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木板床,鋪著軟軟的褥子,床單和枕頭是白色的,一塵不染,帶著陽光的味道。她縮在上麵忘我地滾了滾。
方戒北過來,哼笑:“動作挺利索的嘛?”
方辭把頭埋到被子裡,不搭理他,聲音從裡麵悶悶地傳出來:“不知道,我不知道,聽不見你說話。”
方戒北俯下`身,修長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臉頰兩側,把那被子牢牢壓緊了、繃實了。
他也不急,隔著一層被子盯著她耍寶。
方辭悶了會兒,熱出了一身汗,連忙扒開壓在臉上的被子。誰知,扯了兩下沒扯開,明明不是很緊,可又沒辦法馬上拉開,她急了,抬腳踢他:“方戒北,你快放開!”
方戒北右手利落地換了地方,壓下了她不安分的腿。
腿被壓住了,頭上的被子就鬆了——方辭從被子裡一下子冒出頭,大大鬆了口氣。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後,她就瞪他:“你要悶死我啊?”
方戒北彎下腰,清俊的麵孔緩緩逼近她,看得方辭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方辭盯著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還有平靜的臉色,像是被噎住了。
這人偶爾也會開這種冷玩笑?
她告訴自己,這就是個玩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耳根子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
她臉紅的時候,眼睛也喜歡閃亮亮地盯著他,顯得特無辜,特純良,讓人想捏一把她的臉。
實際上,方戒北也這麼做了,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臉,在掌心裡揉了揉。
方辭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方戒北被她這副模樣逗樂了,鬆開了她,直起了身,反身就往廚房走:“不是還沒吃嗎?要吃麵還是粥?”
“麵!”方辭脆生生地喊。
方戒北點頭:“麵就麵。”
方辭補充:“番茄炒雞蛋蓋麵!”
“成。”
她得寸進尺:“再加個大雞腿!”
方戒北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我上哪兒給你去找雞腿啊,大小姐?”
方辭不甘心:“那有什麼肉食啊?”
方戒北勸她:“大清早的你吃什麼肉?不嫌油膩啊?”
“油膩什麼?我就愛吃肉。”
方戒北:“……”
方辭小性子上來,還不依不饒起來了:“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方戒北頭大,冷著張臉,出到門外,然後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買肉去了。平時出任務,偶爾也有保護政/要家屬的,碰到極品,他都心平氣和地拒絕無理要求,少說話多做事,從來都沒有這麼氣。
這個世界上,隻有方辭能讓他破功,讓他的涵養消失殆儘。
卻又甘之如飴。
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有病。
而且,還病得不輕。
方辭在屋子裡搖晃著腳丫子等著,沒等幾分鐘,他就拎著肉條回來了。方辭眼睛一亮,利落地跳下了床,蹦蹦跳跳地過去了。
“什麼肉啊?”
“牛肉。”
方辭拍手,給他鼓掌,煞有介事地說:“哥,你好厲害啊。”
方戒北微微一怔,低頭望向她,竟然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沒有這麼叫他了?完全發自內心地叫,而不是為了調侃他、擠兌他。
他低頭看著她的時候,她正一臉希冀地盯著那肉,要是不生的,恐怕這會兒就要撲上去了。方戒北又好氣又好笑,也不想說她,轉回了廚房,生了火。
方辭過去,抓起盥洗台旁的圍裙,高高舉起,從後麵給他套上。
她身高不夠,使勁地往上墊高了腳尖,都沒有成功,不由有些氣餒。方戒北放下鍋鏟,回頭看她,往後一靠,後背就斜斜抵住了盥洗台邊緣。
“嘛呢?”他問她,表情平淡,可眼睛裡噙著笑。
澄亮的琥珀色,倒映出她有些手足無措的表情,方辭把圍巾連帶子折在了手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戒北又問她,語氣不疾不徐,但是透著一股逼問的意味:“方辭,你要乾嘛?”
他這樣的語氣,這樣的閒適的姿態,像是在審問犯人,可又沒有審問犯人時的窮凶極惡,倒像是——想要欺負欺負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誰讓她平日總是使壞呢。
這種小壞蛋被欺負,估計在大多數人眼裡,都是樂見其成的。
方辭果然有點窘迫,揚了揚手裡的圍裙,因為緊張,把圍裙都團成了一團,壓在了手裡:“就是……炒東西不該戴上嘛。”
“女人才戴這個。”方戒北說。
方辭尷尬,悶了會兒,靈機一動:“你比女人還好看!”
方戒北:“……”敢情好看才能戴這玩意兒?
他伸手就要去撈她。
方辭喊了一聲,拋了圍裙就撒開腳丫子跑起來,沒兩步就逃上了他的床,被子一抖,利落地把自己蒙起來,一動不動地躲在那兒。
好像這樣,他就發現不了她似的。
方戒北走過去,簡直無語。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這麼大隆起來的一個包,她當他是白癡加眼盲嗎?
