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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比翼鳥族,你可熟悉?”

“比翼鳥已被滅族六百年,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令黎於是簡單同無漾說?了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孟極非要進比翼鳥族廢棄的山穀,以及當日在記憶陣前刺殺她與竺宴的正是比翼鳥族如?今的女君,蠻蠻。

無漾聽完陷入沉默。

“若方寸草果真在比翼鳥族,”他緩緩看向令黎,“我想到了一個人。”

令黎神情?平靜:“我也想到了。”

與比翼鳥族淵源深厚,又受儘仙神兩族敬重——斳淵。

無漾問:“是他嗎?”

令黎沒有回答,卻忽然道:“如?今仙界有三大仙門?,章峩,昆吾,交觴,章峩自父尊在時便與神域關係密切,後來還得?了裂缺;昆吾雖不比章峩得?天?獨厚,卻也多受神域庇護,未染神女出身羲和神族,她做昆吾仙尊時,羲和正是如?日中天?,為三大上古神族之首,昆吾還擁有竺宴的停雲瑟。唯有交觴,直到六百年前才創建,如?今卻已是三大仙門?之首,比之章峩、昆吾,更得?蒼生敬重,你說?,他憑什麼呢?”

無漾沒有出聲。

令黎繼續道:“我說?是在交觴六百年,其實昏睡五百年,在交觴清醒的日子也不過百年。這百年間,六界都不太平,神、仙、人、妖、冥、魔,各界內鬥不休,外?界紛爭不斷。譬如?神域,曾經的三大神族之首羲和族淪落至此;而人界呢,戰事連綿,瘟疫橫生,甚至還有妖魔作亂;至於妖界,則一向弱肉強食,連曾經的妖界之首比翼鳥族也被滅族,弱小的妖族更如?風中浮萍,朝不保夕。亂世之中,哪裡都不太平,眾生心魔瘋狂滋生,甚至仙門?大戰也曾數次一觸即發,而每一次,都是斳淵從中斡旋、平息。人界苦難最多,戰爭、疾病、妖魔作祟……時常求助仙門?,章峩昆吾往往自顧不暇視而不見,斳淵卻從無推脫,總是親自下凡去平息災禍,經常帶著傷回來,一閉關就是好幾年。”

無漾沉默不語。

令黎緩緩道:“所以,即使斳淵離奇消失,即使孟極親口指認曾將世間最後一株方寸草交給?他,即使種種跡象都指明?這一切與他有關,但親眼見過那?百年間事,我始終都不願意輕信,斳淵會?以方寸草為禍六界,更加不信,他會?對星回姑姑出手。”

良久,無漾輕點了下頭:“我與他也算是一同長大,我也盼著,不是他。”

*

第二日,姝燃下樓,便見令黎坐在客棧大堂吃早餐。她那?一鳥一獸不知去了哪裡,不在她身邊。

姝燃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她頭也沒抬,兀自吃著麵前一盤蔬菜。

姝燃看了眼盤子裡的菜,問:“你主人呢?”

一直沒搭理她的“令黎”倏地轉頭看向他,瞪大了雙眼:“你怎麼認出來的?!”

姝燃不答反問:“你變成?她做什麼?”

眼前的“令黎”輕哼一聲,身量霎時變小,五六歲的綠衣小女娃坐在姝燃麵前。

這時,令黎和獾疏正好回來,一踏進大堂就見青耕坐在那?裡和姝燃聊天?,令黎頓時板了一張臉。

“小青耕,你答應過我什麼?”她走到青耕身邊,興師問罪。

青耕委屈巴巴指著姝燃:“她認出來了。”

令黎微驚,看向姝燃:“你怎麼認出來的?”

小青耕的父母一生都無法化形,小青耕卻破殼就能化成?人形,隻因她還是一枚蛋時,竺宴便給?她喂自己的血,她吸食了竺宴的創世血脈,也間接繼承了竺宴的一部分神力。譬如?她的幻形術,連獾疏都無法識破。

早上出門?以前,令黎便讓獾疏試過,獾疏未曾識破,怎麼卻被一隻五六百歲的琅鳥看破?

令黎想到什麼,頓時嚴厲:“你又偷吃糖葫蘆了是不是?”

除了這個破綻,令黎暫時想不出其他原因。

小青耕大喊冤枉:“你把我糖葫蘆都收走了,我去哪裡吃糖葫蘆?我好端端在這裡吃菜,她走上來就問我為什麼要假扮你?”

令黎看向桌上那?一盤蔬菜。

青菜、玉米、藕片、胡蘿卜、黃瓜……生拌在一起,嫩生生的。

姝燃忽然道:“她筷子沒拿對。”

小青耕聞聲立刻不服輸地去拿筷子:“筷子不就是這麼拿的嗎?你拿一個給?我看看!”

“好了。”令黎打斷兩人的爭論,道,“變成?我。”

小青耕哼哼唧唧變成?她。

一下子兩個令黎同時站在一起,正送菜出來的小二嚇了一跳,手上剛出鍋的青椒牛肉絲險些當場掉地上。

令黎一手幫他接住,另一個“令黎”一見她點的肉終於出來了,眼巴巴望著她,想吃了再走。

令黎放下錢,絕情?地拉著她往外?走:“走了!”

他們再次回到比翼鳥族山穀,令黎看向小青耕:“還記得?我怎麼跟你說?的嗎?”

