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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郡主 炸和 4257 字 6個月前

玉麵閻羅的影子,她狡黠地眨眨眼,反問:“不然呢?”

她輕快的調笑的語氣,讓薛放一愣,他轉瞬好像想到了另外一回事兒,竟是發出短促的一聲笑來,他撣了撣下擺坐在榻上,腰間墜著的淡青玉佩搖晃著:“怎麼去了弘福寺?”

樂秧坐到一邊,簡要地說:“梅首輔女兒相邀,皇後不容拒絕。”

說完,她跟薛放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些消息,薛放問她:“想到了什麼?”

禁軍表麵上沒有查出來事情,但樂秧待在淑華宮養病的幾天,卻是慢慢的理清楚了一些細枝末節,推測出了一個猜想,現在薛放問她,她便把猜想說出了口:

“那日我就覺得奇怪,那群歹徒闖入弘福寺,手持凶器卻並不傷人,隻追著我們跑,等我出去時,孟二他們已經被太子帶人給救了,但太子侍衛跟歹徒卻並沒有傷亡,那群歹徒見人就退走了。”

“太子的侍衛就幾個,歹徒那麼多,還是因為聽聞禁軍前來,所以撤退?”樂秧看向薛放尋求認證。

薛放微微搖頭:“禁軍趕到時,人已經撤完了。”

樂秧沒說話了,任由薛放溫熱的手執起她細瘦的手腕,又摸了她腕上的和田玉手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這麼聰明,難道還沒猜出來?”

長年累月使刀摩攃出來的繭子反複摩攃著她的手心,引起陣陣酥|麻感,薛放的手存在感過於強烈,樂秧便起了壞心屈指撓了撓,感覺到薛放的手瑟縮了下,便促狹地說:“太子好計謀,我還當他死心了,原來是想做那英雄救美的美事。”

薛放把手抽回,冷哼了一聲,唇角往下一壓,眉梢冷厲:“真是養在禁宮裡的好太子,這點把戲能騙得過誰?真當梅林的女兒是傻的不曾,還想讓我陪他唱戲。”

樂秧一聲未吭。

她自從在禁宮裡被薛放撿到以後,不僅是她逐漸了解薛放,薛放他對詔獄裡的重犯洞若觀火,見微知著,當時心智還不成熟的她自然被研究的徹底,很多時候,她隻是眨眨眼薛放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所以這點小把戲自然是逃不過薛放的眼睛,太子跟皇後這一步走的太急,可能他們也沒有料到薛放當時正好回彧都複命,也小瞧了梅月窈,輕易地看出他的目的。

外出踏青剛好救他們,誰信啊?

還真當自己真龍下凡,帶著幾個人就能威嚇走那些訓練有素的歹徒嗎?

薛放話鋒一轉:“話說回來,太子這蠢貨也促成了好事一樁。”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樂秧便順著薛放的話問:“什麼好事?”

她當時身處現場都未曾發現過什麼,難道是其它沒有注意的?

“當然是好事,撿到的公主成人了,跟少年意氣的孟二公子當真是良配。”

銀盤高掛,視線昏暗,薛放麵上晦暗不明,他好似剛從詔獄過來,未換下漆黑滾金邊的禁軍蟒袍製服,上邊帶了點詔獄的發黴血腥味兒,讓人渾身不自在跟孟二身上清冷的草藥香南轅北轍。

樂秧暗自揣摩著薛放的心思,覺得薛放不喜歡自己養的對彆人搖尾乞憐了。

“孟二性子雖是魯莽了些,但也稱的上一句直率可愛。”樂秧認真點評了一番孟雲程,薛放的表情始終不變,黝黑的眼眸卻說不上波瀾不驚。樂秧又勾唇說:“退婚了就是退婚了,況且有著指揮使這等珠玉在前,我可看不上他。”

最後一句話,樂秧微抬下巴,鳳眸盛滿月色熠熠生輝,她說的驕矜,好像有了薛放,就是她最大的歡喜與驕傲。

薛放卻是不信:“你慣會奉承我,跟當初一樣。”

