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厭惡的神情濃烈,原是被摔趴在地上的十一抓住了衣角。,十一蜷緊了手裡的一點衣料,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希望,不敢放手。
“薛指揮,我是十一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求求你能不能帶我走,薛指揮,你帶我走好不好?”
“隻要你帶我走,十一做什麼都願意!”
十一聲音破碎透著楚楚可憐,昔日高貴公主陷入泥地拚命哀求的可憐樣子,任誰看了不會動惻隱之心呢?可偏偏十一把賭注壓在了薛放身上。
“自己去領罰。”
薛放開口第一句是對那禁軍說的,那禁軍垂頭領命。
看見薛放混不在意地拿刀割斷衣角後,抬腳就走,對她扔下一句:“我在外邊等你。”
樂秧頗感惋惜。
十一看上了薛放,她之前就看出來了,沒想到十一還能在最後奢求,亡了她國家出了大力的薛放救她。
薛放離開後,十一就趴在地上好像用儘了所有力氣,禁軍把她架起來拖著往大部隊走。
看著十一灰白的神色,樂秧突的想起來一件事,示意禁軍停下。
豈料十一瞳仁動了動,視線鎖住了她,勾唇譏諷道:“這下你滿意了,不就是想要報複我嘛,當年你怎沒凍死在望月湖裡?”說到最後目露凶光,樂秧卻是不懼。
她心情很好地笑了:“可惜本郡主就是沒死成,而你卻是不一定了。”
她稍微彎腰,湊近了點十一,天真又無辜地說道:“作為道彆禮物,本郡主給小十一說個秘密。”
十一露出不解,樂秧瞥了眼站在不遠處聲勢赫奕的薛放,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本郡主替你嘗過了,薛指揮的嘴——很軟。”
第19章
十一慢慢睜大的眼睛,讓樂秧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連帶著靠薛放都順眼起來。
“林樂秧,你,你簡直寡廉鮮恥!”十一撕破了聲音,目眥欲裂,似是不敢相信樂秧會做出這般不顧自己清譽的事情,勾搭上的人還是薛放!
後麵的罵聲,禁軍把十一給拖走後,樂秧就不清楚了,她在趙福閃爍的眼光視線裡,慢條斯理走到薛放身旁。
薛放看了眼突然發瘋的十一,饒有興趣地看向她:“你說了什麼?”
樂秧沒回答薛放,撤了帕子屏住呼吸,主動靠近薛放半倚靠著他的身子,把腦袋深深埋進了薛放的肩背處深吸一大口氣,沉香頃刻間充斥%e8%83%b8膛,樂秧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富貴堆就是能讓人骨頭發軟,好日子沒過幾天,就養成了這幅嬌貴的樣子。
“一些女兒家的私事,指揮大概不會感興趣。”樂秧緩了神色,揶揄地說道。
薛放果然不再問,樂秧察覺到他半邊身體忽的緊繃,便默默遠離半步,薛放神情才鬆弛,莫名其妙睨覷她一眼,加快了腳步前進。
不知又在發什麼瘋。
樂秧隻覺一天同時麵對兩個瘋子,儘管她心思玲瓏,也難免覺得乏力。
前朝皇族被妥善處置,加上啟元帝隻是在處置前朝皇族的事情上獨斷專橫了些,其它事情都有商有量的,大臣開始在文德殿裡唇槍舌劍起來,壓抑許久的風氣漸漸舒朗起來,走路都帶風。
舊臣跟新臣的權力的拉扯才開始,新臣怕功高蓋主,舊臣怕不入啟元帝眼,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隨著朝廷的煥然一新,彧都城麵貌也在悄然改變,趙福儘是挑著城裡有趣的變動給她說。
昨日林大人跟王大人在文德殿互罵。
今日就是上朝途中,李大人撞了趙大人的馬車,聽說今日啟元帝麵前差點打起來。
樂秧覺得新鮮,趙福說的有趣,眉目生動,樂秧聽起來樂此不彼。
不過現下大臣們最關注的事情就是啟元帝後宮空虛。
新帝登基,本應該選秀充盈後宮,早日開枝散葉,但由於之前啟元帝過於可怖,沒人敢提,現在看啟元帝好說話的樣子,就有大臣體貼提了出來。
那大臣暗自揣測著,大家都是男人,腦子裡想的事情橫豎繞不開那檔子事,陛下不提,那是要端著威嚴氣度,不能顯得急色,那就他來提。
一來充盈後宮本就應當,二來,要是揣測對了,他還能在啟元帝麵前露個臉。
果然,他這話一出,大臣們紛紛想起來,還有個迅速穩固自己家族地位的方法,就是把自家的女兒送進宮裡,要是在啟元帝前得了臉,有幸誕下一兒半女,那都是極好的。
樂秧躺在院裡的梨花木躺椅上,素晴給她剝著盤子裡晶瑩剔透青提,趙福給她挑著宮裡送出來的布匹做新衣裳,樂秧吞下一顆果肉,含糊問道:“可知都定了哪家的女兒?”
