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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琴聲。”

柏揚安靜地注目。

她真摯的眼神帶著熱烈的旋律。

“今天的曲子是我新作的,想給你聽聽。”

“難道是來自昨天午飯時靈感?”

“對。”

雲蓁彎彎的雙眼溢出神采。“是不是和花有關?我聽的時候,覺得自己走進一片花海。”

灰藍的眸子目不轉睛。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琴盒上彈奏。

隨即,他誠實地點頭。“嗯,我看見一朵能燙靈魂的花。雲姐姐,我能到你的花店坐會嗎?”

“當然可以。”

雲蓁不吝帶領他來到花店,忘了店裡擺放未包裝的鐵藝架,亂糟糟的。“抱歉,你先坐會,我去收拾。”

“不用了。”柏揚環顧一朵朵燦爛的鮮花,“這樣很好,是最真實的狀態。”

“可是幾乎沒地方落腳。”

“沒關係。我現在有空,能不能幫你的忙?”

“不用……”

柏揚抱緊琴盒,小心翼翼的模樣。“我想找靈感,做從沒做過的事情找靈感。如果作不了新曲子,樂團會麵臨危機。”

雲蓁沒想到他肩負重任,立刻把“不必麻煩彆人”的想法拋之腦後。“你幫我剪花枝吧,先剪這一堆香檳玫瑰的,要剪掉三分之一的長度……”

他入鄉隨俗,穿上雲蓁的黃色圍裙,戴上橡膠手套。

圍裙和手套帶有花香味。

與她身上散發的一樣。

柏揚安靜地坐在店門旁剪花枝,雲蓁則站在店門前裝飾鐵藝架。

他側目。

專心致誌的雲蓁,嫻熟地折彩紙。

她的雙手仿佛擁有魔法,把簡陋的鐵藝架,用暖粉和米白的彩紙,包裝成高雅的花籃。

他撚起一枝香檳玫瑰端詳。

暖色調的花也不差。

他湊近一嗅。

可惜沒有花香。

周末的街道人來人往,偶然有年輕的男性來買花送給愛人。

儘管客人隻買一枝花,雲蓁也會用彩紙包裝好,遞給客人。

剪完一根花枝的柏揚,空出左手來,在膝蓋上輕彈,記錄某種事物。

雲蓁回到店門外,繼續包裝鐵藝架。

喘熄間,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這種心悸的感覺,她曾經在動物園感受過。

那時她站在圍欄前麵,與一隻瘦骨嶙峋的老虎對視。

它一動不動地盯著獵物,喉嚨不斷鼓動,咕嚕嚕地吞咽唾液。但它沒有立刻撲過來,而是耐心地監視獵物。

等她卸下防備心,它必然直接咬破她的脖子,一擊即中。

事實上確實如此。

她感到危機,落荒而逃後,來了彆的遊客。據說他們認為圍欄和寬敞的溝槽很安全,沒當老虎的異樣一回事。

後來,其中一名遊客挑逗老虎的時候,餓虎撲來咬掉他的手。

此刻,她又變成肉食者的獵物般,隨時被咬破喉嚨。

然而這種感覺轉眼即逝,消失的速度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

她看向旁邊的柏揚。

對方正剪花枝。

“我猜你們一定還沒吃午飯。”

聞言,她和柏揚同時注視來人。

舉起購物袋的盛燃,身穿黑色T恤。衣服上的熒光紫和熒光綠的塗鴉圖案,像野獸的爪子,張揚不羈。

盛燃似笑非笑地斜睨柏揚,銀色耳環反射金屬的光澤。“沒想到你也在,你不回家吃飯可以嗎?”

柏揚麵不改色地垂眸,拿起新的一根花枝繼續修剪。“我會幫雲姐姐剪完。”

盛燃冷嗤一聲。

雲蓁一錘定音:“柏揚幫了我大忙,不如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柏揚不假思索。

狡黠的精光,流轉在盛燃的目中。“我帶來的食材不夠。柏揚,和我去一趟菜市場補充。”

“哦。”他爽快地放下剪刀。

雲蓁留下看店和煮米飯,他們倆結伴前往菜市場。

“你第一次去市場吧?那是人多又臟的地方。”

柏揚一瞥滿肚子壞水的盛燃,沒有吭聲。

然後兩人一路沉默到菜市場。

“三個人吃飯,得多做兩道菜。”盛燃來到菜攤前挑西紅柿。

紅豔豔的西紅柿吸引柏揚的目光,他拿起一隻左看右看。

盛燃奪過他手裡的西紅柿,然後放下。“這一隻太硬了,口感不好而且泛酸。”接著他拿起另一隻。“這一隻軟軟的,容易熬汁。”

柏揚端詳他挑的西紅柿。

轉眼,他飛快地置入塑料袋。“這是我挑的,你搶不走。”

“我沒想過搶。”

“上學時,喜歡搶我牛奶的人是誰?喜歡搶我圓珠筆的又是誰?現在我很難相信你不會搶。”

柏揚的嗓音冷冷:“現在想來,我搶的那些東西根本不入眼。牛奶過期,圓珠筆不好寫,應該搶不會被我扔進垃圾桶的東西。”

盛燃抓西紅柿的手不禁用力,西紅柿的兩側往內凹。“上學時我會讓你,但現在絕對不會。”

“沒關係,你不會贏。”

他逼近到柏揚的身前,逆光的麵容黑沉沉,一雙漆黑的眸子像燃燒幽暗的冥火,也像燃燒封印野獸的枷鎖。

“贏不了的人是你,因為你沒法感知任何鮮活的事物,像一個空洞的人偶。”

