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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巨星 夏璃心 4394 字 6個月前

巨大的石塊滾落,到處都是尖叫和慘叫聲。

寧微瀾一腳踩進空洞中,整個人無法控製地往下跌,也不知是撞到了什麼,全身痛的發顫,她動彈不了, 連帶著意識都逐漸開始模糊。

在那一瞬間, 飄搖回到了六年前……

同樣的劇烈搖晃, 同樣的地震山裂,她躲在母親身後站不穩,眼看著母親朝寧一純撲過去,然後被無情推開, 她想上前去扶,結果猛地一晃, 她被倒塌的房頂壓住。

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寧微瀾覺察到腿上的痛意掙紮醒來,周圍太黑,她什麼都看不見, 被砸暈的腦袋慢了好半晌才想起此刻發生了什麼,她驚惶地瞪大眼, 小心翼翼地挪開壓在自己腿上的石頭,輕聲叫母親的名字。

塌陷的那一瞬,母親就在半米開外,所以離得肯定不會太遠。

她正這麼想著,耳邊傳入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沒有擰緊的水閥,她循聲望去,下一刻看見的,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微瀾。”

“媽媽。”她踉蹌著過去,黑眸張得極大,原本垂在身側的手克製不住地顫唞,她直勾勾地盯著那些從母親%e8%83%b8口流出來的血,順延著黑色的鋼筋,一點一滴沒入腳下泥土。

鋼筋從%e8%83%b8口破體而出,巨大的痛楚令莊細%e5%90%9f幾乎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字,她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女兒,良久,艱難地彎了彎唇。

眼淚懸在眼眶裡,寧微瀾不敢哭出聲,她轉身就去找石頭,用力地敲在殘垣斷壁上,嘴中呼喊:“有人嗎?有人嗎……”

然而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一點消息,她不肯放棄,叫到嗓子啞了手酸疼了還在繼續,下一秒有什麼輕輕搭在她手背上,柔軟卻冰涼的溫度她卻不敢回握,隻能小心翼翼地捧著,抖著聲安慰:“媽媽,你再堅持一會兒,會有人發現我們的,肯定會有的。”

莊細%e5%90%9f發不出聲音,就算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依然微微點頭想讓她放心。

大抵是寧微瀾的努力有了回報,上方很快就傳來人聲,交雜著挖土機的聲音,她秉著呼吸叫的更大聲,直至武警和醫生下來。

母親的情況很不樂觀,鋼筋穿體而過,如果拔出極有可能當場喪命,在醫生的建議下,武警用電鋸將鋼筋切斷,讓母親坐在擔架上,合力抬出去。

寧微瀾緊隨其後,長時間待在黑暗裡,令她的眼睛在出去的一瞬間受到了刺傷,可她顧不得這些,撲著到母親的擔架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寧微瀾叫著母親,想跟她說再堅持一會兒就好,怎知母親直直地看向另一個方向,她順著母親的視線望去,竟看見陳秀麗和寧一純抱在一起,不複之前盛氣淩人的模樣,灰頭土臉瑟瑟發抖。

她想遮住母親的眼睛不讓看,但手還沒抬起來,目光裡又闖進一個人,端著費儘心思弄來的一杯溫水遞到陳秀麗手中,低聲安撫著,然後攙扶著兩人往救護車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知道自己嘴上飛快地喊了句爸爸,然後她便看見,她叫了“爸爸”的男人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仿若從未看見,扶著妻女再度離去。

那一刻,她看見了母親暗如死灰的眼神,也聽見了自己心死的聲音。

醫護人員很快蜂擁而至,將母親送至另一輛救護車上,她心神恍惚地跟著上去,車門剛關上,突然母親的嘴角開始流血,細細的血線沿著嘴角愈來愈多,她驚恐地睜大眼,看著醫生上來搶救,然而母親的呼吸卻愈來愈弱,直至細不可聞。

慢慢的,醫生停下了動作,朝她搖了搖頭,讓開位置示意她坐過來,寧微瀾僵著沒動,被身後護士輕輕推了推才恍然回神,挨著母親坐下的同時,藏了太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連成線掉落。

母親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麵色青如死灰,眸光卻依舊是溫柔的,一如她銘記在心的樣子。

“微瀾……”

她湊近去聽。

“很抱歉……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好的家庭……”

隻是說了這麼短短一句話,母親就氣喘的呼不上氣,寧微瀾不停搖著頭說沒關係,緊緊貼著母親的臉泣不成聲。

“微瀾,”莊細%e5%90%9f忍痛抬手,很輕很輕地貼在寧微瀾的臉側,拚儘全力扯開唇,微微一笑,“微瀾,你要好好的……”

話音剛落,母親的手徑直垂了下去,快的她根本無從反應,寧微瀾僵硬地張大眼,一直到旁邊護士輕聲說節哀,她才動了下,瞬息淚流滿麵。

天崩地裂。

*** ***

“人民網B市4月15日電,中國地震台網正式測定:4月15日12時04分在C市(北緯31.0度,東經103.4),發生6.0級地震,震源深度12千米,震中烈度11度……”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車上的廣播播放著實時消息,手機裡傳來的冰冷女聲令齊昭遠平日冷靜的外殼裂開,他一遍遍重撥著她的電話,聽到的卻永遠是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語調。

林易在前方開車:“齊總,寧小姐不會有事的,劇組取景地離震中有一段距離,不接電話說不定隻是手機沒有在身邊……”