“初步定下了,而且還有,”趙福轉身回話,麵上不忿,“還有梅首輔的幺女梅月窈。”
意料之外的名字,樂秧著實受到了驚嚇。
梅首輔在反叛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聽說彧都城破的那日就進了宮麵聖,後麵更是穩坐首輔之位,家中的兒郎幕僚職位升了又升,現在家中女兒都要送進宮了嗎?
難怪看不上前朝太子,這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
梅月窈在弘福寺說的意中人,難不成就是她的便宜舅舅,啟元帝?
這場反叛籌謀經年,樂秧不禁感歎便宜舅舅的隱忍,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倒是便宜了她。
樂秧不知想到了什麼,麵色一寒:“四妃之位?”
梅林的女兒,不可能隻封個九嬪之一。
至於皇後,樂秧不願意去想這個可能。
趙福果真點點頭,拿起看中的水藍色絲綾給她過目,順嘴說道:“小主子猜對了,初步定在宸妃位。”
宸妃,樂秧攆著衣角,算是四妃之首了,梅林也絕不可能讓自己女兒僅僅當個妃位的,這樣豈不是對不起他跟隨啟元帝的辛苦謀劃,隻怕隻等梅月窈誕下皇子後,就會登上皇後之位掌管後宮,那時,梅林在朝中的聲勢更會如日中天。
隻是啟元帝會讓梅家這樣發展下去嗎?
前朝皇族式微,現在的啟元帝可是掌管守備軍的軍權,就連薛放也是他的人,他不可能梅林一家獨大。
宮裡送來的布料都是極好的,樂秧隨手指了指幾匹,趙福就挑揀出來,等會兒讓下人交給府裡的繡娘。
“除了宸妃,還冊封了幾個婕妤,都是跟著陛下從北境過來的武將家的女兒,另外一直跟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幾名女子也封了才人,除了這些,舊臣家的也選了幾個,還有鄭大學士家的。”趙福事無巨細地說道。
樂秧反應了幾息,反應過來那跟孟二要好的鄭灝就是鄭大學士的兒子,那這次送進宮的就是鄭灝的妹妹了。
梅林扶持新帝上位,新帝都得叫梅林一聲老師,已經不算舊臣之列。那剩下的舊臣就當屬孟禦史家為首位,孟禦史門生眾多又受敬重,如若孟二是個女的,他就是舊臣向新帝以表忠心,被送進宮裡的最好人選。
想到那孟二被送進宮跟她那便宜舅舅目目相覷,樂秧不由得莞爾一笑。
日頭極好,曬在身上溫和暖和,舒適的讓樂秧覺得渾身疏懶,似是沒了骨頭一般,樂秧上下眼皮直打架,剛準備闔上眼,趙福就欲言又止,樂秧瞧見,便讓他說。
趙福附身,樂秧瞧不見他眉清目秀的小臉,就聽他說:“王少府大人送來了來了幾位公子。”
樂秧一愣,麵上赧然。
自從她被啟元帝頻頻詔進宮挑選男子後,彧都關於她不知廉恥荒%e6%b7%ab無度的作風已經傳的有模有樣了,一些苦無門路腦子轉的快的人,已經把人送到了她這裡。
“退回去吧。”樂秧揮揮手並未在意。