柏揚被戳中痛處,灰藍的瞳孔依然淡漠——隻能淡漠,他連生氣的情緒也沒感受過。

但他學會揚起嘴角。

揚起得逞、勝利的虛假微笑。

“我會看到你求而不得的痛苦表情,看到你變成一隻到處發瘋的野獸。”

盛燃笑了笑,後退一步。“先發瘋的一定不是我。”

不久,柏揚明白了他的意思。

“喏。阿蓁家的大米應該快吃完。你不是要幫她的忙嗎,麻煩你了。”

盛燃念在舊同學的情分,挑了一袋二十斤重的大米而已。

他兩手提蔬菜和雞翅,騰不出手搬米。

柏揚暗自咬牙,悶聲扛起一袋大米。

哪知走到半路,盛燃大發善心,跟他交換:他來扛大米,柏揚提蔬菜和雞翅。

柏揚麵容冰冷,扛著大米不動。

“不識好人心,你的雙手要拉小提琴,我不可能讓你一直扛。萬一你的雙手受傷,我賠不起你的保險費用。”

半信半疑的柏揚放下大米。

當回到花店,柏揚差恨不得送他一記白眼。

“怎麼還買米了?”雲蓁匆匆地小跑過來,想幫忙但無從下手。

盛燃粲然一笑:“你一個人在家,肯定不會買太多米。既然去一趟菜市場,順道為你買了。放心,不重。”

“辛苦你了。”

“嘿,不辛苦。”

麵無表情的柏揚,在他身後踢一腳。

盛燃若無其事。“你看店,做飯的事交給我和柏揚。對了,柏揚應該沒有下廚過……”

“對,我沒有下廚過,辛苦你了。”

見他不上當,盛燃笑著咬牙:“那你們倆看店吧。”

柏揚飛快地把蔬菜和雞翅塞給盛燃。

接著,他和雲蓁在店門外忙碌。

廚房的洗菜池正對窗戶,而透過窗戶,能望見店門外麵。

可惜洗蔬菜的盛燃一抬頭,隻看到那純白又囂張的背影。

柏揚的後背擋住大半個雲蓁。

“嗬。”

正午,商業街的行人越來越少,雲蓁暫時關店。

“好香。”

飯廳彌漫菜肴的香味,刺激她的饑餓感越來越強烈。

盛燃解下廚房的圍裙,向柏揚打趣道:“柏少爺,但願合你的胃口。”

柏揚麵無表情:“我不挑食。”

雲蓁很餓,連忙打斷針鋒相對的二人:“動筷吧,不用客氣不用拘謹。”

柏揚夾起最大的一塊的可樂雞翅,放進雲蓁的碗裡。

盛燃見狀,微笑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

“雲姐姐,你今天忙了很久,要補充體力。”

“謝謝。你們彆客氣,想夾什麼就夾,當在家裡。”∮思∮兔∮網∮

“好啊,我就覺得這裡像家一樣自在。”盛燃笑%e5%90%9f%e5%90%9f地夾一塊牛肉給柏揚。“嘗嘗味道。”

他不緊不慢地咬一口牛肉,表情沒有變化。“不錯。”

雲蓁也嘗一口可樂雞翅,簡直感動。“盛燃,你幫我做了兩次飯,下次換我來。柏揚,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來吃飯。”

“不介意。”柏揚搶先回答。

盛燃的關注點卻是“下次”,心情豁然開朗。“好啊。”

既然她下次請吃飯,盛燃理直氣壯地留下幫忙剪花枝。

有他們倆在,雲蓁的十個開業花籃,居然提前完成。

高雅的暖色調吸引路人的側目。

“阿蓁的手藝真棒。”

她感激兩人的幫忙,也就不計較盛燃過於親昵的稱呼。“等我明天送完貨,請你們吃飯。”

“一言為定。”

晚上,市中心演奏廳。

換好燕尾服的柏揚,坐在化妝間讓造型師修飾發型。

鄰座的音樂指揮轉頭搭話:“今晚的演出一定會很成功,很多觀眾因為你慕名而來。”

柏揚注視他標準的笑臉。

法令紋呈“八”字形,露出八顆白牙齒,眼睛周圍的肌肉向上提。

柏揚冷淡地“嗯”一聲,雙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無趣。

枯萎的靈魂,得到春雨的滋潤。

他想得到更多的什麼。

第12章

◎薰衣草◎

翌日,依然是陰天多雲。

因為要送貨,雲蓁提早開店,不料看見站在門外的柏揚。“你怎麼來了?你站在外麵多久?快進來吧。”

他今天沒有帶琴盒來,簡致的一身纖塵不染,灰棕的淺發色和灰藍的瞳孔,使他更具冷感。

但遇見雲蓁的一刻,他像等待主人開門的小狗。

柏揚舉起一袋早餐。“我買了,給你。”

“這……你沒必要這麼做。”

“有。”他的眸子如冰河,清澈又冷然。“我有一個請求,想留在這裡打工一段時間。”

雲蓁愕然。“你的演奏會結束了嗎?”

“沒,那是晚上的事。”

“為什麼想打工?”

他還是那個理由:“找靈感,靈感是音樂家的生命。我不要工資,可以嗎雲姐姐。”

雲蓁蹙眉。“我這裡平時不怎麼忙,不缺人手。”

柏揚垂眸,垂下一袋早餐。

“不過我送貨的時候,需要有人看店。”

他再度抬眸。

“這樣吧,不忙碌的時候你可以早退,你每天五點下班回家,怎麼樣?”

“好。”

雲蓁接過他的早餐。“花店每天早上八點才營業,明天彆再太早來。一起吃早餐吧。”

灰藍的眸子折射光澤。

“雲蓁?”

門外傳來一聲輕呼,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

背著單肩公文包的夏雲川停下腳步,深灰色的V領中袖上衣,稍露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