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1 / 1)

幻術師翻了個白眼,往旁邊一坐看風景去了。

&&&

飛行器在審判所的廣場上降落,齊樂人第一個跳下了飛船,看到牽著地獄三頭犬等在一旁的陳百七,頓時大驚失色:“你怎麼在這裡?”

“遛狗啊,狗狗怪想你的。”陳百七抖了抖手裡的狗繩,對寧舟點了點頭。

齊樂人看著三個腦袋一起吐舌頭流口水的“狗”,菊花一緊,不禁想慫到寧舟身後去。

真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心理陰影。

“遛狗遛到了審判所,你也真是好樣的。”幻術師拽了一下裙子,從飛行器裡走了下來,又給自己戴上了一頂女式禮帽,玩笑道,“罰款300天。”

陳百七沒理會他,轉頭看著齊樂人:“出去一趟倒是長進了不少。”

齊樂人賠笑:“一點微小的進步,不值得老師表揚。”

“行了,回頭到我那裡去一趟,給你補課,我可是準備了一攬子訓練計劃,這次可彆想逃課了。”陳百七笑盈盈地說道。

齊樂人回想起每個困得起不來的早晨,在夕陽下狂奔著給陳百七和茜茜買早餐的日子,頓時麵如死灰。

陳百七輕笑了一聲,看向寧舟,略有凝重之色:“還撐得住嗎?”

寧舟點點頭。

“進去吧,先知等你們很久了,回頭見。”陳百七對幾人點點頭,自己牽著狗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好像她真的是來遛狗的。

“她到底是來乾嘛?”眼看陳百七走遠了,齊樂人小聲對寧舟嘀咕。

“看我們。”寧舟說。

“她倒是挺關心你們的。”幻術師說著,還撇撇嘴。

齊樂人看著陳百七的背影,不由微笑了一下。

其實陳百七對朋友真的很關心,也很講義氣,然而這一切被掩蓋在了世故和市儈的麵具下,鮮少有人能從她冷諷的笑容中讀出她真正的想法。

可齊樂人知道。所以他無比感激陳百七,她願意教導他這樣一個菜鳥,逼著他成長成熟,如果不是陳百七的魔鬼訓練,他在星際死亡真人秀任務裡的時候就應該死在激光通道裡了。

這份恩情,讓他永遠感恩銘記。

這一次走進審判所的時候,齊樂人在也沒了往日的緊張局促,而是不動聲色地東張西望著。幻術師走在最前麵,先是帶著他們去見了審判所的代理執行長司凜。

司凜還是老樣子,對幾人的歸來表達了一下欣慰之情——雖然因為他那冷冰冰的表情,這份欣慰之情很像是禮節性的。

“你就不能熱情一點給我來個擁抱嗎?”幻術師沒好氣地說。

“要是你早日接手戒律所,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一個擁抱。”司凜說著,那雙爬行動物一般的蛇瞳裡流露出一絲嫌棄的意味。

“免了,還是讓我繼續乾跑腿的活吧,千萬彆給我升職。”幻術師絲毫不覺得和他同期進入審判所的師兄當了BOSS而他還是個跑腿小弟有什麼丟人的,他要是會因此介意彆人的眼光,他也不會成天穿著女裝招搖過市了。

司凜放棄了沒出息的師弟,轉頭對齊樂人和寧舟說道:“事情還順利嗎?”

“嗯。”寧舟一個字就把人打發了。

齊樂人瞥了寧舟一眼,確定他沒有補充的意思後不得不開口將事情經過簡述了一遍:“……總之,殺戮魔王寄身在彆人身上的化身已經被我們帶回來了。新的龍蟻女王已經登基,正在整改地下蟻城的治安狀況,她對審判所的態度很友善,未來還可以繼續合作。比較麻煩的是理想國,在地下蟻城的這段時間裡我們破獲了一起理想國信徒獻祭的事件,在龍蟻女王的選拔儀式中,也有背叛的聖火貞女企圖召喚理想國降臨。”

“權力魔王就跟她的小寵物一樣,到處伸手,我都記不清清理過多少波信徒了。”幻術師嘖了一聲,非常不耐煩。

“殺戮魔王的傀儡,我們也帶來了,到時候一並交給你們。”齊樂人說。阿西現在被關在寧舟的半領域中,他的後續處理還是要交給審判所進行。

“明白了,先帶你們去見先知吧,他最近的狀況不錯,現在還清醒著,跟我來吧。”司凜說道。

在司凜的帶領下,齊樂人再次來到了審判所的地下世界。

擁有半領域後,齊樂人比從前還要“不知寒暑”,他和寧舟牽著手行走在雄偉壯闊的地下冰宮的時候,他小聲問寧舟:“你來過這裡嗎?”

“嗯,來過。”寧舟說。

“那時候你對他什麼印象?”齊樂人好奇地問道。

“……奇怪的哥哥,但我得叫他叔叔。”寧舟的表情很嚴肅,可齊樂人愣是從裡麵看出了鬱悶。

“噗。”幻術師笑出了聲,“你們繼續說,我沒偷聽。”

齊樂人和寧舟一起瞪他,幻術師隻好走到了司凜旁邊,不料司凜也往旁邊走了一步,表示自己不想靠近他:“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幻術師哼了一聲,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最前麵。

四人來到巨大的冰雪教堂前,冰雕的人偶為他們打開了通往教堂內部的大門,幻術師帶著三人穿過一排又一排冰雪長椅,前方是先知沉睡的冰湖,然而這一次幻術師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朝著右側的走廊走去。在那裡他敲了兩下門,很隨意地就將門推開了。

門內是一間風格十分清新十分少女的房間,一身洛麗塔裝宛如妙齡少女的先知正扒開眼皮認真地描內眼線。

幻術師:……

先知:……

司凜:……

寧舟:……

齊樂人:這畫麵好像似曾相識,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過呢……

這一定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突然不是很想回憶起來了。

☆、九十三、重返黃昏之鄉(四)

“來得正好,快幫我畫一下。”先知絲毫沒有沒有感到羞恥,而是耿直地要求幫忙。

齊樂人陷入了萬般糾結中,這要怎麼幫?走過去拿起眼線筆幫他畫內眼線嗎?他這麼熟練寧舟豈不是會對他有什麼奇怪的看法?!不,這忙不幫!

