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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魔尊日常 月令上弦 4474 字 6個月前

爭吵時紛湧上頭的怒火被冷風澆灌著,已經漸漸退了下去。仔細想來,她依然不覺得這件事情自己做錯了。

她願意給與晏長庚信任和支持,但是她是一個完整的人,她是沈昭昭,有血有肉,而不是晏長庚一個人的附屬品。更遑論,這樣的選擇要與沈泠分彆,她根本不可能忍。

然而,在這件事情上的晏長庚卻顯出驚人的執拗。

直到這時沈昭昭才漸漸意識到,上一世的洛其琛所做之事,和現在的晏長庚想要做的事情,又有什麼本質分彆?

沈泠去世之後,洛其琛就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將她完全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幾乎切斷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聯係。那個時候,她的生命裡就好像隻剩下了洛其琛一個人,以至於在最後被推下天池之時,是那麼的肝腸寸斷,神魂俱滅。

因為在那個時候,除了洛其琛,她已無所依靠。

沈昭昭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說白了是恣意妄為,可卻從來沒有自己真正做過一個決定。年幼時,是沈泠拉著她的手帶她走,沈泠去世後,那個人又換做了洛其琛。無論怎麼變化,那個帶她走的人,都不是自己。

“晏長庚真的可惡極了!”沈昭昭跺了跺腳,她好不容易逃出了前世的那個怪圈,現在他還妄想著把自己帶入另一個怪圈。

難道她真的就那麼蠢,那麼好騙嗎?難道她沈昭昭就不能去選擇一種自己的生活嗎?

沈昭昭回頭看了眼客棧的方向,見到沒有人追出來,咬了咬下唇扭過頭。

不管怎麼樣,這次的她是一定不會妥協的,就像對著晏長庚所說,她就算是爬也要爬著回玄光宗!

她在河邊打扮了一下,鼻翼兩旁多了些雀斑,臉頰臟兮兮的看起來有幾分邋遢,原先豔光灼灼的驚人之姿在這樣的遮掩下變化頗大,隻餘下五官還略顯清秀。沈昭昭當然不蠢,她知道一個女孩子孤身上路很是危險,更何況沈泠已經說了儘量不要暴露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然要扮醜一些。

沈昭昭打開了沈泠塞給她的小地圖,在地圖邊緣雲水城的旁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城鎮,和玄光宗拉了一條線後她發現,這兩個地方還真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就算是不停禦劍,隻怕也要兩三天才能飛回去,更何況她現在的靈力並不足以支持這麼久的飛行。

看來隻能走路禦劍相互交替了,記下了路上會經過的大城鎮,心裡盤算好了要走的路,沈昭昭收了自己的地圖,準備動身。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起,周圍零零散散雞鳴升起,映著東海上晨光微曦,當真美不勝收。

她吹了一會風,便帶著大兜帽走回原路。路過昨晚住過的客棧時,卻見裡麵一片安逸,店小二開門迎客,滿麵笑容,顯然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她的出走根本沒人關心。

沈昭昭輕哼了一聲,沒人關心最好,這樣就沒人會管她走到哪裡去了!

她理了理帽子,加快腳步準備離開這個地方。鎮子上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街道上各色各樣的鋪子打開了門,琳琅滿目,小吃冒著熱騰騰的蒸霧,直看得人食指大動。

旁邊的一個手藝人捏著麵點,麵容慈祥的老婆婆慢條斯理,她捏出的麵點都是動物的形狀,擺在蒸籠上的是一個眼睛紅紅的小兔子,旁邊卻盤著一條黑漆漆的蛇。沈昭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小姑娘要來一個麼?”老婆婆見她生的可愛,停下手中的活計笑眯眯的問道。

沈昭昭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忍住,緩緩問道:“你為什麼要把蛇和兔子放到一起去?”

她說話聲音玩轉清脆,如同枝頭黃鸝清啼,著實惹人喜愛。被問及這樣的問題,老婆婆也不惱,笑眯眯的回道:“因為小兔子是一個女娃娃,這條蛇啊是個男娃娃。”

沈昭昭愣了愣,指著蛇的手呆立在半空,一時之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晏……姑娘……?”正在這時,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沈昭昭下意識的回頭,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來者身後背著一把長劍,穿著一身頗為仙風道骨的道袍,隻是,那原本清秀的臉上,青紫一片,有些慘不忍睹。

“……寧遠?”沈昭昭也有些不確定。

“真的是你。”對麵的人卻驀地展開了笑臉。他笑起來時,兩個眼睛下意識的眯起來,顯得十分愉悅還添著三分傻氣。

見到他這樣的笑容,沈昭昭也沒忍住,微微笑了出來。眼前這個冒著好像呆頭鵝笑容的人,除了第一次見麵就將她認成是妖精的寧遠,還能有誰?

誰知道,寧遠的眼神在看到她的笑容後卻漸漸泛直,突而就紅了臉。

“誒誒誒,你們兩個人啊快走去一邊,可彆擋著我做生意!”賣麵點的老婆婆連忙說著,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怎麼止也止不住——這不過是一個善意的提醒,不然看現在這副樣子,這兩個人卻不知道要傻站在這裡多久。大約又會成就一段好的姻緣?

“抱歉。”寧遠連忙回過神來,有些羞赧的低了低頭。

沈昭昭像是沒看見他的窘相,帶著他向前走去,不經意的問道:“你怎麼到了這裡?”