齊昭遠沉默聽著,手上卻從未停止撥號,他沉著臉,唇瓣用力到泛白。

良久,他低聲,嗓子啞的近乎不成形:“我知道。”

她不會有事,他知道。

林易不再說什麼,腳下油門一踩,更快地往機場飛馳而去。

*** ***

身上痛的仿佛隨時要裂開,每呼吸一下都是窒悶和疼痛,寧微瀾掙紮著睜開眼,入眼是熟悉的漆黑,她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身在何處,苦笑著扯了扯唇角。

意識清醒後,所有的感官都逐漸恢複,自然也聽見不遠處寧一純尖銳的呼救聲,她沒理,艱難地轉了轉頭,意外在三米開外看見了被一塊大石壓住右腿的化妝師。

“劉然,劉然?”眼睛一亮,她試著叫她,值得慶幸的是叫了幾遍便有反應,寧微瀾欣喜地看著化妝師欲哭的表情,鎮定地安慰她。

“彆害怕,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保證。”

化妝師點頭,但心裡控製不住悲愴:“我相信你,微瀾。”

“那你彆睡著,手能不能動,摸摸看周圍有沒有稍微大一點的石頭,好不好?”

化妝師試了試,雙臂很痛,方才塌陷的時候被重物砸到,這會兒完全麻/痹沒有知覺,她難過地搖搖頭:“微瀾,對不起……”

“我說你們兩個,”冷不丁寧一純的聲音插/入,“有這點時間廢話,趕緊呼救好嗎?你們想死我不介意,但我不想。”

化妝師知道寧一純的脾氣,當下嘴唇甕動就要道歉,寧微瀾看出她的企圖,在她說話前打斷:“你想多了,我們比你更不想死。”

寧一純一噎。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寧微瀾知道此時呼喊費體力效果還不大,當機立斷打算找石頭,她上身被一塊大石壓著,能動的範圍極小,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能用的,不免有些灰心。

寧一純依舊在不厭其煩地呼喊,寧微瀾無視那聲音,兀自叫化妝師的名字,不料無論她怎麼叫,化妝師都沒有任何反應,她心中有了不好預感,正想著要怎麼辦,便聽見寧一純冷冷的嗤笑。

“彆費勁了,她早就昏過去了。”

寧微瀾頓住。

三人被埋得深,幾乎聽不見上麵的聲音,寧微瀾索性隨手抓了個小石子,屏息注意聽上方動靜,保持好體力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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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她想安靜,寧一純卻不願意,在喊累了之後,突然笑了出來。

“寧微瀾,我發現我和你真是孽緣,兩次地震,居然都和你在一起。”

“哦我差點忘了,你媽媽上次還想推我來著,結果呢?”

“所以你再討厭我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如我?我有父有母有美好的未來,你有嗎?你沒有!”

寧一純不停在說,說著說著恍然發覺對方毫無反應,她微微側頭望過去,見寧微瀾微闔著眼閉目養神,一氣之下撇過頭,也不再說話。

早上起得早,飛到這裡又馬不停蹄就開工,一旦靜下來,從骨子裡透出的疲憊令她難以抵擋,很困,想睡覺,可又害怕,萬一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她咬緊唇製造一些痛意來驅走睡意,身體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早已經麻/痹,她輕輕抽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什麼聲音滴滴答答,穿過堆積的鋼筋泥板,溼潤了周圍的空氣。

下雨了。

由淅瀝小雨轉為傾盆暴雨,雨水滲入,寧微瀾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四周的濕漉,她覺得左腳有些涼,不知道是不是在摔下來的時候丟了鞋子,這會兒寒入腳心,沒多久她便敏[gǎn]地覺察自己體溫異常的燙。

原本隻是疼到麻木,這下加上滾燙高溫的席卷作祟,饒是她忍耐力再好,也覺得不舒服起來,寧微瀾閉緊眼掐著手心,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想他。

地震這麼大的事,他肯定知道了,是不是在趕過來的路上,是不是著急地打她電話……

很想告訴他,她沒事,不要擔心。

她會平安出去,一定會。

*** ***

暴雨傾瀉狂風肆虐,無一不給救援增加了難度,齊昭遠跳下車,徑自上前抓住早早在這等待的莊雯。

“她呢?”

莊雯恐慌地壓抑著眼淚,儘可能條理清晰地說:“地震的時候,我和微瀾不在一起,我隻知道那會兒不是她的戲份,但不知道她具體在哪裡。”

齊昭遠聞言鬆手,手指緩緩蜷縮,緊緊握成一個拳,他默著,一言不發地走進猶如廢墟的山區。

除了武警醫生和誌願者,現場還有一些參與實時報道的記者,有不少是臨時從娛樂部門調至時政部門前來C市增援,一眼便認出了此刻走過來的是齊昭遠。

麵色陰沉到難看,目光中卻透露著毫不掩飾的焦急,娛記們想到地震前有個劇組在這裡拍戲,女主角是寧微瀾,靈敏的鼻子立刻嗅到了不一樣,悄悄跟了過去。

林易就跟在齊昭遠身後,幫著尋找,他聽著自家老板一遍遍喊著寧微瀾的名字,心裡一遍遍祈禱著沒事趕快找到,顧不得早已發覺的身後跟著的娛記,滿腦子隻有找人。

雨越下越大,幾欲眯了眼睛,齊昭遠隨手抹了一把,正確定這一片沒有打算繼續往前,耳際便隔著雨幕聽見了救援成功的歡呼聲,他側目。

被救出來的那人渾身泥水狼