打定了主意的齊樂人假裝看風景,而一旁的幻術師已經走了過去,一般拿起眼線筆嫌棄地說:“都教了你多少次了,你這個當老師的能不能長進點?我看司凜都快看會了。”

“……”司凜此刻的表情似乎是很想辯解一下他沒有這種癖好,但看著自己這一頭因為老師要求而留下來的黑長直,他最後也沒說話。

“我怕戳到眼睛啊。”先知說。

“你就算戳爆了眼球也能長好,有什麼好擔心的?”幻術師說。

“嘶……彆說了,眼睛疼。”先知捂著眼睛齜牙咧嘴。

幻術師給他描眼線,先知得了空,用眼角掃了齊樂人和寧舟一眼,微笑道:“這次的任務收獲不小吧?”

“嗯……”齊樂人猶疑地應了一聲。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好了。”幻術師把眼線筆蓋上,捧著先知的臉端詳了一下,“行了,我看還湊合。”

“謝了。”先知拿起鏡子美滋滋地看了兩眼,問幻術師,“小姐姐,你看我如何?”

“我看你很變態,老師。”幻術師冷冷道。

齊樂人在一旁看得無言以對,你們兩個異裝癖為什麼要互相傷害呢?

先知對幻術師的嘲諷絲毫不在意,他放下鏡子對幾人說道:“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談談,特彆是你,齊樂人。”

說著,先知打了個響指,周圍的環境瞬間變了,從一個粉色的房間變成了黃昏之鄉海岸邊的沙灘,著裝恢複正常的先知坐在海邊的長椅上,對呆立在沙灘上的齊樂人招了招手。

“其他人呢?”齊樂人環顧四周,發現寧舟不見,其他人也不見了,這片寧靜的沙灘上就隻有他和先知。

“分彆談話吧,來,坐這邊。”先知拍了拍長椅空的那一半。

齊樂人走了過去,在先知的身邊坐了下來,兩人並肩坐著,看著遠方那一輪永不墜落的夕陽。

“你來到噩夢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對惡魔和教廷的勢力也有些了解了吧?你怎麼看待陣營這個問題呢?”先知問道。

這個問題很複雜,齊樂人來不及想太多,隻是憑著感覺說:“我覺得不能簡單地用陣營來區分一個人,就像寧舟,雖然他現在覺醒了惡魔的血脈,可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傷害無辜的事情。”

先知笑了笑:“那如果他做了呢?”

齊樂人啞然。

“你給他的信任,和他給自己的壓力,兩件折磨他的利器。你們都在拚命忍耐,可忍耐也是有極限的,樂人,你遲早要麵對這一天,你的選擇呢?”先知溫柔地問道。

“就沒有什麼辦法嗎?”齊樂人的心臟絞痛了起來,他又是憤怒又是絕望地問道,“寧舟什麼都沒有錯啊?可為什麼偏偏是他?他那麼好,那麼善良,那麼虔誠,他差一點就要死在火湖裡,隻為了不要傷害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好好地活著嗎?”

“他與這個世界的命運不可分割,你也是。樂人,你在問‘為什麼偏偏是他’的時候,我也要問你,為什麼不能是他?當命運降臨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你管這個叫折磨,可命運本無意折磨任何人,它隻是……在億萬條通往絕境的道路裡,挑選了唯一的希望。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已經是最溫柔的‘折磨’?”先知看著夕陽,輕聲問道。

齊樂人愣愣的,似懂非懂。

“你知道教廷教義中的‘原罪’嗎?”先知問道。

齊樂人點點頭。

“這一點上,教廷和現實世界中基督教的教義極其相似,基督教中認為,亞當與夏娃受到蛇的引誘而吃下禁果,這個罪行將隨著情-欲和生育永遠流傳下去,人的一生都在為這個罪行贖罪,因為這個原罪,人與神永遠無法溝通。”先知動了動手指,一個鮮紅的蘋果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舉起蘋果,將它與視野中的夕陽重疊在了一起。

“《教典》中也有一個故事,從域外而來的神靈們播撒了種子,唯有一顆之中誕生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飛禽走獸和人類。神用自己的樣貌和天賦創造了人,然而這種神眷卻滋長了人類的貪婪,人類欺騙了神,妄圖戰勝神,最後被神所懲罰。欺騙的罪、貪婪的罪、悖逆的罪,從此鐫刻在了人類的身上,代代相傳,教會人類克製自己的欲望,用行善來贖罪,以求再度得到神的眷顧。”先知手中的蘋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小小的光球,他溫柔地看著這團光,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

齊樂人點點頭:“我看過教典,聽說過這個故事。”

“其實在惡魔之中,這個創世紀的故事還流傳著另一個版本。”先知說。

這個齊樂人倒是不知道,他好奇地問道:“什麼版本?”

“那個不自量力的人類騙過了神,將神殺死了,弑神的罪從此烙印在了人類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