樂秧睜眼說瞎話不見心虛,還要伸手比手勢發誓,薛放眼睜睜看著,她便紅唇微啟:“我對天發誓,如若……”

話說一半,伸出的四根蔥白手指被薛放伸手按下,樂秧不解,薛放便嗤笑了聲,加重力道把她的手按下:“林樂秧,我竟不知道你何時信神佛一道了。”

樂秧順勢放下,也歇了發誓的心思,柳夭桃豔的臉卻笑的沒皮沒臉:“薛指揮冗務堆身,這點小事不知道也正常。”

薛放靜靜地盯了她一會兒,斂了桃花眸掩住其深處的黝黑深沉波濤翻滾,舌尖抵了抵上顎,意味不明道:“你是我撿到的,除了我的應允,旁的心思你彆動。”

或許窗戶沒關嚴實,冷不丁灌了點冷風進來,吹的樂秧遍體生寒玉頰微冷,好似在周遭環境瞬息間由暖房轉變成了陰冷潮濕的詔獄,她正與赫赫有名的玉麵閻王對峙。

樂秧避開了薛放攝人的視線,看向了榻上的青瓷杯盞。

她知道薛放說的對,她隻是個被冷落的公主,當初若不是偶然間認識薛放,她可能已經餓死病死在淑華宮了。在宮裡,她唯一的依靠便是薛放,母妃的事情還得靠薛放,她得依附著他。

片刻,樂秧收斂了神情,笑的乖巧:“那是自然。”

薛放仍盯著她,樂秧麵上不變,兩人也不對話,就在氣氛愈發詭異時,薛放倏地出聲,樂秧猛的一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神在在的薛放,薛放便重複說道:“清明前夜,帶你出宮。”

這個出宮自然不是帶她出去瞎混。

“什麼時辰?”按下了剛上升起的念頭,樂秧捏緊拳頭,急急忙忙地問道。

“子時,我來接你。”薛放說完提刀就走,也沒給樂秧反應的時間。

雖是什麼都沒交代準備,但既然薛放說了,那就是萬事都不用她愁,樂秧隻在淑華宮裡焦急地等待著,占據了她全副身心,以至於素晴都察覺到了什麼,卻並未多問。

終於,在惴惴不安中,樂秧等到到了清明前夜。

第10章

尚處於寒食節禁煙火中,每處宮門宮道上的燈都未點燃,就連一向巡查宮中安危禁軍也熄了火把,靜等清明節天子賜新火的到來,宮裡靜悄悄的更是嚇人。

樂秧趁著夜色,換上一身便服被薛放輕易地帶出了宮,坐在馬車裡心如擂鼓,她不時地看向闔眼休養生息的薛放,生怕一路上出現什麼變故,薛放卻並未安撫她。

兀自待了會兒,樂秧耳朵微動,突然察覺到什麼臉色微變,一抬手就掀開布簾,看到彧都城門正緩緩打開,發出沉悶古樸的聲音,兩邊站立著兩列渾身武裝的禁軍。

“為何出城門?”樂秧轉頭問。

上次薛放就說過,他已經把老女官給接進宮了,為何現在還要出城門。

薛放闔著眼,在她的注視下,直到出了城門才開口。

“近來彧都不太太平,我把她送至郊外去了,不會耽誤你回宮。”

有了薛放的承諾,樂秧又把心揣進了肚子裡,跟著馬車晃晃悠悠地進了一農家小院兒,院裡燈火通明,同樣站滿了武裝的禁軍。

看見窗前昏黃燈光下的婦人身影,樂秧已無暇關注其它,也不用人攙扶和馬凳,直接跳下來馬車往裡走,滿院的禁軍並未阻攔她。

樂秧心急如焚走了幾步才發覺不對,她一轉身,發覺薛放並未跟來,她又上前掀開了布簾,薛放睜開了在黑夜中依舊明亮的雙眼,那眼裡沉靜如初。

“你不跟我一道?”

