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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打著哈欠從後屋走出來的茜茜睡眼朦朧地說:“大餅油條,謝謝。”

陳百七已經把一隻沙漏放在了桌子上,鼓勵地對齊樂人說:“二十分鐘。”

“從這裡跑到鋼橋附近的集市至少也得十分鐘啊!”齊樂人叫道。

陳百七看了一眼沙漏:“十九分五十秒。如果你覺得有壓力,我可以派一隻可愛的狗狗陪著你。”

齊樂人“臥槽”了一聲,推開門拔腿就跑,活像慢一步身後就會有一隻對他的菊花虎視眈眈的地獄三頭犬追出來——事實也的確如此,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多年後齊樂人仍然記得被買早餐支配的恐懼,那在夕陽西下的玩命狂奔的日子,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人生中最慘不忍睹的時期。整個集市的店主都記住了這個風一樣的男子,他會在每天六點十分左右準時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殺氣騰騰地衝到攤位前買兩份早餐,如果還有其他人的排隊,他那如喪考妣的神情和頻頻看手表的動作都會讓人懷疑他是個狂躁症患者。最誇張的一次,他麵對一條排隊長龍,毅然以包攬這一排人早餐費用為代價進行了插隊,並在付完帳的一瞬間像個逃單的無良顧客一樣飛一般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他跑得比我得知老婆生了孩子還快。一位攤主如是說道。

——有一次他帶了一條地獄三頭犬來晨練,跑得比平時更快了。另一位攤主說。

——小夥長得真俊,我攤餅動作慢,他都快急哭了,怪讓人心疼的。一位中年女攤主憐愛道。

集市上的人們揣測著他的來曆,但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於是這位“六點十分匆匆趕來買早餐的人”也被列入到了黃昏之鄉十大不可思議之中,值得一提的是最近還有一項新的內容也被列入了這個榜單——亡靈島上為什麼有這麼多齊樂人的墓碑?

而獨占了榜單兩項內容的齊樂人,對自己的“意外走紅”渾然不知,因為最近他實在是過得生不如死。陳百七愉快地告訴他,因為瑪利亞給過他聖光賜福的關係,他的身體十分“耐操”,完全可以接受強度更大的訓練,她以此為借口,給齊樂人安排了一係列非人的訓練。

早上二十分鐘的玩命狂奔根本隻是一道開胃菜,一邊紮馬步一邊練習射擊也是家常便飯,甚至連從黃昏之鄉的港口遊到亡靈島也被列入了日常訓練中,每天結束訓練前還有一次陳百七“愛的教育”,翻譯成人話就是“教你如何被各種武器吊打”,就連右手因為練習射擊脫臼的那天都沒幸免。

齊樂人這時候才知道,當初寧舟給他的訓練菜單真是太輕鬆了,而他作為教練也真是太溫柔了。看看陳百七魔鬼訓練的成果,還沒一周齊樂人在室外被地獄三頭犬狂追的時候已經能麵不改色地竄上屋頂了,爬得比猴子都快。要不是陳百七不許他對“愛犬”動手,他早就拿槍蹦了這條惡犬了。

對,齊樂人還學了射擊,陳百七教的。

教之前陳百七還問了問他對槍支了解多少,想試試哪種。

雖然是男人但對槍並不太感興趣的槍盲齊樂人說:“我不太玩槍戰遊戲啊,沙-漠-之-鷹怎麼樣?聽說這個很厲害。”

陳百七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槍盲。”

陳百七推薦了仿史密斯威森625式的左-輪-手-槍給他,大口徑,六彈膛,方便裝彈,不易卡殼,說是一個槍械迷玩家做的,以黃昏之鄉的科技水平目前還沒法量產,靠這手技藝他賺了不少生存天數。

齊樂人拿著陌生的槍,想起了手提電腦變壓器和充電器的問題,他上次去的時候還活著的那個手藝人去做任務了,也許現在已經回來了,他打算今天訓練結束就去看看。

下午訓練的時候,陳百七心血來潮,要教齊樂人潛水,還是無器械的潛水,說是鍛煉他的閉氣能力、抗壓能力和對心跳呼吸的控製,既然天賦點在了刺客上,沒有一顆大心臟可不行。

齊樂人苦悶地聽完潛水要點,戴上頭頂燈,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中發虛。

“我主張每個主攻刺客路線的玩家都學一學潛水,因為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刺客,必須得學會克服自己的緊張和恐懼。沒什麼訓練比孤身一人跳入大海去挑戰自己的極限更能鍛煉一個人了,隨著潛入越來越深,光線也會減少,到最後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間隻剩下你自己的心跳,好像靈混已經脫離了禸體,在無窮無儘的黑暗中漫遊,你將孤立無援,沒有任何東西能拯救你,你得學會依靠自己。四麵八方的水壓越來越強,肺裡的氧氣卻越來越少,死亡也離你越來越近,而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潛到了什麼深度。你會感到恐懼,越來越恐懼,而恐懼讓你的心跳加快,氧氣消耗劇增,學不會戰勝這份恐懼,你會死得更快。”陳百七看著脫到隻剩一條泳褲,在風中瑟瑟發抖的齊樂人,心情愉悅地笑了。

“這一帶不算深,你下去摸一片貝殼上來,很簡單的,就是讓你體驗一下。”陳百七說。

齊樂人痛苦道:“能給我栓一條繩子嗎?萬一我在水底上不來了怎麼辦?”

