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1 / 1)

他的小尾巴 李暮夕 4388 字 6個月前

他的時候分外拘謹些,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正麵瞧他。

方戒北還有事,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往樓上去了。

他走了,周宜雨才敢抬頭往他的背影望去,不覺看了好久,手裡的文件有些沉甸甸的。

穆青久久不見她下來,帶著一幫姐們兒上樓找她,看到她杵在樓梯口不動,就過去拍了一下她肩膀:“見著情郎了,魂不守舍的?”

她隻是隨口一問,周宜雨的臉卻瞬間漲紅了。

穆青是她表姐的同事,和她表姐關係很不錯,曾經一塊兒在西部一個飛行特種部隊裡待過,這次調回北京,她表姐讓她有時間就幫著照顧一下這個表妹。穆青個性灑脫,對周宜雨這樣的女孩生來就有一股保護欲,二話不說就應承下來。

原本就是完成戰友給的任務,可見了麵,她卻打心底裡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你剛剛看的,是不是中警團那位方上校?”旁邊有個姐們眼尖,方戒北的背影都上三樓台階了,還是被他窺見了。這姐們興奮地說:“方戒北,是不是?”

“可我聽說他結婚了呀。”

“是嗎?怎麼優質的男人這婚結得都這麼早啊?”

“你都說是優質了,自然是人人都搶著啊。”

“那周妹妹可就沒戲了。”

……

周宜雨被她們圍在一起,你一人我一語說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穆青見她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都有些羞惱了,忙把幾個大嘴巴趕開:“去去去,瞎說什麼呢?瞧一眼就是看上人家了,那我還天天看我們營長呢!難道我也看上那個大塊頭了?”

“還彆說,咱們瞧著秦營長對您挺上心的。”

“連我也敢開涮,你們活不耐煩了?”穆青作勢要去抓她,這姑娘一溜煙逃樓下去了。

穆青撇下周宜雨追她去了。

一幫人,烏泱泱過來,現在一股腦兒紮堆著下了樓,隻剩了她一個人還留在台階上。

——一個人。

周宜雨握緊了手裡的文件夾,臉上半點兒表情也沒有了。

這時,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忍著怒氣直接掐了,可到了樓下,又覺得有些不妥,發了條短信過去:

“我在辦公。”

第084章 陳年酒

第084章陳年酒

到了四月份, 天氣都沒有和暖。

往年的春夏交替層次挺分明, 今年卻像搖勻了的雞尾酒, 一個樣, 分不清冷熱了。方辭每天早上起來,得開個窗伸個手,探探外麵溫度,才決定要穿長袖還是短袖,可愁煞她這個懶姑娘了。

後天就是清明節,今年她得提早動身, 回老家掃墓。

一大早起來, 急急忙忙整著東西,明明不需要帶多少, 卻總像什麼都缺,弄到後來,她乾脆一屁股坐地上, 撂蹄子不乾了。

方戒北洗完澡, 從浴室出來,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跟她說:“昨晚我就告訴你了,最好用便簽條記下要帶的東西。你怎麼說的?明天再說, 我又不傻, 也沒有老年癡呆症,怎麼可能這麼點兒東西都記不清?現在怎麼樣?”

被他揭破, 方辭羞惱交加,氣得跳起來, 和他乾瞪眼。

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方戒北提早一個月就跟老駱打報告了,審核後又交到了軍務股,批了半個多月才批下來。

這麼亦步亦趨照看她,生怕她出什麼意外,她倒好,一點兒不領情。

方辭確實是不領情,煩躁地重新坐回去,四肢一攤就躺到了地上:“愛誰誰,我不管了,一會兒就拿包去得了。”

方戒北回了房間一趟,出來時手裡拎著一個小巧的拉杆箱,推到她麵前。

方辭詫異地坐起來,接過來打開,翻了又翻,發現他都整理好了,很細到,又沒有重複和無用的東西,簡直比電腦自動篩選還有用。

她爬起來抱住他,在他臉頰上“吧唧吧唧”狠狠親了兩口。

方戒北掏出紙巾擦臉:“彆耍寶了,再磨蹭,整理好了也來不及。”

“收到!”方辭認認真真敬了個禮。

嗯,姿勢倒是挺準確的,就是這禮啊,敬得歪歪斜斜。方戒北掰正了她高高舉著的小手,挨到額頭,稍稍站遠了看,支著下巴點頭:“這樣差不多,順眼多了。”

方辭放下手推他,把他往門口趕:“讓你取笑我。”

兩人九點出發,乘的是飛機。因為航空管製,誤點了一個半小時,好不容易上了機艙,方辭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方戒北拆開飛機上的備用毛毯給她披上,自己抽了本雜誌來看。

方辭翻了個身就把毛毯抖了下去。空姐路過,揮出的手臂差點打到人家。方戒北忙給她兜回來,又替她道歉。

空姐善意地笑笑,雙手疊在身前走開了,挨個檢查提醒在座的乘客,為了保障您和在座其他乘客的安全,請把手機等通訊設備關機,雲雲雲雲。

方辭的睡相是真不好,方戒北隻好把她半個身子摟在懷裡,用手臂搭著她肩膀。她的腦袋歪到了他肩上,這下子老實了,雙手攀著他肩膀,迷迷糊糊的,睡得可安穩了。

飛機上的飯不大好,不過沒彆的選擇餘地,方戒北買了兩份,把她搖醒。方辭揉了揉眼睛,往那簡陋的盒飯瞧了一眼,嫌棄地皺起眉。

方戒北說:“就這一頓,非吃不可。到了地麵上再下館子,讓你吃個飽。”

