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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尾巴 李暮夕 4453 字 6個月前

你到底換不換啊?”

方戒北被她問得愣住。

方辭沒等他回答就笑起來說:“逗你的。”

她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方戒北正好相反,愛乾淨,一絲不苟,洗衣做飯什麼都是自己乾,就算回到家裡,也不讓阿姨和幫傭碰他的房間他的衣服。

方辭小時候的內褲內衣,還是他幫著洗的。

說起來都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低頭看到他手裡拎著的酥糖盒子,方辭伸手奪過來,拆了包,撚了一塊塞進嘴裡。因為酥糖鬆散,掉了些小塊到地上,她還吃得滿嘴都是白花花的粉末,像長了一圈白胡子。

他從%e8%83%b8`前的口袋裡抽出佩巾,幫她擦了擦。

方辭怔了怔,扭頭躲開,繼續狂啃。

“彆動。”

可她偏偏要動,像是跟他較勁似的,他要給她擦,她就非要扭開,最後弄得滿臉都是粉。方戒北抽回帕子,難得有點兒惱怒:“愛怎樣怎樣吧。”

方辭示威地望著他:“沒讓你來。”說著就往樓道裡鑽。

方戒北從後麵欺身而上,一把拽住了她的腕子。方辭被迫回頭,撞進他冰冷的眼睛裡。方辭反而笑起來,抬手撈了一把他的下巴:“生氣嗎?那就儘情地發泄出來吧,彆忍著了。反正我在你眼裡,一直都是個無理取鬨的小孩子,不是嗎?”

聽出她語氣裡那點兒嘲諷,方戒北神色怔鬆,繼而緩和下來。他抓過她的手,把剩下那半盒酥糖遞到她手裡:“我隻是來送這個的。”

方辭望著他,有些沉默。

她倒希望他跟以前一樣跟她翻臉,好好吵上一架呢。這算什麼?可能方戒北也覺得跟她吵架沒意思吧。

方辭也有些意興闌珊,抬手抓過那半包酥糖,憤憤地捏在了掌心裡。

兩個人,麵對麵,有些相顧無言。

方戒北這會兒卻接到了一個電話。方辭打眼一瞧,“童珂”兩個字在屏幕上不住跳動,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冷笑。她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方戒北把電話摁了,上前兩步抓住了她的手:“小辭。”

方辭把他的手揮開,不陰不陽地說:“童大小姐的電話也敢按,你活膩歪了?”

“如果童珂讓你不開心的話,我以後不和她接觸。”

這話還沒說完呢,他的手機又響起來了。方辭都差點笑出來,轉回來看他,這打臉打的,她都替他疼。

方戒北就要摁斷,方辭說:“彆,您還是接起來吧,彆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呢。”

不知想到什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童珂在那邊說了幾句話,方戒北把電話掛了,看了看方辭,眉峰皺起。

方辭臉上在笑,心裡那一刻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她故意說:“去啊,童大小姐召喚,趕緊的,彆耽擱了。”

“不是你的想的那樣,我……”

方辭冷笑一聲,轉身就上了樓。

意識有點兒恍惚,記憶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天,那個訂婚典禮上,滿場的賓客在台下觀禮,台上隻有新娘,沒有新郎,大家都竊竊私語,問,新郎去哪兒了?

後來回到大院,碰上李芊芊和幾個同院的女孩,在一起說笑。看到她,李芊芊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哎,方辭你今天不是結婚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方辭冷著臉沒說話。

李芊芊自顧自笑起來,拍了一下腦袋:“瞧我這記性,婚禮我也去了,差點忘了,方戒北沒來啊。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方辭不想聽她廢話,越過她就要往裡走。

李芊芊拉住她的手,非要跟她說:“童珂回來了,今兒個早上,我在院裡看到她了,方戒北找她去了。你彆以為我是騙你的,我剛剛去城南銅鑼巷,看到他們了,肩並肩,可親熱了。”

“……”

李芊芊挨過來,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不無惡意地說,你這個鄉下妞,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也好意思和童珂姐搶男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長大的,你是後來的。麻煩你要點臉!

其實不用她刻意強調,很久以前,方辭就知道方戒北和童珂那些事兒。

她心裡明白,可又彷徨。

論態度,他對她才是更親密的,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很多年。可他與童珂誌同道合,一樣家世優渥,一樣聰慧通達,也一樣好學自持。他與童珂,是毫無疑問的同一種人。

可他那些年對她的好,也不是假的。在方辭年少的記憶裡,她有時堅定,有時又困惑。他到底是喜歡童珂多一點,還是更喜歡她呢?

又或者,他對童珂究竟是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還是她想多了?

