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1 / 1)

不必為了解放本源力量化出原型。

果然,地下不斷傳來怪物痛苦的嘶吼聲,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地麵上的觸手就已經全部蜷縮了回去,大地的震動也停止了,坍塌的屋子裡隻剩下麵麵相覷的三人。

“……嗯,應該結束了吧。”齊樂人說,偷偷打量起了傅嶽的神情。

傅嶽震驚地問妙麗:“他的半領域不是破碎了嗎?”

妙麗呆呆地說:“是啊……”

齊樂人在一旁偷笑:“哦,又修好了。”

兩人的臉上都是“還能這樣”的疑問表情。

妙麗遲疑了一下,又問齊樂人:“你是不是也……”

剛才隊友們突然被卷入一股力量中失蹤,妙麗雖然沒有被卷進去,但她不可能忘記。

“我也凝結半領域了。”齊樂人說。

“陳百七沒跟我說過這件事。”傅嶽幽幽道,他這老上司不厚道啊。

妙麗也很無語:“你們兩個半領域的人,有點高手的意識啊,要是早知道,剛才就讓你們直接衝進來了,還偷偷搞潛入做什麼。”

“你們也沒問啊。”齊樂人小聲辯解。

他總不能逮著個人就對人家說自己有半領域了吧。

幾句話的功夫寧舟已經回來了,皺著眉,神情有些嚴肅,卻絲毫沒有經過一場戰鬥的狼狽。

“下麵怎麼樣?”傅嶽急忙問道。

“怪物解決了。”寧舟說著,臉上的神情更陰鬱了,“……沒有幸存者。”

☆、一百二十四、黃昏的約定(七)

這群狂信徒聚集的地下室就在屋子的最深處,推開一扇老舊的木門,迎麵而來的是濃鬱到刺鼻的血腥味,還有仿佛是烤焦的肉類的味道,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人的胃裡一陣痙攣。

寧舟帶著他們走了下去,原本的樓梯在剛才的地震和戰鬥中斷裂了,他們跳了下來,血水濺濕了褲腳,黏膩的陰冷。

齊樂人差點踩到兩截斷指,指頭上還有一枚漂亮的婚戒,他不忍心多看,強迫自己挪開了視線。

“太暗了,點燈吧。”傅嶽的視力沒有那麼好,打開了自帶的照明燈。

眾人接連打開了照明燈,偌大的地下室裡終於有了光。可是這些光非但沒能驅散這裡的恐怖,反而加劇了這份滲人的寒意——到處都是七零八落的屍體,它們像是被什麼怪物撕裂了一般,散落在整個地下室中。而在地下室的深處,原本用石頭壘起來的祭壇已經在戰鬥中被破壞了,浸泡在血汙之中。

再一次站在這種非人的血腥之地中,齊樂人已經沒有了第一次見到時的惡心,甚至能冷靜地分析這裡的情況:幾個狂信徒在這個地下室裡提前發動了獻祭,召喚出來的怪物投影威力遠不如之前見過那幾隻,受害者的人數應該在十人以上。

傅嶽給大家分配了任務,有的處理被肢解的屍體,有的處理這群受害者的遺物。

齊樂人想起剛才差點踩到的兩截手指,戴上手套撿了起來,這應當是個女人的手,戒指則是一枚鑽戒。

附近還有丟棄的布袋,齊樂人蹲在地上打開,是三個飯盒,最上麵的那一個裡有半隻冷硬的烤鴨。

他突然呆住了,怔怔地看著它們,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怎麼了?”寧舟注意到他的異樣,走過來問道。

“記得這個嗎?”齊樂人低聲問道。

寧舟看著這個布袋,點了點頭。

“真的是她?沒想到……”齊樂人像是吞下了一大塊石頭,在胃裡沉甸甸的。

他見過這個布袋的主人,就在前天傍晚。他和寧舟一起回家,路上撞到了這個女人,他幫她撿起了飯盒,聞到了裡麵烤鴨的味道,還和寧舟一起去買了一份。

這片刻的邂逅,竟然是他與一個陌生人的最後一麵。

“找到什麼了?”傅嶽注意到在一旁低聲交談的兩人,走過來問道。

就在這時,在處理屍體的妙麗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齊樂人回頭去看妙麗,傅嶽卻呆立在原地,驚恐萬狀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

妙麗坐倒在血泊中,看著血泊中女人的頭顱失聲痛哭。

“阿雪!!!”

&&&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司凜的聲音驚醒了齊樂人,將他沉浸在回憶中的思緒喚了回來。

那間黑暗恐怖的地下室,跪倒在血泊中的傅嶽抱著妻子的頭顱嚎啕大哭,這一幕久久地烙印在了齊樂人的腦中,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能發出那樣的哭號聲,就好像活生生地撕裂了自己的靈混,悲痛到了極點。

因為愛得至深,才會痛不欲生。

齊樂人看著自己的鞋子,遲疑地說:“這有點突然,我對這方麵的工作不太了解,恐怕很難勝任。”

今天司凜突然找上了他,問他是否願意長期在審判所工作,職務是異端審判庭代理副庭長,主要接手傅嶽的工作。

“你已經有半領域了,不可能讓你做普通執行官的工作,直接上手吧,具體事務妙麗可以為你介紹。”司凜說。

齊樂人想了一會兒,還是無法就這樣點頭答應。

“我要再想想。”齊樂人說。

“你可以再想想,晚一些的時候我帶你去見先知,他說想見你。”司凜說。

離開司凜辦公室之後,齊樂人一路走在思考這個問題:要不要加入審判所?