小青耕老老實實點頭:“我跟獾疏去把她們引出來,然後甩開,回客棧等你。”

昨日,令黎原打算從長計議。據她推斷,蠻蠻被她的坤靈砍成?兩半,雖最後殘軀被斳淵帶走,但絕無可能那?般輕易修複元神。比翼鳥這個山穀又與世隔絕,荒蕪數百年,修補元神卻需要大量的靈力和天?材地寶,比翼鳥族一定會?定期與外?界往來。她原打算守株待兔等她們出來,再投其所好,跟著她們進去。可昨夜無漾帶來的噩耗實在糟糕,方寸草在神域出現,應川一定會?鬨到從極淵,竺宴還沒有醒,從極淵的危機迫在眉睫。她沒有時間了,不能被動等待,隻好主動出擊。

她讓青耕扮成?自己,帶著獾疏上前挑釁,似昨日孟極那?般,但獾疏與青耕一起必能抵擋一陣,屆時她再在暗處伺機擒住一名?女使,頂替她回到比翼鳥族。

令黎點點頭:“去吧。”

獾疏一向省心,這次卻垂著腦袋沒動,討價還價哼哼道:“我想跟你一起進去。”

令黎蹲在它麵前,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我知道你可靠,但你無法變成?人形,你一進去就會?被發現。”

獾疏道:“你獨自進去太危險了。”

一同跟來的姝燃道:“我同她進去。”

獾疏獸眸乜斜著她:“你神力儘失,你進去有什麼用?”

令黎卻道:“好了,姝燃同我進去。”

獾疏大為不滿,但在令黎嚴厲的目光下還是依計行事,馱著贗品令黎飛向比翼鳥山穀。

一聲尖銳的鳥嘯過後,一隊比翼鳥族女使出現。

正如?令黎所料,比翼鳥族恨極了她,見到是她,立時便傾儘全?力追殺。獾疏和青耕將她們引開,令黎在暗處擒住兩名?女使,將自己和姝燃變作她們的模樣,待其他女使無功而返時與她們會?和,成?功混入比翼鳥族。

六百多年前,比翼鳥族盛極之時,令黎曾經來過這裡。彼時比翼鳥族繁盛,這山穀敞亮奢華,卻是金玉其外?,上至女君,下至女使,個個不事修煉,闔族靈力微弱,全?靠著神族庇護。後來神族自顧不暇,比翼鳥族也毫無懸念覆滅。

如?今再來此地,看似荒蕪,連光線都顯得?陰暗,但上上下下井然有序,連最低階的女使也訓練有素,難怪當日蠻蠻僅帶著數十名?女使便打敗了獾疏與青耕。要知道,不管是獾疏還是青耕,都是上古神族,還是竺宴訓練出來的。

要找囚禁孟極的地牢卻不難,她冒充的是最低階女使,跟在眾人之後進了山穀,尋得?機會?,令黎便向領頭女使進言:“此事蹊蹺,昨日孟極剛被我們捉了,今日令黎便出現在此,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一路的?”

領頭女使略一沉%e5%90%9f,立刻道:“你在此處候著,待我去回稟女君。”

女君?一年前,蠻蠻的元神剛被坤靈斬破,這麼快,竟已修複?

令黎看向姝燃。

姝燃察覺到她的目光,往她看來。

令黎道:“你若有彆的事,可分頭行動。”

姝燃:“無事。”

令黎道:“我要去見孟極,你不怕嗎?”

姝燃挑眉:“這麼篤定見得?到?”

“你瞧著吧。”

果然,不多時,那?領頭女使回來,對她們道:“你們兩個,同我一起去地牢。”

地牢在海邊,這日烏雲聚集,海風吹來,海浪一陣陣拍打在岸邊的礁石,濺起衝天?的海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令黎隨著領頭女使步下迂回的石階,越往下,光線越發暗淡,直至地牢,隻剩頭頂一線縫隙裡落下一絲光。耳邊卻不知從哪裡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滴答滴答,給?這陰暗平添潮濕。

孟極被綁在刑架上,看樣子已經被拷打一番了,身上本就破舊的衣服變得?襤褸,還往下滴著血。

他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眯著眸看進來的幾人,想是在等令黎來救他。但令黎有創世血脈,她的幻形術隻有竺宴可識破,孟極沒認出來,又重新垂下頭去。

領頭女使徑直走向一旁去拿刑具,看起來十分駕輕就熟。

令黎轉頭看向姝燃,又問了一次:“你要先走嗎?”

女使聞言,奇怪地往她看來:“你在說?什麼?”

與此同時,孟極倏地抬頭,再度往她看來,而後大笑?起來。

“階下之囚,我讓你笑?!”女使揚起長鞭,便往他身上重重掃了一鞭。

孟極哼也沒哼一聲,目光越過女使,直直落在令黎身上:“你果然是個可靠的盟友,不論是敵還是友。”

女使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然而她還沒有看清,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令黎站在原地,看著孟極:“我來了,方寸草呢?”

孟極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直直盯著姝燃,眼底忽然流露出凶狠的殺意。

“殺了她,我帶你去找方寸,它就在這裡,頃刻間我就能找到!”

令黎一動未動。

孟極見她不動,大罵道:“婦人之仁!不過區區一隻琅鳥,你也下不了手,你不想找方寸了嗎!”

令黎平靜道:“我不會?殺他。”

姝燃靜靜看著她。

孟極紅了眼。

兩道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令黎道:“你我一開始便不曾有此約定,今日便隻當她沒來吧。”

孟極:“若我不答應呢?”

令黎:“那?你便當我也沒來。”

孟極眯眸盯著她,忽然,他笑?了出來。

“你認出他了!”無比篤定的語氣。

令黎站在他的對麵不遠處,沒有否認,泰然地點了下頭。

孟極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天?酒,你總是這樣,不管是敵人,還是情?人,你都不曾讓他們失望!”

“斳淵,你此刻心中當是何種滋味啊!”孟極目光直直盯著姝燃,“她從不令你失望,卻一直在讓你失望!”

從頭到尾,姝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