陳百七的笑意更深,細長的眉眼讓這個笑容更添惡意:“彆害怕,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也不打緊,反正過兩天一個有點腫的你就會慢慢浮上來了。”

“………………”

☆、十二、複生序曲(十二)

這天的鬼畜潛水訓練結束後,渾身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齊樂人連爬上船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陳百七嫌棄的注視下像一條可憐巴巴的小美人魚一樣趴在船邊,最後還是陳百七把他拖回了船上。

回去的路上齊樂人睡死了過去,等到被海岸的晚風吹醒的時候,齊樂人猛地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衣服滑了下來,是陳百七的。

“幾點了?”齊樂人聲音沙啞地問道,他記得回來的時候大概是五點的樣子,隻是進入了黃昏之鄉的範圍之後,整天都是夕陽,反倒不好辨彆時間了。

“七點了。”陳百七迎著風趴在船頭,頭也不回地說道,“醒了就趕緊滾回家,可彆指望我把你背回去。”

齊樂人應了一聲,小睡了一覺後他的精神好了許多,也走得動了。

兩人一起下了船,陳百七雙手插著口袋,嘴裡叼著根煙,雙目無神地看著遠方的夕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謝你。”齊樂人突然道。

“嗯?”陳百七莫名其妙。

剛醒來的時候齊樂人反應遲鈍,可是現在也緩過來了。從亡靈島到落日島的港口怎麼可能開了兩個小時?船分明早就靠了岸,隻是陳百七看他累得睡死了過去,就沒有叫醒他,自己在船頭吹了兩小時的風等他醒來。在這個時間就是生命的世界裡,為一個甚至不算正式弟子的人花費兩小時的時間……不,遠比兩小時更多的時間,這份恩情無異於救命之恩。

“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齊樂人真誠地說道,“很多事情……我都應該謝謝你。”

已經來到了兩人分彆的路口,陳百七要回店裡和妹妹一起吃晚飯,而齊樂人也要回呂醫生那裡繼續借宿了。

陳百七停下了腳步,踩滅了煙頭:“嘴上謝我可沒用,拿出點乾勁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潛力。”

“我會努力的。”

“我也會看著的。”陳百七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還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權作告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齊樂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陳百七的背影。她真是個有很多故事,也有很多心事的女人,可她拒絕販賣自己的故事,也吝於分享自己的過去,她被秘密牢牢包裹著,沒人知道她的年紀,就連陳百七這個名字都不像是個真名。

她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從事什麼工作?在噩夢世界裡又有什麼樣的經曆?為什麼要收養一個玩家的孩子像親妹妹一樣疼愛?她的半領域又是如何破碎的?這些齊樂人通通不知道,他對陳百七的了解僅限於她透露過的隻言片語——她曾經在審判所的異端審判庭工作過,是個主攻情報和暗殺的刺客,有一本封印了許多奇異生物的召喚書,是她遊曆噩夢世界的時候積累下來。

不知道等他在噩夢世界度過八年的時候,能不能像陳百七這麼強?應該可以的吧,畢竟要是做不到的話,他可沒這個運氣活到第八年。齊樂人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甩掉了這個念頭,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呂醫生的診所的時候,呂醫生正在給一個很眼熟的小夥子治療,一邊嘮叨:“從三樓跳下來?我看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作死?你以為你是超級英雄嗎?一口氣跳三樓腿不疼?人家非要跳樓,你攔得住就攔,攔不住就算了,硬充什麼好漢?哎,你回來啦?馬上開飯,我都餓死啦。”

正在被【三不醫】治療的小夥也回過了頭,驚喜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前輩!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麼樣?我想了想,要不那個房子還是還給你吧,本來就是你的房子,我去另找個住所好了,我現在有不少生存時間呢!”

“沒關係,我住這裡也一樣。”齊樂人矜持道。

上次他找杜越簽了保密人協議就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人家的,哪裡好意思把房子要回去?

近來不得不多買了一張床,不然就要委委屈屈地睡沙發的呂醫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對這個鳩占鵲巢的“惡客”敢怒不敢言。

杜越見齊樂人就是不肯搬回去,也很委屈,耷拉著腦袋活像一條被主人訓斥過的大型犬,呂醫生看他可憐,邀請他一起吃飯,杜越立刻精神了起來:“好啊,好啊,我正沒地方吃飯呢!”

於是這頓飯就變成了三人一起。齊樂人訓練結束得早的話,會回來做飯,如果結束得晚就呂醫生做,呂醫生手藝還不錯,看杜越一口氣吃了三大碗就知道了。

飯後杜越搶著去洗碗了,齊樂人和呂醫生簡單交流了一下今天的事。

“杜越來好幾次了,最早過來的那次你還沒回來呢。我跟你講,他簡直就是個人形事件觸發器!差不多次次是見義勇為受的傷。前天走在路上他目擊了一起搶劫案,他上去把搶劫犯揍了一頓自己被捅了一刀,今天又遇到一個懷孕的女孩子要跳樓,他救了人自己摔下來了,還好就是胳膊折了一下……”呂醫生滔滔不絕地說起了杜越的光輝事跡,言辭間對這個小年輕很看好。

“你們在說我嗎?”杜越洗完了碗從廚房走了出來。

“對啊,在說你遭遇的一係列意外事件,簡直是天天有。”呂醫生笑嘻嘻地說。

杜越撓了撓頭,憨笑道:“也還好……不是每天會遇到。”

“每天遇到那還得了?”齊樂人吐槽了一句。

“今天你救的那個孕婦還好嗎?”呂醫生順口問道。

“還行吧?她朋友勸了一會兒就把她帶走了,還跟我要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