他伸手拍了拍那“大包”:“彆鬨了,快起來,方辭。”
方辭喪氣地揭開了被子。剛才蒙的時候,腦子壓根沒動,蒙上才想起來——這特麼他明顯了啊!可那會兒要換地方躲也來不及了。
悲催!
麵好了,方戒北端到桌上,筷子都幫她拔了,安放在碗麵上,食指扣扣桌麵:“吃麵了。”
方辭不情不願地過去,可爬上了桌子,看到色香味俱全的麵,又眉開眼笑了,變臉比翻書還快。
她埋在麵裡胡吃海吃,方戒北搬了把椅子在旁邊坐了,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架起長腿,抖開了報紙。
方辭回頭瞟他:“大清早的你看什麼報紙啊?”
方戒北頭都沒抬,不冷不熱地回了句:“大清早的不看報紙,乾什麼啊?”
方辭愕然。
——對啊,大清早的,還能乾啥?
她恨不得在自己腦袋上拍幾巴掌。說話不經過大腦,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可每次開始吃東西,她就忍不住犯蠢。
第060章 愛吃的姑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060章愛吃的姑娘
沈嘉和在門外拍了半個多小時的門, 結果裡麵根本就沒人。他回頭提起經紀人的衣領:“你他媽耍我啊?”
這大少爺的脾氣一上來, 可是誰都敢揍的, 經紀人嚇出一身冷汗, 連忙舉起雙手:“冷靜冷靜啊,嘉和,我之前給她通電話的時候,她人還是在的。”
沈嘉和都快氣炸了:“有她電話你不早說?讓我在這拍半個小時的門?你智障啊?”
他狠狠掐住經紀人的脖子。
費了老大的勁,經紀人才脫離他的魔掌,一邊翻手機一邊往後退:“冷靜啊, 嘉和。”
沈嘉和再不冷靜也隻能冷靜了——“噗嗤”、“噗嗤”、“噗嗤”連著三聲, 又臭又響。電話還沒撥出呢,在隔壁的方辭就開了門。
幾年前, 她給沈嘉和的這位經紀人賀坤在申城看過一次病。
這姑娘實在漂亮,姿態還高,所以, 賀坤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喜出望外:“仙女姐姐……”
方辭無語:“你比我還大三歲,好意思叫我‘姐’?”
沈嘉和才不管她姐姐還是妹妹:“你能治病?”
“你病了?”方辭明知故問。
沈嘉和臉色難看,欲言又止。這病, 確實是挺丟人挺難以啟齒的。
方辭拉開門:“進來。”
要換了平時, 有人敢這麼和沈嘉和說話,他早翻臉了, 這會兒有求於人,隻能耐著性子進去。雖然他對這女人的醫術挺有懷疑的, 但賀坤路上就跟他說過無數遍,這女人的醫術如何如何高,當年在申城怎麼治好了他連幾個老中醫都治不好的頑疾,讓他試一試。
沈嘉和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進了屋,才發現屋裡還有個英俊的男人,看到他們,招呼都沒打,端著一個臉盆往陽台去了。
沈嘉和自詡長得非常不錯,在這個男人麵前也落了下乘,尤其是他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底氣,是常人所沒有的。這種底氣,讓他看起來從容而通達,沒有絲毫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該有的輕浮和狂躁之感。
沈嘉和在遍尋記憶都想不起這個人,料想應該不是娛樂圈的人,又看看方辭,又覺得有些眼熟。
方辭說:“不用看了,我不是演員,我朋友是,前幾天她跟你拍一部戲,我去探過班。”
沈嘉和問:“哪位?”
方辭也直接:“樊真。”說著抬手敲敲麵前桌麵,示意他在對麵坐下來。
沈嘉和平日也是個日天日地的主兒,這時卻格外聽話,乖乖在她對麵坐了。
方辭皺起眉,又敲敲桌麵:“手!”
“啊?”沈嘉和沒懂。
“讓你伸出手!不然我怎麼給你把脈啊?你真以為我是神醫,看一眼就能知道你什麼病啊?”方辭都無語了,這人是不是傻?
沈嘉和乖乖伸出了手。
要是平日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早掀桌子翻椅子了,可看到方戒北,又看看方辭,直覺這兩人不是一般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他雖然狂,也不是傻子,脾氣都收了起來,隻是在心裡生悶氣。
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真有本事。
方辭把了幾分鐘的脈,淡淡地鬆開他,又讓他張開嘴巴查看,翻了翻眼皮,問了幾個平日的生活起居的問題,點了點頭。
她臉上的表情半點兒異樣都不露。
沈嘉和是真的忐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怎麼樣?”
“小事,我給你開一副藥,回去吃了就好了。”
“真的?”沈嘉和覺得不大相信。他這病請了那麼多醫生看都沒看出病因,她居然說小事,開副藥就能吃好?
方辭白了他一眼:“你平時是不是特彆喜歡吃肉,還不愛喝水,脾氣還暴躁?”
沈嘉和一愣:“這和我這病有什麼關係?”
“你的腸胃本來就不好,消化功能差,你還老是吃肉,這麼多廢氣不排出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