說起來,他和審判所也算很有緣分了,一開始是為了去除寄生的殺戮之種,當了審判所的臥底,事成之後審判所也履行了約定。哦,在寧舟的乾涉下,審判所還欠了他一個人情。現在因為陳百七的關係,他又被推薦到了審判所幫忙……

其實加入審判所,好處還不少。審判所的執行官全都是有“工資”的,對,就是生存時間。

審判所經手的交易時間的合同,都會抽取一定比例的時間,就像是交稅一樣。而這些時間則被獎勵給了審判所的工作人員。

而且審判所的訓練教程很完善,還能根據個人的能力不同定製發展方向,一些技能卡和道具甚至可以租賃或者低價購買。

走廊儘頭的露台上,傅嶽站在那裡抽煙,掏出火柴卻發現用光了。

齊樂人躊躇了一下,上前給他點煙。

傅嶽什麼都沒有說,丟了根煙給他作為謝禮。

深愛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離他而去,這個男人一瞬間就垮了下去,現在站在這裡的他,滿眼血絲,形容枯槁,從前那股乾練的精氣神在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跟司凜請了個長假,暫時不會回來了。”他說。

“……節哀順變。”

傅嶽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力量讓他被淩遲至今的疼痛稍稍減輕。香煙在風中迅速化為煙灰,他丟下了煙頭,任由它和腳下的那一堆煙頭火柴棍混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後再也沒人要我戒煙了。”

齊樂人鼻子一酸,這平靜至極的語氣,甚至比傅嶽那時的痛哭聲更讓他傷感。

“她喜歡做飯,我誇她做得好,我愛吃,加班的時候她就給我帶晚飯,說怕我吃膩了食堂。其實她做的菜比食堂難吃多了,鹹得我吃一口菜要扒兩口飯。要是我早點告訴她,也許她就不會給我來送飯了。”傅嶽的眼中湧現了淚光,他搓著鼻子,用呼吸壓抑住嗓音裡的顫唞,“我們還沒結婚的時候就約定,兩個人吵架一定不要超過三天,第四天一定要和好。哪怕我們冷戰,她也每天都給我送飯,她想跟我好好談談,可我卻一次也沒有回家過……第四天,她沒有來,她再也不會來了。”

傅嶽抹了一把臉,拍了拍齊樂人的肩膀:“在這個世界,天長地久太奢侈了,好好珍惜每一天吧。”

傅嶽走了,背影孤獨落魄,在這昏黃的夕陽中,竟好似一個傴僂的老人。

這一年的建立日,他和他的愛人再也無法同看一場煙火。從前的約定,終是無法實現。

就在這黃昏裡,他要一個人走完剩下的路,卻不知道路在何方。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百二十五、黃昏的約定(八)

“傅嶽的事情,我很遺憾。”先知靜靜地聽完了齊樂人的話,低聲說道。

齊樂人百感交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熟悉的人身上,才覺得更加不可思議。”

先知笑了笑,說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話:“你會習慣的。”

齊樂人愣愣地看著他,坐在搖椅上的先知溫柔地重複了一次:“你總會習慣的,這樣的失去……它已經發生,注定會再次發生,那是我們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可是……可是就沒有什麼辦法嗎?”齊樂人鯁在心頭,不甘心地問道。

“我很想說有,可其實我沒有。我竭儘全力地去做一些事情,也試圖阻止一些事情,可我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庇護著黃昏之鄉,可卻不能阻止發生在這裡的所有暴行。”先知輕歎了一聲,年輕的臉龐上流露出神性的憂鬱。

“……我並沒有責怪您的意思。”齊樂人趕緊說道。

“我知道,可我本應該做得更好……”先知輕聲說道。

“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先知笑著搖了搖頭:“我犯過很多錯誤,有一些甚至是致命的。”

“比如?”

“錯信一個人。”

齊樂人心頭一跳,那個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先知曾經提起過,蘇和以前是他的學生,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

“你……”

“他應該快來了。”先知說。

“?!”

“有一件東西,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奪走。”

齊樂人似懂非懂:“什麼東西?”

“忘了嗎?還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先知說。

“地獄權杖?”

先知點了點頭,右手平展,那根華美的權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嗎,他撫摸著權杖頂端的凹槽,那裡似乎缺少了一個裝飾品。

“沒有它,儀式就無法開啟,要想成為真正的魔王,統領整個魔界,獲得挑戰神的權力,他們就必須得到這個東西。”先知說,“儀式需要三位候選人,現在已經有兩位了——原本是三位,但是殺戮魔王已經被鎮壓在了火湖之中,所以還缺少一位候選人。一旦奪回權杖,權力魔王就會想儘辦法再培養一位領域級的魔王,然後開啟儀式。無論誰成為最後的魔王,他都會積蓄足夠的力量,支撐兩界通道長期保持開啟的狀態,到那時候,人間界就會回到那段被惡魔支配的恐怖日子裡。”

“那我們要怎麼辦?”齊樂人心慌地問道。

“彆擔心,想要拿走它可沒那麼容易。”先知狡黠地笑了起來,這個表情讓他重新變得鮮活,“我會把它藏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求求你彆說這種話,聽起來就像個FLAG。

齊樂人的苦瓜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