她沒有辦法描述這種感覺,就像一塊她極其喜愛的蛋糕,上麵卻好像蟄伏著一隻爬蟲,可她的視力不好,看不清那到底真的是蟲,還是巧克力的裝飾品。

她既舍不得,又實在如鯁在喉。

而他,也從來不解釋什麼。

……

方戒北把電話回撥回去,意料之中,童珂沒接。他忍著不耐煩,直接給她發了條短信。

果然,沒一會兒,童珂自己打過來了,聲音急切:“三哥,我哥他的病又犯了,你過來一趟好不好?他剛剛醒了一次,說有話跟你說……”

“你覺得同樣的當,我會上第二次嗎?”他都覺得自己有病。

“……”

“羅醫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如果你哥有事兒,他會告訴我的,你以後不要再打給我。”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算我求你了,我怕了你了。成不?給大家彼此都留點兒體麵吧。”

沒等她回話,方戒北煩躁地把電話給掐了。

想了想,還是給在軍總醫院的羅盛打了個電話求證。四年前那件事兒後,他這位老朋友就答應般他這個忙,從城南調了過來。

羅盛在軍區總醫院的分院這會兒已經是個主治醫生了,手裡一幫人都很信服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線。

方戒北是他的老朋友,他當然什麼事兒都幫著點,看著病人這種小事不在話下。雖然清楚底下人不會疏忽,他還是放下手頭的工作去了躺11號樓。

童珂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到是他,不免有點失望。

童珂抹著眼淚說:“心率有些不對,一些指標也不大正常,已經在複查了。我真的好害怕,我隻有這一個哥哥,羅醫生,你說如果他要是有點什麼,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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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盛心裡也有點怕這個女人,乾脆閉口不答,過去問那醫生:“大夫,病人怎麼樣?”

醫生摘下聽診器,說:“沒有什麼大問題,以後定期檢查就行了。”

童珂過來,抓住醫生的手,情緒有些激動:“我哥已經昏迷了六年了,醫生,他真的不能醒來嗎?”

醫生安撫了她兩句,然後對羅盛說:“他的頭部受過重創,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能不能醒來,隻能看天意。這件事兒,你們家屬應該也清楚,沒有什麼意外,以後還是不要隨便按鈴。”

羅盛看了童珂一眼。

童珂的臉色不大好看。

羅盛隻能歎氣,更是無可奈何。照理說,彆人的閒事他不該管,可她這麼鬨騰折騰的可不止是她自己。

“你就當積積德,放過小北吧。他是看在你哥的麵子上才不跟你撕破臉,真惹毛了他,到時候可不好看呐。”

童珂臉色微紅,有些難堪,有些不甘地咬住了嘴唇。

“他有多煩你,你心裡麵不清楚啊?”羅盛搖著頭走了。

大好的一個女青年,墜入了情網,怎麼人就成這樣了?這四年來,方戒北把她當瘟神一樣避著,她還要上趕著,把人家好好的情侶給拆散,這是何苦?

更讓人無言以對的是,竟然拿自己成了植物人的哥哥來做文章,這種套路還來兩次,他這個路人都看不過去。

方戒北也是看清她了,才讓他走這一遭。

離開的時候,他給方戒北報了個平安。

……

路燈底下,方戒北按著手機看了會兒,心裡有一種無奈又酸澀的情緒在翻湧。

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想理會童珂,不止是因為方辭,童珂為人虛偽,是他最不喜歡的那一類。

可她又偏偏是童堯的妹妹。

他是他的戰友,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兄弟和知心朋友。六年前,方戒北剛剛入伍的時候,童堯是他的班長。方戒北人冷淡,不合群,常被一個班的人排擠,有時候吃飯都搶不到好位置,童堯就格外關照他一些,還幫他罵那幫擠兌他的人。

方戒北出身名門,父親身居高位,就算他從不說自己的身份,身邊總有人四處打聽,把他的身家掘地三尺。於是,有巴結的,也有以此對他攻訐不斷或者排擠他的,形形□□,他見得多了,也不屑於去理會。

隻有童堯是不一樣的,他真把他當兄弟,不因為他的身份,隻因為他這個人,既不會過於巴結討好他,也不會因為他這一層身份而刻意客套疏遠。

那是一份真,是他鮮少能交心的真。

後來,他們通過重重考核,一起進了中警局,童堯還是他的班長。第一次出任務是去西南的一個邊陲城市,到那邊的軍區彙合,接一位即將前往北部戰區就任探討的幾個軍備研究專家。

當時載人的車隊經過城南高速公路,正好遇到後勤部在拖運戰備用油,因為臨時改道,安排有所疏漏。

改道也來不及了,就在近旁開了一條應急通道,隔得遠遠地交錯過去。司機車技可以,原本相安無事,靠左的一輛油車的液壓器爆裂,且傳動軸脫節,往後溜坡,又因碰撞導致了後車爆破著火。

多年的訓練和本能,他和童堯一左一右打碎了玻璃,破窗而出,他攀上後麵已經燃燒的油車,搖醒了嚇傻的駕駛員,踩了刹車,及時止住了油車後滑。童堯則去前車救人,把司機拖出駕駛室。

等他翻進前麵那車的時候,那車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傾翻,且不斷往右方滑。這地方偏僻,右方卻有一座試驗園區,為了不造成更大的後果,童堯把方向盤猛往左打,一腳把他踢出了駕駛室。

他在斜坡上滾出了幾百米,暈了過去。事後在醫院醒來,醫生告訴他,跟他一起救援那個戰士帶著油車一起翻入了橋下的河裡,現在還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