“我還有點事,這裡的人會保護你,我會來接你。”薛放如是說道。

樂秧也不疑有他,說到底這是她母妃的事情,薛放也確實事務堆身,思索了片刻,樂秧便懂事的頷首,按捺著激動的神情,轉身進了屋子。⊿思⊿兔⊿在⊿線⊿閱⊿讀⊿

夜深露重,屋子裡的陳設歲簡單,卻也溫暖舒適,樂秧進去確實柴米披肩都未曾脫下,直奔窗邊而去,看見一位正在做著針線活頭發花白包了青布的老婦人,那老婦人見她到來,也是忙不迭地撤了桌案上的針簍,疾步過來給她行禮。

“老身見過七公主。”

“起來吧。”樂秧也是快步上前把她攙扶起來。

老女官道了聲謝,便讓她上座,樂秧被牽著坐下,斂下眼眸一字未說。樂秧敏銳地察覺到,那老女官借著燈光隱晦地打量了她幾眼,她才聽到老女官感歎地說道:“當初奴婢奴婢也是遠遠地看過七公主幾眼,那時的七公主跟那天上的仙童似是的玉雪可愛,一眨眼,七公主都長大了。”

樂秧抿嘴一笑,並未接話。老女官說的這些,對她而言已是極為遙遠的回憶了。

知道她關心什麼,老女官緩緩歎氣,察覺到她要說些什麼,樂秧垂在一側的手悄悄握緊。

“宮妃薨後,會有專門的宮人給宮妃淨身換衣,正巧,給淑妃娘娘淨身的人與奴婢是同期入宮好友,”老女官一字一句說著,“那日她忙完後,顫聲跟奴婢說起,說在給淑妃娘娘淨身時,發現了淑妃娘娘脖頸處有青紫掐痕,根本不是惡疾病逝。”

“都是在宮裡做事的人,自然知道她被卷入了足以要她小命的密辛中,再後來她就不見了,奴婢也就準備把這些事爛在心裡,帶入土裡。”

樂秧想是憋著口氣,等老女官說完後,%e8%83%b8膛才一個起伏,活過來般大喘氣。

當初處理的很乾淨,過了十多年,即使是薛放也並未查出來。

當年她隻是帶著宮女們出去玩了一趟,回來到淑華宮時已經人滿為患,宮人們的哭聲喊聲混雜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那些憐憫的視線就不斷掃在她小小的身軀上,她正疑惑呢,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看到了鐵青著臉的父皇和,和她雙眼緊閉的母妃。

明明方才她出去時,母妃還笑罵她小淘氣,讓她早點回來,怎麼會突發惡疾,小小的樂秧怎麼會想不清楚,以至於哭的暈厥過去。

再後來就是匆匆的辦完了所有的流程,她傷心過度,宮人們被下了死命令不能讓她去看母妃,她夜晚帶著身邊的小太監翻了窗去看母妃,棺槨厚重,她跟小太監使了吃奶的力氣都未能推開,回去後她就大病一場。

等病好後,淑華宮裡的人都被換了一批,後來薛放去查了,這些宮人都憑空消失了般,沒有半點痕跡。

“可還有彆的?”定了定心神,樂秧問出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

“哇——哇——”

突然,一陣烏鴉粗劣嘶啞的叫喊聲響起,著實把樂秧嚇了一跳,她從小在禁宮裡長大,還是首次聽到成群的烏鴉叫喊,她緩了緩心神,便讓老女官繼續。

“那時奴婢還在尚食局,偶然間見到了傳說中的淑妃娘娘,那時我才知,什麼叫做風華絕代……”

或許她的問話讓老女官陷入了那段回憶,不由得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年少入宮,結識了哪些人,又提到了初次見識她母妃的事情,樂秧那些關於母妃模糊的記憶漸漸明晰。

一個沉浸地說著,一個專注地聽著,竟是說到了天際泛白,老女官沉沉睡去樂秧才察覺,她猛的站起一個趔趄,堪堪扶住了一旁的博古架穩住身體。

“薛放還沒回來?”

樂秧跨步出門,沉聲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