方辭勉為其難:“還能有什麼辦法?給我拌飯吧。”

方戒北輕笑,拍了一下她腦袋:“彆這麼挑剔。你是沒吃過苦,像你這樣的,就該放部隊裡去練練,讓你好好知道,什麼叫‘粒粒皆辛苦’。”

他把勺子遞過去,挖了一大滿勺米飯送到她嘴邊。

方辭張開嘴,一口吞了下去。

“多嚼嚼,咬碎了再咽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

這麼一路還算溫馨地過去,下了飛機,正巧趕上一場雨,兩人都沒帶傘,站在機場的大棚屋簷下乾瞪眼。方辭說,這麼乾等著不是個事兒啊,你去弄把傘來。

方戒北也這麼覺得,讓她留下看東西,自己拐了幾條路折回了機場內。約莫好幾分鐘才買來一把傘,他一邊打一邊解釋:“地方小,小賣部都關門了,這是跟二樓飯廳的老板借的,回來要還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方辭的姥姥和她爸媽葬在一起,在市郊往南距離區政府幾公裡的偏遠地方,還得走水路,撐船到一個湖心島上。十幾年過去,早沒了新喪時那種錐心刺骨的疼,往那泥濘的墳地上一站,望著從高到低三座水泥墳,有的隻是唏噓。

方戒北摘下皮手套,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膀。

方辭搖頭:“我沒事兒。都這麼多年了,回來,也就是看看,看看他們好不好,也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周到的。”

她蹲下來開始點蠟燭、燒黃紙,嘴裡還念叨:“買的可是最貴的,燒完兩麵金,可不是那種幾塊錢的便宜貨!彆怨我,一年也隻能回來這麼一次。”

紙錢燒得很快,祭祀完後,也不用打掃,按老規矩留在這兒就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下過幾場雨,刮兩陣風就散了。

方辭站起來,在墓前站了會兒,回頭對方戒北說:“走吧。”

兩人沿著山道離開,留下兩排清晰的腳印。

回到帝都,方辭和方戒北直接回的住處,大概六七點的時候,樊真給她來了個電話。方辭還沒開口,她帶著哭音在那邊說:“我跟展航徹底掰了,老死不相往來了!這圈子我也不想混了,真的,沒意思。”

都混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這時候才說沒意思啊?

雖然也不喜歡她乾這個,方辭理智勸她:“想清楚了?彆過兩天就後悔。”

“想得很明白了,不後悔,真的。”樊真鐵了心說。方辭唏噓,替她難受,想多寬慰她兩句,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挺溫和的,也很好聽。方辭愣了兩秒,轉口罵道:“都有人陪著了,還上我這兒找存在感?”得咧,白擔心她了。

“你有沒有良心啊?”樊真怒氣衝衝的。

方辭說:“我看你好得很,再賤!”

原來,童珂早上又跟展航吵了一架。之前,兩人也吵,還經常吵,但是,這一次,不知道怎麼她就吵明白了,沒有像以前一樣無疾而終。

她也想明白了。展航這個人,能是和她吃飯喝酒劃拳的人,但不會是和她共度一生的人。無論他心裡是否有她,他終究會不斷在傷害她。

不管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這樣走,太累,永遠都是一條死胡同。

離開公司後,她去了鼓樓那邊的一條街喝酒。露天的大排檔,真不少,周圍到處是嘈雜的人聲,她聽著聽著,卻感覺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周邊這些吵吵鬨鬨的聲音,好像都隻是幻影,那麼得不真實。

她喝了很多很多,人卻反而越喝越清醒了。

路燈下,一張爽朗的麵孔難得帶上幾分憂鬱和悵惘。

有人在她身邊不請自坐,拿指關節叩桌麵。樊真回頭,發現是趙熙,看著她笑呢。他應該是剛剛從實驗室出來,身上還是那身白大褂,看著氣質清雅,一看就是個學者,和這亂糟糟的地方不太搭。

“一個人喝悶酒啊?”

樊真是真不想自己這副鬼樣子被熟人看到,反射性地抬起一隻手擋住了臉:“快彆看我了,老趙,給我留點麵子。”

“麵子?裡子都沒了,你還要什麼麵子?”

樊真泄氣:“你也知道了?”他一個圈外人都知道了,那她得多丟人啊!恐怕全國人民都知道自己了。

趙熙覺得她杞人憂天,笑道:“跟童珂那種人置氣,你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那我能怎麼辦?你說我能怎麼辦?我鬥不過他們,我讓著他們,我滾蛋行了吧?”

“他們?不止童珂啊?”

“還有你的好哥們兒,展航。”

“可彆這麼說,早八百年前就掰了。那人,不地道,我跟小北他們都不承認這關係。”

樊真深以為然地點頭:“就是個人渣,幼稚。”

“可你還喜歡著這樣幼稚的人呢。”趙熙望著她昏暗路燈裡失落的臉頰,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像是飲了陳年的老酒,回味悠長,喉嚨口又辣得難受。

樊真說:“你彆說了,我也知道我蠻傻逼的。當初是為什麼進這個圈子?現在想想,也是幼稚。我真是受不了一丁點惡心的事,看不慣也忍不住自己不去管。也許,這個圈子壓根就不適合我這樣的人。”

趙熙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