寧遠是和之前的雲深同一個師門,但是那個雲深是餘城主所化。餘城主將晏長庚和她兩人推下縫隙之前,寧遠卻詭異的出現了不舒服的感覺,之後的事情也完全沒有參與,那麼對於餘城主的計劃,寧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提到這事,寧遠麵色凝重:“晏姑娘這路上可有遇到什麼?我調整氣息時神識閉塞情況很是危機,許久之後才破了瓶頸。誰知道,再醒來時就發現整個雲水城都漂浮了起來,整個城中猶如人間煉獄,雲深和你們都不見蹤影。無奈之下,我跳海才跑到了這裡,急著想要將此事傳回師門。”

沈昭昭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寧遠看著沈昭昭疑惑道:“發生何事?”

沈昭昭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們三個人進了縫隙之中,裡麵漆黑一片又深得不得了,我順著縫隙滑落下去,不省人事。再醒來時,就浮在了海麵上,看見一個妖獸將雲水城頂在了背上。”

“隻有你一人?”寧遠愣了愣。

沈昭昭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他們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寧遠歎了口氣,不再多問,看著沈昭昭道:“那晏姑娘一定受了很多苦。”

沈昭昭:“……嗯。”

為什麼眼前這個人好像一點也不關心他的同門雲深?

“不過你不用擔心,晏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多半也是像晏姑娘一樣被海水不知道衝到了哪裡,暫時分彆而已。”寧遠安慰。

沈昭昭:“……嗯。”

你認為被海水衝走的晏兄可能正在客棧裡睡大覺呢,沈昭昭忿忿不平的想到。

“你……你都不關心一下雲深?”沈昭昭猶豫著開口。

寧遠卻一愣:“雲深是何人?”

沈昭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摸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

寧遠皺了皺眉頭:“此次外出,隻有我一個人來此,並沒有什麼隨行的人,晏姑娘可是搞錯了?難怪之前晏姑娘說了三個人。”

“你一個人……”沈昭昭心中一寒。他們果然是完全被餘城主套住了,在遇到那個雲深之後,所有的消息都是他帶來了,他或許在之前已經擾亂了寧遠的記憶,讓他真的以為自己有個同門叫雲深,真的以為除了他還有前去探路的師姐。

好可怕的功力。現在想來,沈昭昭一陣陣的後怕。

“晏姑娘現在打算做什麼?是在這裡等待晏兄,還是先行回師門複命?”寧遠見她神色不對,岔開話題詢問道。

沈昭昭不回答,反問他道:“你呢,你打算做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遠苦笑一聲:“我自然是要先回師門將雲水城的事情如實稟告,雖然傳音符已經送了出去,但我仍然覺得不放心。”

他抬頭看了眼沈昭昭,目光中仍然有掩蓋不住的羞赧,但眉頭卻是微微皺起:“晏姑娘,實不相瞞,我出關後看見雲水城的百姓奔走呼號,命懸一線,又不知要被那妖獸帶往何處,心中委實不安,隻恨不能替他們所受這樣的苦楚。”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等雖清心寡欲,一心修行,卻也不該對人命漠然,熟視無睹。這樣,也是違背了當初踏上修仙之途的初心……”寧遠說著說著停了下來,笑道,“是我多話了,本不應該和晏姑娘說這些事情。”

沈昭昭不禁重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搖了搖頭道:“沒有關係,你說的很對。”

寧遠忍不住紅了臉,撓了撓自己的頭道:“那、那晏姑娘是有什麼打算?”

“我……”沈昭昭沉%e5%90%9f了一下,“我也是該先回師門。”

“那不知晏姑娘師從何處,若是順路,我們也好結伴而行。”寧遠的眼睛裡微微泛著光。

沈昭昭含糊道:“我師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說出來難免貽笑大方,不過我與你應當是不同路的,出了這個鎮子便要分道揚鑣了。”

修仙門派大大小小多不勝數,有的門派一向是不與外界接觸,或乾脆隱居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沈昭昭不願意說,寧遠也沒有那麼非要追問出來不可。但她說到自己與她並不同路時,寧遠眼神還是黯淡下去。

“那我多送晏姑娘一程也好。”寧遠想了想抬起頭道。

沈昭昭:“啊?你不急著回宗門了?”

寧遠解釋:“我禦劍回去也不過一兩日,再加上傳音符已經送了回去,想必現在掌門已經知曉。”

“那、那好吧……”沈昭昭心裡盤算著怎麼能讓眼前這個人放棄和自己一起走,但是目前看來,好像不可行。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出了這個鎮子如何?”寧遠並沒有看出她的不情願,低聲問道。

沈昭昭點了點頭,跟在了他的旁邊。

“雖然有些冒昧,隻是這麼久了卻一直不知道晏姑娘的名字……不知可否……”寧遠和沈昭昭之間保持著一個拳頭的距離,既不太靠近也不遠離,這個距離也讓沈昭昭頗為心安。

“我單名一個‘昭’字。”沈昭昭道。

“晏昭,昭。”寧遠像是要將這個字含在嘴中,笑道,“昭者,日月也,光明耀眼。晏姑娘果然是人如其名。”

沈昭昭微怔,有些奇怪的看了寧遠一眼,若說她本來的模樣眼前的人這般稱讚她,她也沒有什麼好謙虛的。隻是如今這般“打扮”後的尊容,連她自己都不忍直視,寧遠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是真心的?

可寧遠笑眯眯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沈昭昭不禁再一次重新認識了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是心懷天下的名門子弟,但好像眼睛有點瞎,也算是人無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