃清淡的,而且不能吃太飽。”
“……”
“我在樓下的自助餐餐廳打包,兩份午餐記在你們公司的賬上。”
“……沒問題。”
鬱鶴寧無奈地打開百合山藥粥,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
但比起她麵前的西班牙海鮮飯,粥似乎淡得沒味道。
他的手伸向肉醬意粉。
“不行。”雲蓁毫不客氣地阻止。“不先舒緩胃疼,你會消化不良,胃更疼。”
他隻好拿起勺子,輕輕攪動百合山藥粥。
可是,對麵時而飄來香噴噴的海鮮香味。
雲蓁戴上透明的手套,旁若無人地剝黑虎蝦。
劈啪,輕輕的聲響惹得他注目。
啟唇輕咬,她津津有味地眯起眼睛。“味道很好,參加酒會的賓客有口福了。”
鬱鶴寧扯出勉強的微笑。“謝謝你為我們的客人品鑒。”
“不客氣,這是乙方該做的。”
他拿勺子的手更僵硬。
雲蓁把其他黑虎蝦剝好,放在飯麵上,悠然自得地摘下臟了的手套。
她也拿起勺子,舀一口米飯和一隻黑虎蝦。
唔,不用花錢的午餐最好吃。
鬱鶴寧收回視線,舀起一口清淡的粥。
說實話,他沒見過異性在他的麵前剝蝦或者剝蟹。
家庭廚師會提前剝好蝦端出來。
聚會或商談的異性不會點蝦和蟹。
要說她剝蝦的動作粗鄙嗎?並不。
她似乎訓練過如何優雅地剝海鮮的殼,動作嫻熟而不失禮,剝好的蝦殼整齊地排列在一旁。
但她吃美食的表情,恣意,真實。
待他喝了半碗粥,胃不太疼,手又伸向肉醬意粉。
他看向雲蓁。
吃飯的雲蓁不經意與他對視。
她無動於衷,吃蛤蜊。
鬱鶴寧才打開肉醬意粉的箔錫盒。
總算是有食欲的顏色。
他的叉子卷起意粉和肉沫。
“味道確實不錯。”他讚同雲蓁的觀點。
“是吧?挑這裡辦酒會的人,眼光好。”
他揚起發自內心的微笑:“謝謝讚賞。”
布置好的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