那王少府因著家中有個前朝為妃無所出的庶出女兒,怕被牽連,這段時日在府裡擔驚受怕的要死,可能是瞧她跟啟元帝關係親密,便把注意打到了這兒。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他不是第一個,但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
“是,奴才這就打發走。”趙福直起身,笑容滿麵。
樂秧也跟著笑,隨口說道:“這收下了,要是讓薛放知道了,指不定怎麼不陰不陽的呢。”
說完,樂秧闔上眼,沒注意到出門打發人的趙福腳步一頓。素晴見狀也收拾好了東西,悄悄退下不再打擾她。
周遭安靜了下來,隻剩不遠處枝丫上的偶爾出聲的鳥雀,清風拂過,院裡那桃花樹輕微晃動,庭院裡的幾叢鳳尾竹發出簌簌的響聲,愜意極了。
吹落的竹葉飄落在她麵上,樂秧閉眼伸手拂去,迷迷糊糊之際,又有竹葉飄落麵頰,樂秧詫異,莫不是今早她閒來無事給那幾從鳳尾竹澆了水,把它們給澇死了?
她狐疑地睜開眼,去瞅那幾從鳳尾竹,卻意外看到一身玄黑五爪蟒袍的薛放,他手裡還有一捧從鳳尾竹上摘下的竹葉,麵上是促狹的笑意,樂秧頓時明了方才的事情。
幾次三番被人打斷入睡,樂秧氣惱極了,撇掉進來端著的郡主禮儀,齜牙咧嘴地撲向薛放,準備廝打薛放給他漲漲教訓。
豈料她一個趔趄,就要以頭搶地之際,一雙大手把她曾撈了起來,她穩穩地跌進薛放的懷抱裡,她聽見薛放調笑的聲音。
“郡主這麼著急見卑職嗎?”
樂秧撇撇嘴,拍拍手從薛放懷裡掙脫出來,仍是惦記著給了薛放一拳,卻被薛放握住,樂秧瞪他。喝道:“還不快放手!”
薛放放手了,卻是攬住她一同跌進了躺椅裡,樂秧怕熱鬨薛放,也沒有掙紮了,乖乖倚靠在薛放懷裡。
“你怎麼來了?”樂秧眯眼,腦子裡還迷糊著。
“這郡主府卑職不能來?”
“是覺得卑職擾了寶珠郡主跟美人的雅興?”
逐漸壓低的聲音,讓樂秧迷糊的腦子逐漸清醒,她下意識推卸責任:“舅舅的舉動,讓那些人覺得有了攀附的心,我也沒有辦法,但你知道的,我一個都沒要。”
興許是她真摯的神情把薛放逗笑了,樂秧見他擰著的眉眼放鬆下來,這才跟著笑起來。
薛放:“陛下是當真關心郡主的私事啊,三番五次詔你入宮。”
樂秧斜了他一眼,抱怨著嘟囔:“你以為是因為誰。”
薛放又不說話了,樂秧見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沒一會兒聽到一陣特意放輕的腳步聲,樂秧回身望去,去而複返的趙福手裡拿著一件厚度適宜的披風。
見趙福腳步停頓,樂秧以為趙福麵皮薄,沒見過她私下跟薛放相處的場景,便開口解圍道:“阿福,你把披風放旁邊就行。”
趙福低頭應下了,把披風放在一旁,未置一詞就躬身離開。
薛放打量著趙福離去的身影,眼裡晦暗不明。
“你瞧著阿福做什麼?”樂秧不滿地問。
薛放:“怎麼,怕我傷害他?”
薛放說話夾槍帶棒的,樂秧不知薛放又犯了何病,語氣裡帶上了火氣:“阿福又沒惹惱你,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